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人在江湖十八阕 / 下十七阙:夜夜冰心盼,却到两宽处

下十七阙:夜夜冰心盼,却到两宽处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
  。。
  。。。
  甲申年一月,大顺建国于西安,改元永昌。
  狼烟既起,天下大乱。
  而此时,两匹轻骑,风驰电掣,漏夜从鹏城离开。
  它们的目的地——京师帝都。
  。
  一个时辰前,接到信报后焦急非常的鹏城卧虎盟盟主暮沉,火急火燎地跑到卧虎盟‘今朝刀’尚善的书房内,央求与她一同北上援救。
  尚善听完暮沉阐述完所有他该出手的理由后,望着书桌上上下窜动不安的烛火,淡然开口,所言道:“我能做的也只不过是顾全当年江湖结拜之义,勉强救下狂流和往昔的性命而已。但沉沉你要知道,我不能陪你去做更多襄助大明朝的事情。若论国事,我袖手旁观就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
  “尚善哥,你的顾忌我都知道。我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此番虽然是我求助于你,但也希望尚善哥你能无愧于自己的心吧,将来有一天想起今日,不至于后悔,就够了。”暮沉非常体谅尚善此时处境,故而能站在他的角度为他着想一番。
  “可是,沉沉你要知道,其实就算我们守在他们身边,所能做的也非常有限。”尚善开口提醒道。
  “尚善哥,你说的我也想到过。只是,我若不去或是什么也不做,他们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我的良心难安。能不能和做不做是两回事,竭尽所能便是我的态度。我尽人事,后面也只好听天命了。”暮沉真诚地说道,‘与其干着急不如做点什么’,这也是她对人生的态度。
  “好!救人宜早不宜迟,何况路途遥远,即刻动身,我陪你同去京师。”尚善果断起身,决定得坦坦荡荡。
  。
  。
  甲申年三月。
  京城城破,烽火四起。
  已抵达京师却尚未达月的暮沉,一切都诚如两月前尚善所言明的,她只能单纯地陪着和眼睁睁一起看着所有的事情向着最可怕的方向发展,丝毫没有阻拦的力量和能力。
  就像这一天,暮沉和在这座紫禁城里该称作周后的往昔剑李倾城匆匆赶到了‘大厦’崩颓的狂流面前。
  暮沉尚未来得及看清此时那本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她的大哥狂流此时面容的神情,便第一时间听见他火急火燎地冲着暮沉喊了一句:“妹子,快去!快去齐化门救小霸王!快去!”
  。
  此时,郕国公朱纯臣正奉命镇守齐化门。
  小霸王薛熙稷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利刃被正在对他步步紧逼、招招致命的攻者运内劲震碎。心惊道:‘如此内力,必是高手。逆贼何时得到如此强劲的江湖势力了?’
  “怎么,很惊讶?卧虎盟曾经的高手,江湖人称霸王神枪的小霸王薛熙稷如今已经如此不堪了吗?”攻击的蒙面者,突然放慢了进攻,悠然道出小霸王的身份,嗤之以鼻、嘲讽满满。
  “你是谁?!”小霸王薛熙稷震惊地问。
  “哈哈,已经不认识我了吗?”说罢,攻击者摘去了蒙面以及头上的墨色斗笠。
  “公公!居然是你!你居然还能活着?!”更大的震撼在小霸王看见了他的脸时,惊恐与愤怒使得他的面目狰狞,眼眦欲裂地瞪大了双目看向公公沐启柳。
  “是啊,呵呵,我命不该绝,还是活了下来,很失望吧?”沐启柳冷笑两声,反问道
  “看来今天,这齐化门就是本国公的葬身之地了。技不如人,死在你剑下,倒也不算冤。”已报必死决心的小霸王薛熙稷,此时他自称‘国公’,是要告诉公公沐启柳,就算他死也是作为郕国公与他这个反贼厮杀不敌后为国战死,并不是他昔日作为卧虎盟的成员败给他朝青暮雪剑。
  此时,小霸王薛熙稷将手中已毁的枪杆放手扔掉,闭上了眼睛,心念:‘今生至此,除了她,倒也无憾了’。
  正在此时,不知是不是他死前的执念过于强烈,他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
  “公公!?”刚刚脚尖点地轻功急速赶到小霸王身后的暮沉,看着对面的人,失声喊道,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霸王薛熙稷颈肩的利剑,顿时消失了杀气,然后却开始了不住地颤抖。
  持剑者,低头,无言以对。
  暮沉痴痴地望着眼前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脚下踉跄地走到小霸王身边,然后一把将他挡在身后,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站在他咫尺面前公公沐启柳,双眸湿润,艰难地张嘴,说道:“我千想万想,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后,我们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面……”
  “呵,我也没有想到。”沐启柳依旧低头未抬。
  “是啊,多年不见。再见之时,却是兵戎相见,”暮沉一边说着,一边用微微颤抖的右手拔出了腰间佩剑——青玉绡麋竹剑,冷哼一声,继续道,“瞧,这剑,还是你的呢。”
  “丫头,我不想对你拔剑。”公公沐启柳慢慢抬起头,顺着青玉绡麋竹剑的剑尖看向它后面那张他心心念念的面庞,猩红的双眼也是感伤万分,完全没有了上一刻的桀骜和张狂。
  “那你能不能不杀他?”暮沉眉头皱起,轻声问道。
  “不能。”沐启柳缓慢却又决绝地摇了摇头。
  “这到底都是为什么啊?”暮沉不解,歇斯底里地失声吼问。
  “因为,我要彻底推翻这个大明朝廷的统治。”公公沐启柳坚定说着。
  “所以,这个‘彻底’的背后意思,就是你要杀光我江湖上的朋友们吗?”暮沉难以相信地摇着头。
  “丫头,他们不是你的江湖朋友……”公公沐启柳似要规劝暮沉说着,却被情绪激动的暮沉在这一刻打断。
  “那你是吗?”暮沉问。
  听到此问,沐启柳抬头看向了天,似有些怅然,悲愤地问出:“那你有探查过我是如何被逼着三番五次死里逃生的吗?有关心我这些年又是怎么煎熬才能挺过来的吗?有想知道我如今这番鬼模样是怎么造成吗?……”
  “我想知道过呀!可我没有办法知道呀!”暮沉打断了公公沐启柳可以无限追忆下去的反问,话被她发自肺腑地喊出之后,她的心底却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顿了顿,平静说完,“但是今天,这一刻,看见你,我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是啊,不知道也好。”公公沐启柳被暮沉刚刚情绪的转变震彻,也看向了如今的她。
  “那你关心过我吗?”暮沉似在追寻着某个心底自问过无数次的答案。
  “比你想的还要多很多。”沐启柳突然笑了笑,回答。
  “那你可以放过他吗?放过狂流大哥,还有往昔吗?”暮沉执着地问他,眼神倔强。
  “不可能!”沐启柳还是拒绝。
  “你就这么决定了?”暮沉追问着确定,似乎希望沐启柳可以更改答案一般。
  “很多年前我就决定了。”沐启柳点了点头。
  “所以,这也是你这么多年都不愿再见我的原因吧。那好,你动手吧。”暮沉在这一刻释怀,绝望无比。青芒淡落,高傲地昂起头,准备随时慷慨赴死。
  “丫头,你这是要干嘛?”公公沐启柳惊诧问道。
  “你要杀他们,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罢。”暮沉知道这句话是俗套,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会遇到此情此景罢。
  “丫头,你知道打不过我,所以就是在求死吗?”沐启柳眼底浮现出难以化解的哀戚。
  “没关系,死在你手上,我也算对得起自己和大家了。”暮沉坦然说道。
  公公沐启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头闭上了双眼,面对暮沉,他只有束手无策。所以等他顷刻睁开眼后,他却换上了之前的霸刀和嗜杀,看向了暮沉身后的男人。
  “小霸王,你确定你要这么躲在女人的身后吗?”剑移三分,公公指向小霸王,扬声挑衅道。
  “我不需要!”小霸王薛熙稷本就见不得暮沉心伤,但之前因为自己是话外人不好插嘴,如今公公沐启柳话意已同暮沉叙完旧情,如此侮辱,他哪里能受得。
  “呵呵,要在心仪之人面前充好汉逞英雄吗?真是看不惯你装作一副很有骨气的样子呀,要不,换你求求我,或许我真的能改变了主意,放过你。”沐启柳说得轻蔑,心里对暮沉的所有不知所措都换做了对小霸王的恶意诋毁。
  “不要,”暮沉自是知道小霸王的刚毅,伸手拦下宁愿拼掉性命也要护住名誉的他,然后收拾起所有的哀伤,充满敌意地看向沐启柳,冲他说道,“我替他求你。”
  “为何要你替他,他是你的什么人吗?”沐启柳一副不屑的姿态发问。
  “他是我的什么人,又还与你有何关系。”暮沉冷酷地回答道。
  “呵呵,好一句没有关系。丫头,你当真要这么对我吗?”沐启柳嘴角抽动,动容地问。
  “是你,一直在用两难的境地对我。”暮沉艰难地说。
  “所以,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公公苦闷地冷嘲问道。
  “公公,你希望我怎么求你?”暮沉也是一愣,语气更冷漠了几分。
  “呵,曾几何时,只要是你想要的,未等你开口,我都会送到你的面前。而如今你问我,你该如何求我。是啊,只要是你想要的,又何必求呢?”沐启柳垂下了眼眉,似在低声对着自己絮语。只是这番话,同样也让他对面的暮沉,听完后迟迟说不出话。
  沉默只是一瞬,再次昂起眉目的沐启柳放佛刹那入了魔,双目充血、满身杀气,凌厉的剑锋,骤然错过暮沉的面庞,直插小霸王的心口之处。
  瞬间飙出鲜红的血液喷溅到了暮沉的脸颊和眼眸,也彻底让暮沉清醒,如醍醐灌顶。
  鲜血入目的这一刻,暮沉没有丝毫犹豫,飞身上前紧紧抱住了沐启柳的小腿、奋力前倾,好让他的利剑回撤,不能再更深地刺进小霸王的心脏。
  ‘扑通’一声,暮沉双膝跪地,双臂还死死地缠住沐启柳的双腿,失声哭着央求道:“公公!我求你放过他!”
  。
  。
  暮沉搀着心口受了重创的小霸王薛熙稷,一瘸一拐地往宫城内走去。
  周遭都是四散逃跑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一地狼藉、好不狼狈。
  此时,心绪难平、失魂落魄的暮沉脚下被什么物件绊了一下,一个趔趄,一件贴身之物便飞了出去。
  等她稳定了身形并扶好了小霸王后,才反应过来,从她衣口飞出的东西正是她收藏多年的‘师父’鲁光照给她的手抄木札记。
  木札记从暮沉身上掉落后,几个翻滚,便到了石阶梯上,又被四散逃跑的人踩了几脚,踢到了角落。
  暮沉一个飞跃,慌忙追过去捡起。
  只见木札记封面的木板因‘几经辗转’已经被磨损裂开。
  暮沉一手搀扶好小霸王,一手拿着已经划花了木质封面的札记,看着封面蹭破的木皮下似有什么透露了出来,有些疑惑。
  转头征询地看向小霸王,四目相对,互相确认到了对方的意思,两人都觉得古怪非常。
  暮沉遂用手抚摸了几下木札记的封木,然后似找到了一个裂口,然后,用力扯开。
  木札记封面的木质夹层内,精细雕刻着一副密密麻麻地紫禁宫城地图!
  最重要的是,清晰地标注出,密道!
  “在煤山!”
  。
  。
  仆人逃散显得格外萧条的乾清宫。
  依旧还是当朝天子的明皇对忠于他的臣子们交代着所有的身后之事。
  对于‘国破君亡是皇帝宿命’的结局,忠心的臣属恸哭一片。
  回到寝宫的尚狂流,看着此时眼前的一众人。
  搀扶小霸王起身行礼的暮沉,看了一圈室内的所有人,似都在等着由她提出大家商议的结果,遂轻声对尚狂流说道:“狂流大哥,你,交代好后事吧。”
  尚狂流听到,怔了一下,满眼惆哀地望向暮沉,然后又有些警惕地看向了暮沉一旁的尚善。
  “老弟,你不用看为兄,只要与国事无关,我定不会插手。”尚善一眼便知晓尚狂流心语,故而说道。
  “狂流大哥、往昔妹妹,从此就当自己已经死了,我们重新回到江湖,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不好吗?”暮沉见尚善开口,故而继续规劝道。
  “暮姐姐,可是狂流他真的背负了太多太多,不是简单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李倾城见尚狂流迟迟没有说话,她替他回答道。
  “要是试着放下呢?你们看看尚善哥,不能学一学吗?”暮沉用尚善假死入江湖比喻道。
  “他们会是赢家。”尚狂流叹了口气,良久没有回答暮沉后,垂目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赢家输家很重要么?狂流大哥,你是不是已经尽力了?如果是,还有什么不甘心呢?”暮沉着急地问道,这种时刻,时间和时机都异常的重要。
  “是啊,你大哥我资质愚钝,没本事坐好这个江山,生生断送了祖上基业。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尚狂流的双眼中透露出极度的悲哀和绝望,眼神如同死灰。
  “这列祖列宗里,有没有我师父?”暮沉就这么淡淡地问了一句。
  “什么?!”尚狂流突然惊醒,震诧地看向暮沉。
  暮沉的问题如同惊雷炸裂在尚狂流的心中,是疑惑、是愤怒、但也是解药。
  “他都能就这么放下。再看他给我的这个密道地图,也许,如今的局面也根本没有逃脱他的预料吧。”暮沉如此猜测道。
  尚狂流的双眼闪动,似有泪水,内心更是百味杂陈。
  众人看向他,知道他终于动容了。
  “是啊,这江山本就是朕从大哥的手中接过。是否大哥早就预想到了十七年后的今天呢?”尚狂流在自语,也在遥问着不知现在何地的鲁光照。
  “也许光照哥觉得,江山交给你,比断送在他自己手里,能好受点吧。”尚善此时开口,作为同样坐拥过王座的人,他更能体会错失这一切后的心酸和悲凉罢。
  “也许换了我师父,未必守得了这么多年。”暮沉悲痛惋惜道。
  良久的沉默,就像一切都停止,除了宫殿外宣天的嘶吼战乱之声还在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好,我们走!”在分秒必争的光景里,尚狂流终于下定了决心。
  “狂流、往昔还有小霸王,让其他人护送你们先走。我和沉沉留下来断后,并且还需要为你们制造一些假象。”尚善安排道。
  “有劳!”尚狂流、李倾城、薛熙稷纷纷致谢后离去。
  人世间,取得和舍弃之间,总是要有人付出。而付出的,可能注定是一些会不再有的东西,比如江山、比如名望、比如青春、还比如,生命。
  。
  暮沉配合着尚善以娴熟的手段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紫禁皇城中妥善处理完所有‘后事’之后,暮沉看着还无意立刻离去、似有所思的尚善,问道:“尚善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想要对我说?”
  尚善点了点头,郑重地看向暮沉,说道:“沉沉,留下赤霄剑。”
  “啊?为什么?它可是卧虎盟盟主的象征啊!”暮沉不明所以,心里慌乱了起来,再想到尚善本来的身份,心中打鼓。
  未等暮沉细想,尚善便解释道:“它不仅仅是卧虎盟盟主的佩剑,它更是帝道之剑。留下它吧,反正湛卢狂流已经带走了。这把赤霄对于你不过身外之物。”
  “给我个理由!”暮沉听到此,不由地有些戒备和担心。
  “只有赤霄,才能让欧梦旅真的不在寻找我们。”
  。
  。
  这一天之后,这座巍峨宫城里发生的一切,全都如史书记载一般无二——
  ‘郕国公,总督中外诸军,辅太子,敕未下,城已陷,为贼所杀。’
  ‘周后自缢殉国于坤宁宫。’
  ‘崇祯自缢煤山老槐树,蓝色袍服上大书‘……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
  ‘……’
  。
  。
  一别两宽至情散,三分四裂江山倾。
  六合八荒寻无影,千从万象都归墟。
  。
  。
  。
热门推荐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