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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十一阕:循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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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秀的东灵妙峰,山脚下远离万亩草甸的另一端山丘上,被零星的笔直树木隐蔽着一小片守卫严明的新建营寨,里面所有的弟子,从戍门小兵到一盟之长,全都以狐狸面具遮掩其上半副的容貌,同时也昭示着他们自己的身份——狐啸山庄。
  狐啸山庄的狐家算是被邀请参加巅峰论剑的列位世家中最后一个达到东灵山的门派了。然而他们的行事做派也似他们所佩戴的狐狸面具一般,多有隐藏、故意闪躲,让人难以捉摸。
  所以当一位佩戴着狐面的男子出现在卧虎盟管辖的营帐之外,自然是异常瞩目、惹人疑窦。
  “这位小哥,敢问你是卧虎盟弟子吗?”狐面男子平声问道。
  “正是,不知这位大侠有何贵干?”卧虎盟弟子警惕地发问。
  “并无它事,只是恕在下唐突,不知可否请教一下贵盟盟主贵姓?”狐面男子谦逊请教。
  被问及的卧虎盟弟子,满眼戒备地盯着该名男子,回答:“我们盟主叫暮沉。”
  “那敢问姓氏是?”狐面男子似有些紧追相问道。
  “姓暮,名沉。”卧虎盟弟子不耐烦地回答。
  “多谢小哥了。”狐面男子答谢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只是眉心微微有蹙,打开手中折扇轻摇数下,似在思考着什么,自语着:“姓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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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欣,你怎么去了卧虎盟?”刚刚回到自己营寨的狐面男子,便被同伴逮个正着,质问起他反常的所作所为。
  “不过去打听了一下卧虎盟盟主的名讳。”正欣没有丝毫隐瞒地回答。
  “这也值得你亲自去打听吗!我们一早不就知道卧虎盟新任盟主叫什么了吗?你特地去问这个做什么?”同伴不信,负气追问。
  “我就是去确认一下,朝明,难道你不信我?”正欣草草回答,反问朝明道。
  “是啊,就是觉得你反常。一个名字而已,这有啥好确认的,正欣,你该不是瞒着我和老爷做了什么小动作吧?”朝明对正欣的回答并不满意,不惜抬出盟主狐老爷来也誓要追问到底。
  正欣无奈摇了摇了头,看着一眼身旁同伴,又抬眼望了一下主帐内正埋头处理手上情报好似完全没听到他们争吵的狐老爷,略微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还记得数月前,我曾跟你们提过的,我当时在城外好像见到大小姐的事情吗?”
  “自然记得啊,你不是说……”朝明一脸兴致,只是未等他说完,主帐正座的主人便出声打断。
  “你们都别再提那个混丫头了,等她折腾不下去了、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哼!”狐老爷一边赌气说着,一边拂袖起身,欲要离帐。
  正欣和朝明只得面面相觑,深感无奈。
  “不过这次沉沉真的在外面坚持了好久,一点也不像她小时候那善变、没长性的性子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银子还够不够花,”昭明低头跟正欣嘟囔着。
  而刚刚走开不远的狐老爷,背影微微停顿,难有人察觉地抖动了两下,再大步离去。
  昭明接着提醒正欣道:“此事以后别再提了,省得又惹老爷不高兴。”
  “哎,我是觉得……算了,不说也罢。”正欣摆手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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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巅峰论剑众派齐集,在尚未正式开罗比武之前,丐帮便以主办之名,对外公布了此次巅峰论剑的具体规则——和以往的巅峰论剑章程并无太大出入——此番遵循旧法,让积极参加此次论剑的武林人士们颇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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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虎盟,盟主主帐之内。
  卧虎盟、天下会、欲仙王府的精英人马悉数齐集。
  “这两天后就正式开始论剑比试了。按照此次公开的比武制度,在初试的‘草场混战’环节,不论是不是有帮有派,所有的武林人士均可报名参加。”狂风枫承在众人寒暄玩笑过后首先发声,说到正题。
  “可不是嘛,心疼死我这二钱银子了,光收报名费丐帮都能大赚一笔呢。”夏托手捂心口,正‘提钱’肉痛着。
  “你就惦记你那点碎银子,小气巴拉的。没看狂风人家在说正事呢嘛!”谢小渝在一旁瞥了一眼不争气的夏托教训道。
  “每次就夏大叔插话最快!”暮沉也刚忙帮腔道。
  “反应快是智慧的表现,你们说是不是呀,猫猫、秋壕?”夏托不服气地喊出虎梦离和易朝秋准备帮衬自己。
  “好啦,夏大叔,我们听风风说点正事吧,过两天你们就要比武啦!”不等他人回话,暮沉迅速打断了准备再次将话题带跑偏的夏托,急色说道,顺便给狂风使了个眼色。
  狂风看了一眼暮沉,又看了眼众人,无奈地撇了撇嘴,继续正色说起:“此番比试除了受邀的知名联盟,每盟可有三人推荐免战,直接进入排位战,其他的人都要经过‘混战’的比拼。”
  “哎,我们欲仙王府可不如你们咯,没有专门的邀请函,从小朱往下的所有人都要参加混战哇。”雍无名抱怨起来。
  “草场混战,不倒者进,这点小比试对你们还是小菜一碟,有什么可担心的。”白虎枫点点一贯大大咧咧地说着,似在安慰王府众人。
  “这不是想能省点事就省点嘛。”易朝秋接茬说道。
  “我梦神的神威岂能轻易施展。”虎梦离也表示着不满。
  “沉沉,你要知道,这免试三人,是有诀窍在里面的。”站在暮沉身后的军师雷狂馔在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之时一直没有吭声,此时却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军师?你这话是何意?”兰陵王叶晓楼听闻忙问起。
  “是啊,军师,有什么诀窍,说说看?”暮沉追问。
  “其实各大家族有实力的人选统共就没有几个,这所谓的‘混战’不过就是为了一些江湖后生闯一闯名堂,让各大门派看看有无潜力之人,并没有实质意义。而所谓能免试的人选最终也必能进入‘排位大战’。但既然由此规矩,必然是为了这其中功力较之前大进的人,让他们能尽量少并晚地向众人展示其真实实力。”军师分析着。
  “所以,这免试对于沉沉而言,其实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可暂不露于与人前。”风老大枫轻扬补充道。
  “是的!并且其他门派本就对沉沉不太熟悉,甚至很多人连面都没有见过。”军师解释道。
  “因此,沉沉在第一轮尚可隐藏在人后。没人知道沉沉的真实情况,就是优势。”狂风明白了军师的说法,一力赞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所以利用好他人对沉沉的陌生,或许可以在目前诡谲的形势下摸索出一条出路。”军师扬言道,从话语中能听出他应该是把暮沉当下局势尽数分析过不止一遍才得出的结论。
  “所以,我觉得,就算是‘混战’比试后,到了下一环节七天的大排位之战,沉沉也应当先暂避风头而藏于人后,卧虎盟先全权让兰兰、军师和煎饼出面总领。”狂风建议道。
  “为何要我们先出面,卧虎盟最高的排位若是太低很丢人的。”被狂风爱称为‘煎饼’的钱佛丙质疑道。
  “我觉得狂风说的有理。七天大排位,前几天的排位都不作数,重要的还是后两天,而且要有你们先去打头阵,也好给沉沉摸一摸各家各路的武功底子,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不是。”欲仙王府盟主朱晓由赞同狂风道。
  “小朱说的这个是正理!”少言的于教寿也难得发生支持道。
  “所谓‘打麻将先和的都是纸’,这打排位先在前的都是靶。兰兰你先去把各家打一遍排好队,再让你家沉盟主上去这多好。”夏托又在一旁不闲热闹地打趣起来。
  “夏大叔你就会说风凉话,我打大一圈还不累死了,你这么看好,不如你替我先去打一半啊!”叶晓楼不忿地冲夏托嚷嚷道。
  还未等兰陵王叶晓楼把夏托骂个够,一个突然跑进主帐禀报要事的卧虎盟弟子便打断了众人,待他和叶晓楼附耳之后便又匆匆离去。而叶晓楼则环视了一下都盯着他看众人,叹了口气,有些气馁地说道:“刚才得报,目前可能各家都会派得力弟子先进行排位,而家主可能都会在后面出手。看来我们合计的妙计,怕是所有人都想到了。”
  听到这一消息,本身鼎沸的营帐内瞬间安静。
  还是军师率先打破了局面,开口道:“那也无妨,不管怎样沉沉和兰兰也是稳妥能进前六十四名的。既然第三轮是分组战,小组轮战后每组前两名共一十六位高手进入淘汰赛。我们只能祈祷沉沉被分到一个好的组,并且根据小组排位和淘汰对战的顺序为她好好筹谋一番了。但,就眼下而言,怕是只能如此了。”
  “军师说的不错,”狂风附和道,开始细说巅峰论剑后面的比试规则,“并且,小组战在东灵山山腰搭建的擂台举行,八座擂台本身选址就有不小的距离再加上树林间隔其中,还有专门设立的帷幕遮挡,而当日的比武结果会在每座擂台都比武完毕后,在山顶挂巨幅告示告知,共耗时七日。之后就是淘汰赛,前十六名的高手会根据之前分组对位比武,而如何对位,丐帮已附上告示公诸于众。逐一对战,直到决出冠军。”
  “所以说,其实小组赛才是需要我们仔细留意的重中之重,而排位赛更要多多比试已确保了解对方的实力?”风老大突然有些和之前众人不同的想法,在狂风细讲完比武规则之后提出。
  “风老大的意思是……排位战还是需要沉沉出面多多去切磋,好摸清楚别人的武功路数?”军师忙问道。
  “我是这个意思,但我也觉得你们之前说的有理。所以感觉有些相悖了。”风老大虽然想到了另一个妙招,却发现各有千秋,难以诀择。
  “哎,这时候要是有人能出面帮帮我就好了。”暮沉叹息道。
  “沉盟主,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好听了,我们不是人啊,不是在忙你啊。”夏托夏大叔冲着暮沉佯装不满道。
  “我指的是实力和我接近或者高于我的帮手!夏大叔你就会断章取义,风风和谢姐姐他们都听懂了,你就会欺负我!”暮沉反驳道。
  “没看沉沉在着急嘛,你就别逗她了。你天天夸口聪慧一贯逞口舌之快,现在你的聪明才智终于到用武之地了,也赶紧想想好办法给沉沉才是真的。”谢小渝为暮沉帮腔,教育起夏托来。
  “你们不是想到办法了嘛,找个高手在沉沉身前打头阵嘛。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啊,既能隐藏实力,也能刺探敌情。可是我现在武功平平,真是帮不上忙哇。”夏托叫苦道。
  “夏大叔话虽然说得不正经,却真是说到了点儿上。”小朱总结道。
  “只是这个高手从哪找呢?”军师苦恼起来。
  “要不然我们去找逍遥阁的紫哥、明月和尹恒哥问问?看看能不能和他们逍遥阁的高手结个盟?”易朝秋提议道。
  “虽然你们和紫哥他们要好,但也不清楚他们逍遥阁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已经结盟的对立门派,这样贸贸然去找,会不会打草惊蛇呢?”狂风提出了质疑。
  “风风说的也对,不如我先找他们从侧面探听一下好了至于能不能问出什么,就看命数咯。”谢小渝说道。
  “这样也好。”军师准许地点了点头。
  “如此那就辛苦谢姐姐啦!”暮沉抱拳致谢。
  “那我们今天也就先回自己营帐了,有什么情况我们晚些再碰头商量吧。”小朱说着,便准备起身领着欲仙王府众人离开叨扰多时的卧虎盟。
  “都没发现天色渐晚了,沉沉那我们也先回营了。”狂风也准备告辞。
  “那好,今天辛苦大家了。回头有时间我们再商量,你们也好好休息准备两日后的‘草场混战’吧!”暮沉起身相送,却被客气的众人一力拒绝,没有步出营帐。
  刚刚离开卧虎盟扎营之地不远的狂风,便发现了草丛、树木后探头探脑的鬼祟身影,以及高空中盘桓的鹰隼,狂风仰头张望,双眉紧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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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西东灵山脚下,专门为本次巅峰论剑设立的报名点处,几个丐帮弟子正在一丝不苟地登记着报名参加论剑的各路侠士。
  有的隶属大派,却没有资格随队前来,心有不甘,自行报名参赛;有的小门小派,想开阔见识,专程报名比武;有的则无门无派,却想博出名声,独自前来参加比试……
  江湖上各式各样的面孔和嘴脸,从武功盖世、名望无双的大侠,到籍籍无名、初入江湖的末流小辈,在这些已登记了数日的丐帮弟子眼中,早已见怪不怪、司空见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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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这位大侠是哪个门派?”一个丐帮弟子在点收完报名费后,提笔问道。
  “苍山派,沧海。”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回答。
  丐帮弟子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叫‘沧海’的男子,继续低头写了几笔。
  “已为大侠报名好了,论剑章程在旁边的告示栏贴着,大侠可观阅一番。两日之后就是‘草场混战’,请大侠做好准备。丐帮已为各路大侠搭建好了临时住处,若沧海大侠无亲友同住,可自行挑选一个住处暂时屈就一下。”丐帮弟子说完准备起身领路,指引这位沧海大侠前去住处。
  “不用,我自便就好。”沧海挥手拒绝。
  “哟!怎么是你!”一声清亮婉转的女声在沧海身后响起。刚刚负责登记的丐帮弟子闻此动人之声不由地想去张望一下,然而却只看到了一袭白衫斗笠,只闻其声不见其容,当真无趣,丐帮弟子失望地摇了摇头。
  然后‘砰’的一声,一块碎银掉落在丐帮弟子的桌前,赶忙伸手拿去。
  而眼前白衫覆面的女子则拿起了毛笔自顾自地在登记簿上书写了起来。
  然后,未等该丐帮弟子反应过来,就见她已快步追上前面好似特等她的沧海,轻快而去,不见方向。
  这个丐帮弟子转回头,拿起刚刚被外人书写过的报名薄,略有皱眉,然再细看刚刚那名女子所写的字——就在他记录完那个名叫沧海的无名小卒后面,是六个娟秀小字——只是,那清清秀秀的六个字,却让看着它的人震颤不已,惊悚地睁大了双眼,张开了嘴巴,然后原地愣呆了几秒后,飞也似地往山腰上的丐帮总盟跑去。
  因为,那报名名册上赫然的六个字,分明写着:卧虎盟,往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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