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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人也有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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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风伏绿柳,白水拱碧波,彤日烩黄鲤,赤鼎烹金龙。鱼呀鱼,你没吃早饭,我也没吃,我这成全你,你也成全我可好……”
  距破庙三个田埂外的不远处,一条溪河边。白无双一大早便搬着小马扎坐于此,念念叨叨。身旁一个陶炉,偶尔吐出几条红色的火舌,把炉子上的锅烧的直冒白烟,锅里几大块肥肉正滋滋的往外透油。身前一副竹鱼竿,一头压握在白无双手里,另一头绑着软木细饵尖勾,甩在溪里。
  “你这念的什么歪诗,有鱼也该吓跑了。”身后,一袭麻衣的常书走了过来。
  “古有湖中亭观雪烹鱼,阵前煮酒笑英雄,怎么到我这就是歪诗了。”白无双头也不回,将鱼竿拉了拉,似乎有鱼咬食了。
  常书一怔,似笑非笑道:“观雪的是大崮太祖皇帝山河起,烹鱼的崮初双杰之一的岳申,煮酒的是崮末名将宋泊蒿,和他论英雄的乃我大雪始祖。我等何德何能?如何能比?”
  “比不了……他们会钓鱼么?我这垂钓的手艺,未必不如吧!既然此处未必,别处又哪里就定然比不得?”白无双瞥了一眼常书,继续拉竿溜鱼,好一会后,终于发力提勾,只见一条七寸长的黄鱼被拉出水面,鱼唇被鱼钩勾住,鱼身扑腾个不止。
  “足斤。”白无双托住鱼,掂了掂,然后起身向常书递去。
  常书一撇头笑了,双手抱胸,无动于衷。
  白无双瘪了瘪嘴,“啧,不想吃白食,那你去把河塝的编笼收一下,没准里面有些个黄鳝螃蟹之类的。”
  常书放下手,轻车熟路的往河塝一颗老树下走去。
  “你倒是有不少闲工夫,每回秘术后不累么?还有兴致搞这些。昨天喝酒没一头栽河里去。”树下,常书撸起袖子从水里捞出一个两尺余的篾编鱼笼,“两条黄鳝,七只螃蟹,还有些个小鱼小虾。哈,这玩意比你钓一早上鱼省功夫多了。”常书说着便笑了。
  “这鱼笼也是我放的呀,不该算是我钓的么?”
  白无双挪了挪身,把鱼摁在马扎上,从马扎下抽出刀具,去鳃,开头,放血,剪鳍,除胆,刨脏一气呵成。又划了几道网状切口。正好油已经烧滚,然后将鱼放入油锅中,“哗哗”的一阵油爆声,鱼炸出焦黄色。接着把早准备好的提鲜去腥的佐料洒入,又加上一陶罐的井水,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白无双管这个叫“出水鲜”,据说大补……
  “假以竹笼,怎么能算。不过老大人最喜欢煎黄鳝,你倒是有心了。”常书提着编笼过来,“我先回去了,这螃蟹弄起来有些麻烦。”
  “蟹膏,好吃。”白无双一勾入溪河,几条小鱼四散奔逃。
  “太寒了,吃多了怕要坏肚子的。”常书也没回头,背向白无双往破庙走去。
  破庙里,东厢。
  “额,嘶……”叶谨爬起身,扶着头,嘶哑咧嘴。天南秘术的后遗症,精气神严重透支,直观的体现便是脑瓜子疼的不行。
  “白叔父?”叶谨下床,喊话颤颤巍巍的,喉咙干的快出血。
  “你白叔钓鱼去了,快洗把脸,来这喝点粥吧。”老迈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骨未殁把浣碗的水泼在树下,拿起刚浣洗好的六副碗筷,抖了抖水,放在东厢荫下的矮桌上。然后进屋,搀扶着叶谨出来,让他坐在青石凳上。
  “含着,不要咽,润一润喉咙就好。”骨未殁端过来一碗泛青的药水。
  “谢叔公。”叶谨接过碗,大闷一口,顿时脸又白了几分,“呕……真苦呀!”
  “诶,你就这么吐了?得含上半刻钟才行。”骨未殁看了一眼。
  “这!”叶谨瞪着眼,皱着眉头,咧着嘴指了指剩下的半碗药汤,“这么苦,给牛喝没准都能把牛苦死。”
  骨未殁打着粥笑道,“你白叔调过药方子,上回连你杨叔这等糙汉都受不了。不过胜在药力强劲,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
  “这也太苦了,叔公,这药到底是干嘛的?打小就让我喝,以前还是甜的,后来越发的苦……”叶谨晃着碗,看着药汤在碗里荡来荡去,愁眉苦脸。
  “你小时候身子弱,所以喝这些强身健体的药汤……”骨未殁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口,吧了吧嘴。
  “叔公莫骗我,我也和白叔父学了五年的药石医理,这药汤里的这股子腥味,不是毒龙草?毒龙草也是强身健体的药么?这味药不是安神镇魇,平调心悸的药吗。”叶谨用手再碗口扇了扇,凑过去闻了闻,那像烂鱼般的腥臭味,着实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骨未殁一怔,干咳一声,重重按下手里的粥碗,板着脸道:“叫你喝药,哪来这么多话。就你那半吊子医理学问,知道药力相克吗,懂什么啊你!你白叔的医术尚且是我教的,你还跟我顶嘴。”
  “可是……”
  “可什么是,冷了可就更苦了,还不快一口含着。”
  “哦……”
  叶谨缩了缩头一口闷下剩下的半碗,于是乎,一股非常人可耐的腥腐苦臭之气弥漫开来,而后猛冲天灵,顿时似有千百大汉在拍击脑壳。
  叶谨尚算清秀的面部五官,霎时间便扭成一团,即使伸出左手一巴掌堵住嘴,药汤还是忍不住往指缝间渗出一股。
  而口腔另一头,一小股药汤顺着喉咙挤去肠胃中,肠胃受激,如被大汉握住食道往上挤推,肠胃一番蠕动反刍,带着胃里的残屑上涌,差点又搞吐了出来。
  然而,就算叶谨臂膀有力,把嘴堵的死密,但药汤终究是水液,这里不通那里通。等叶谨意识到不妥时,药汤已经沿着鼻腔喷出了一大股。
  堂堂六尺好少年,硬是被药汤灌得泪珠打转。实在是嘴中有味,鼻中藏息,难受的不行。
  最终,叶谨也没能抗住半刻钟,猛然伏下身,手撑着石凳,“喔哇……”的一声,呕吐出一滩绿中带糊的液体,那种混合物的酸臭一下子就炸开了。
  果真是把昨天吃的也吐了出来……
  叶谨咧着嘴,涎液沿着嘴角淌下来,鼻孔也跟着流下涕液。双目涨红,眨了几下,总算把眼泪挤回去了。
  骨未殁摇摇头,把喝完粥的碗洗了洗,舀了碗水端来,“漱一下口吧。”
  “哗哗哗,喔……”叶谨夺过碗,一阵漱换,嘴里味道才淡下来。放下碗,垂着头,额头青筋如蚓,张了张嘴,最后叹道:“此生难忘此等‘绝味’……”
  “十年不知苦滋味,今日过后不多嘴……”骨未殁喃笑道,“上次你杨叔有感而发,是如此说道的。”
  “杨叔也是妙人。”叶谨喘着粗气说,“不过为什么就我和杨叔要喝这玩意?”
  “这个啊……额,你杨叔是农家大魁……就算口味怪些,没什么的。”骨未殁摆了摆手。
  “杨叔真是农家大魁?那农家可真可怜……”叶谨一脸疑问,随后有撇了撇嘴。
  “你说什么呢!”骨未殁敲了叶谨一个响头,笑道。
  “杨叔既然是农家大魁,武功又那么好,却在这偏山僻水间蹉跎年华,不可惜吗?”叶谨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我要是有杨叔一半……额,三成,有三成的武功的话,定要去洛都看看。”
  “哦,此地去洛都足三千里,小谨,你没去过外面,连郡城都没去过几回。怎么知道,你杨叔的三成武功,够不够让你有本事走到洛都去?”骨未殁眯着眼说道,“雪域浩大,江上有风翻波澜,湖面无浪拱水阔。就算是农家大魁,也惊不起多大的声息,何况你这个青稚少年?”
  “那总不能就这样等闲蹉跎吧。”叶谨低下眉头,“白叔和常叔日夜教导,孜孜不倦。谨虽愚钝,未诵读万卷之书,但也足千捆之数。十六载往复春秋,不求行千里,但也不能只踏足于偏隅中,踱步于僻壤里吧,如此总觉得遗憾了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骨未殁眉色一沉,“也对,此等穷乡僻里是留不住你这位读万卷贤书的英才的。恐怕我们几个乡下人,恐怕也不配教导你了吧。”
  “叔公何出此言?”叶谨脸色一木,而后又顿了顿,连忙起身一躬,“谨愚钝嘴笨,言语欠妥了些……”
  “哼哼!”骨未殁拂袖,转身而立。
  叶谨咬了咬牙,一抱拳,“谨虽然年少,但从众叔父谈吐间,也能略窥众叔父心境之浩渺,眼界之广阔,哪里敢沾沾自喜。即便焚膏继晷再复十载,比之叔公叔父,也未敢望其项背。”
  叶谨挺起腰背,接着说:“但白叔常教诲道,行千里路,壮心胸辽阔,读千卷书,明是非对错。行而不学是愚,学而不行是伪。谨之天分已经占了‘愚’,怎么能再做一个‘伪行假学,夸夸空谈’的人。”
  “如此说来还差不多,”骨未殁抚须。
  “看来你白叔平时里教倒是的不错,书读千卷确该行走。只不过我与你众叔父也未曾阻你,往日你自觉能力不足,虽多有好奇江湖奇闻异事,也没有向往之色,为什么今天特意提起要去这个念头?”骨未殁回身与叶谨对视,两眼眯了一下,笑道。
  “因为……”叶谨低头,“昨天我遇见一个人,又答应了一个人。终究是纸上观世,如雾里看花,很多事情,我一直都想去看看的,并非一日之热血。”叶谨眼中一道坚毅浮起。
  “如此的话,确善!”骨未殁笑了起来。
  孤叶郡郡城,霞云阁。
  “哈哈,买大开大,这是岳爷我的时运!是不是?”华服男子搂过一清丽女子,调笑道。而后一巴掌拍桌上,“何大手,给钱,五百两,一两都没得少!”
  桌头的高大男子一脸恼火,从怀里掏出五张银票,以更大的力气拍在桌上,“拿去拿去,他娘的,何大少什么人?我少不了你的钱。”
  “那是,何大少的名号在这郡城的一亩三分地,那是响当当的,我岳悫比不了。大伙说是不是?”岳悫一脸笑意的揣过银票,又推出小山般高的,五十来两的碎银,全当作赢大钱的红头赏了。
  周围围着的七八人,眼盯着那红头赏,嘴里不耽误奉承的叫起好来。
  “哈哈哈……各位没眼光啊,别都看我,这些钱是何大少赏给你们的,他才是你们的财神爷呀。”岳悫把碎银一推,摊了小半张桌子。
  “是是是,何财神,何财神。”有人起哄道。赌局上管人叫财神,往日去说,是要挨打的。
  高大男子脸都黑了,咬牙切齿,“姓岳的,敢不敢再来赌一把!”
  “赌?拿什么赌?你家祖宅典当出来的五百两都输给我了,拿你那夜壶脑袋赌么?”岳悫敛起笑容,眉宇间透出鄙夷之色。
  “她!”高大男子一指指向岳悫怀中的清丽女子。
  清丽女子凤目大睁,震惊一色显于言表。还不待她说话,右肩上的大手又将她搂紧了几分。
  “高看你了。”岳悫声如隆冬之雪,轻而寒。
  “我这个妹妹,虽然有哑疾,但也有闭月之容,一千两,以后就是你的。”高大男子喘大气,眼看都要瞪出来似的;双手死死抓着桌边,牙龈都咬出了血。
  这会连看客们都露出鄙夷之色。
  “何大手,你好像忘了,你妹妹何妍儿已经卖给了霞云阁五年,虽说是卖艺的清倌,但你觉得岳某要她,需要一千两?”岳悫说着,手还是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清丽女子的肩,大概是想解释什么。
  “你敢!”高大男子想扑向岳悫,却被岳悫先一手摁住。
  “如何不敢!”岳悫将其一把推开。
  高大男子健硕的身体竟被一推而翻,整个人砸在桌上,硬把桌子压塌,碎银滚散一地。
  “八百两!”高大男子踉跄爬起,一把抓住岳悫衣袖。
  岳悫微扬颔首,俯视着躬腰如乞狗的高大男子。最后长眨了一眼,咬了咬牙。
  “姓何的,”岳悫突然瞪目,一记推掌重击在男子腹部,男子肠腔喉口,酸液顺着嘴吐出,整个人倒飞一丈,翻在地上。
  何妍儿两眼一酸看向男子,又看了看岳悫。岳悫未理,却把女子的头撇了撇,不让她看。
  “今天出来的急,未带多少钱钱……”岳悫说着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合上之前赢来的正好八张,又解下腰间的玉佩,接着又不顾旁人的讶异,摘下头上玉束发。
  “诸位莫笑,浑身值钱之物,便就这些了,龙血配,白玉冠。何大少满意吗?”岳悫披头散发,也不知道他说话时,到底是何神情。
  “满意,满意……”何大少连爬带滚的过来,一把把这些东西抱住。
  “别急呀……这不还是要赌的嘛。”岳悫说。
  “赌?不赌了,不赌了。有这些就够了,我不赌了。”何大少坐在地上,两脚一蹬一蹬的往后退。
  “这由不得你。”
  披头散发的岳悫如地狱中的恶鬼般逼近何大少。
  “不赌了,我不赌了。”何大少爬起来转身想跑,却被一只手抓住,拉了回来。岳悫拉过何大少的右手,塞给他三个骰子。
  “我还是买大,怎么样?”岳悫风轻云淡道。
  何大少陪笑道:“岳少,岳大爷,我不赌了,我妹妹是岳少你的了,我……”
  “手别抖,万一抖出个大来,你不得亏死了?”
  “岳少……”何大少都快哭了。
  “我说了,这都由不得你!知道吗?不赌就留下手,如何?”岳悫突然声如阎罗。
  “我,我……啊!”何大少颤着声,最后近乎崩溃下,一把捡起骰钟,放下骰子,似恶向胆边生般猛摇。最后“啪”的一声拍在地板上。
  “开吧。”岳悫言语平淡。
  “开吧?”何大少心颤不止,手也抖个不停,抬头瞪向岳悫,眼充血丝,最后如哀求般跪在地上,“岳爷……我不赌了,我真的不赌了行吗。”
  “开吧!”岳悫声音严厉了几分。
  骰钟微微抬起,五五六,大!
  “假的,这是假的!”何大手如入癫狂,一手伸出去翻骰子却被岳悫一脚踩在地上。
  岳悫弯腰,从怀中扯过玉束发和玉佩,“不愧是何大手,把把开大,岳某比不了啊。”
  “不准拿,那是我的东西,我的……”何大少奋力挣扎,最后一下却戛然而止,因为一道掌风迎上他头额而来。
  岳悫一掌拍下,最后停在何大少额头半寸处,手掌几乎盖住整个额头。毫无疑问,这一掌拍实是能打死人的。
  何大少咽了咽口水,如断脊之狗,瘫倒在地,心悸不止。
  岳悫抽过衣摆,转身扶过何妍儿,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一把点了何妍儿的昏穴。
  “把着姓何的打一顿,别打死打残。地上碎银归尔等,此银票全做医药伤工之费。”岳悫抽出一张银票,丢在地上,而后抱着何妍儿大步离去。
  何大少一停之前癫狂之色,探着头看了眼岳悫离去的方向。
  “看什么呢?”一个大汉说道。
  接着如雨点般的拳头招呼上来。顿时杀猪般的惨叫响彻霞云阁。
  只不过,谁都没法注意到,匍匐在地的何大少,叫喊间,嘴角露出了惨淡的笑意。
  “禀知二老,达守无能,才不足承业,德不足安家,但总归办成了一件事,妍妹得岳悫庇佑,心安矣……”鼻青脸肿的何达守趟在医馆里,嘴中喃念,眼前似浮现了双亲。
  与此同时,一只灰鸽扑通扑通的落在了医馆那个“怀民堂”的木匾上。一个医童跑了出来,轻车熟路的架起梯子,抓下了灰鸽。隐秘的取下脚上绑着的一卷纸条。然后从何达守面前经过,小跑着去了里堂。
  “也就是说,八门府把青阳城的分部给变相软禁了起来?”里堂中,一位长须中年男子将纸条搓成一小团,一口咽下。
  “青阳城里的影子传来的消息,错不了。”另一个丹凤眼的中年男子回答。
  “八门府怎么这么快,一头就往青阳城扎!真他娘的准!大教长接下来可就麻烦了……”长须中年男子说。
  “此事,八门府本身在大教长眼里,恐怕未必算麻烦,真正麻烦的还是那帮人……或许又会借机发难了吧。”丹凤眼男子冷哼了一声。
  “那个层次的人和事,我们多想无益,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青阳城里的麻烦吧。”长须中年男子捋了捋须,两人陷入沉思。
  而在小竹村破庙,白无双端着一瓦罐的鱼汤,笑着推开门,却见骨未殁,常书,乔乾,杨信全部四人,正候着他。
  白无双笑容僵了僵,放下瓦罐,“小谨呢?怎么没在,反倒是诸位,在白某屋中,密谋什么吗?”
  白无双起身,目光从四人脸上扫过,一股睥睨群雄的气势冲来四人目光形成的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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