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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谋潮 /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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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郡将军阵亡在望京城高大的城门之前,魁梧的身躯之上残渍磊磊,他直至战死的那一刻也没有倒下。
  此刻,北阔联军的前军小兵们不敢向前一步,哪怕他们知道这个身材魁梧的南人已经没有了生机,但是他周围倒下的那些同伴的尸体似乎在告诉他们,近此人者,有死无生。
  “凡近前取此南人首级者,赏金十两,封百户。”
  后方的督军已经是第三次朝着前军那些兵卒呐喊了;十金,百户;这是那些把脑袋别在腰上讨生活的兵卒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听着周围人群中喉咙耸动的声音,却还是没有一个人向前走一步。
  “一群废物!”
  骑在马上的前军统领终于还是没有遵从中军给他下达的指令,一个纵马掠过那些封步不前的士兵,挥起手中的斩马刀,干净利落的将已经战死的北郡将军连同他身后那杆写着辰国国号的大旗一分为二;断掉的大旗空中转了几转后落在了北郡将军的脚下,“辰”字之上滴答滴答的落了几滴血迹。
  身首异处之后,那个南人的最后几滴血撒在了那面他守护的旗帜上,魁梧的身躯在旗帜落下的那一刻,也终于缓缓的倒了下去。
  寒武十七年十一月三十,漠北部落与阔里国联军占领辰国沧水以北的最后城池,自此整个北地再无辰国寸土,而这个历经二百余年的王朝也在内忧外患下风雨飘摇。
  未央城外的驿道之上,一匹快马向着城内的方向疾驰而去;京九卫的士兵则是早早的将驿马所经的侧门打开了。
  “匹马单行者可入,城内片瓦不得出。”
  从昨夜至今,先后已有六匹快马从这唯一可以入京的通道经过,但却不曾有一只活物靠近出城,甚至连城檐上的几只京雀,都不再做声。
  宫墙前宽大的广场之上,跪满了衣衫上绣着飞禽走兽的官员们,而那扇平常供他们出入的厚重朱门,今日却紧紧闭着,连上面嵌着的门钉也对他们格外的冷漠。
  一名侍卫小跑着从人间跑到了最前面,匐在地上举起双手将手中的牛皮桐呈在了跪在最前方的老者面前,不知是天气寒冷还是心绪紧张,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大…大人,北地来报,千里加急。”
  老者的视线从门钉之上转移到了呈送在眼前的急奏之上,深沉的眼神里透漏出一丝短暂的迷茫,他缓缓的伸出一只手,似乎是要接下侍卫手里的急奏,却在将要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
  “密押兵部,留待内阁处理。”
  侍卫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一瓣六棱的雪花落在了老者还未落下的手背上。
  “皇上,外面下雪了。”
  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床上的皇帝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这个在他身旁侍候了近三十年的人,旋即又望向了那枚躺在窗阁之间的印玺,他抬了抬手,想要再次感受一下那枚印玺冰冷的温度,只是那只手并没有顺从他的意思,哪怕是这一个简单的要求,而那枚印玺,此刻近在咫尺,却又那么遥远。
  “进来吧。”
  太监向着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人喊了一句,就如同往常他站在朝堂之上那般趾高气昂;吱吱呀呀,木门锁眼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貌美的宫装妇人带着一个身着明黄服饰的半大少年走了进来。
  床上的皇帝似乎对进来的二人并未理会,眼皮动了几下之后也没有睁开,妇人跪在了地上,却发现一旁的少年正在昂着头看着床上不愿理会他们的皇帝。
  “太子…太子…”妇人拉扯了一下少年的衣袖,轻轻的提醒道。
  “淑妃娘娘,太子殿下与皇上父子情深,想来是见到皇上身体抱恙一时心切,忘了行礼,您不必太过牵责。”
  妇人听得此话,却还是用力将少年拉到了地上,而一旁的少年,虽然此时跪在地上,但是那昂首的姿态,却似乎比刚才看得还要高。
  门外风雪渐大,严实的屋门外却飘进一股奇特的味道;低头跪在地上的妇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一旁的少年本就迥异的眸子此刻更加不加掩饰了。
  熟悉的吱呀声再次响起,一个身穿道袍的小太监端着一盅无根水和一枚置在玉碟上的丹药走了进来,一旁的老太监顺手接过丹药,伏在龙塌旁轻轻说道:“皇上,午时三刻,您该进丹了。”
  原本睁眼无力的皇帝听到老太监的话时,猛然睁开了眼睛,而方才并不顺从他的那只手此刻也奋力的伸向了那枚血红剔透的药丸,那种神态,像极了即将溺水的人在挣扎向最后的救命稻草。
  “碰!”
  玉碟和那只装着无根水的盅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那枚血红剔透的药丸则是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好远,直到撞在门槛上时才停了下来。
  望京城内,北阔联军的扫荡也进入扫尾阶段。
  诺大的望京城,没有一所完整的房子,连原来的将军府邸,都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所有可以用的石料木梁全都用在了城墙加固上,那两只威严的石狮子,被凿碎,砸在了北阔联军士兵的脑袋上。
  城内百姓活口不足千余,那些死去的,不是饿死的,就是变成了那些散落在城外或者城墙之上的残肢断臂。
  城中一处坐西朝东的庙宇,完好无损的立于残壁之中,一个中年汉子看着庙中那栩栩如生的石像,唏嘘道:“他比朝堂之上看着更威风呢。”
  一旁的随从护卫听到这句叹息顿感莫名,但却只能紧张的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望一眼汉子所述的那个石像。
  未央城中的风雪呼啸而来,宫墙外的广场之上,文武百官已经跪了三个时辰,陆续有年老体弱的昏阙被抬走。
  带头的那名老者,脸色也已有些发青,身后的官员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王大人,再这样下去,这满朝的同僚就要全部自绝于此了。”
  “你想犯大不韪吗?
  老者的声音沉稳,听不出是喜是悲;后面的官员听到如此回复,将身体低伏下来,没有再说一句话。
  此时
  那扇紧闭的宫门却打开了。
  龙塌上的皇帝此刻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他最后的力气全都用在了那只条盘之上,直到最后一刻,身边的人也没有明白,他究竟是要挣扎着扑向那颗红丸,还是,将自己最后的愤怒发泄出来,恨那颗红丸毁了自己。
  也许,应该有些不舍吧。
  太子被人伺候着换上了一身丧服,而自始至终,他也只是站在那里,木讷的看着龙塌上同样被人伺候换衣的皇帝。
  此时,那具还未凉透的尸体,趁着暖阁里的温度和自己的余温,最后一次换上特意为他准备的新装。
  老太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太子身后,一身素服,头绑白色的绸子,腰间还系着一条细细的麻线。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低头对着老太监耳语了几句,老太监看了看身前木讷的太子,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小太监退下了。
  寒武十七年腊月初一,北劫不利,皇帝崩殂,一场大雪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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