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去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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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匠是七年前带着王婆和小铁来到新云村住下来的。铁匠是他用的化名，他在村里靠打铁为生，村民也就都叫他铁匠，没人在意他的本名是什么。
　　当时铁匠已经厌倦了江湖逃命的生活，当来到新云村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民风淳朴，加上新云村也的确偏僻，不容易引起江湖人的注意，心里一下子生起了安顿下来的决心。
　　小铁的命的确很硬，当时在铁匠的怀里仅有微弱的呼吸，铁匠几次都以为小铁挺不过来了，可是给他喂点吃点，他就能给你一次惊喜。铁匠希望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在山里躲避了几天后，铁匠遇到了王婆。王婆当时遇到劫匪，铁匠把劫匪杀了，救下了王婆。王婆为了报恩，不愿意离开铁匠。铁匠见王婆是真心实意想跟着自己，在加上有个女人的话照顾小铁会更方便，于是就答应了让王婆留下来。
　　铁匠和王婆向小铁隐瞒了身份，两人做起了小铁的爹和妈，在村里落下了脚。
　　新云村北边有条河，叫新梦河。铁匠在河边给王婆买了块地，给王婆建起了一个院子，让王婆在里面居住。又在村子里面租了间房，开起了打铁铺。因为铁匠的手艺很好，远近的村民都过来找铁匠打农具，到农忙时节还要修补一些农具，生意倒也凑合。
　　时间很快，七年过去了，小铁已经快八岁了。铁匠每天都去铁匠铺里坐着，有活的时候就干活，没活的时候就坐在门口抽旱烟。小铁喜欢跟着铁匠，铁匠忙活的时候就在一边看着铁匠挥汗如雨的打铁，铁匠不忙的时候就陪着铁匠在门口坐着。铁匠不怎么爱说话，小铁就坐在一边静静的发呆。铁匠爱喝酒，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让小铁到村东头的酒馆去打酒来喝。
　　去村头酒馆的路要路过村里张先生办的学堂，张先生是村里的老秀才，年少时中了秀才，在村里成了名人，可是之后与功名再无缘分，半百之后也逐渐断了功名的念头，在村里靠教书为生，平日迂腐了些，但为人热心、和善，村里人也都很尊敬他。这日张先生的学堂里学生满座，正在念诵古诗，童稚的念诵声通过开着的大门传出学堂，吸引了路过的小铁。小铁对学堂里传来的读书声很好奇，斜倚在大门上，探出脑袋向门里张望，只见门里坐着不少孩子，大的有十几岁，小的有和小铁相仿的五六的孩子，每人面前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摊开的书本和笔墨，房里东首的大书桌前坐着一位老先生，戴着方巾，鬓角花白，方形脸，消瘦的下巴，稀疏但整洁的山羊胡子，身穿素雅的长衫，手持书本在领着大家读书，身后墙上刮着一副慈眉老先生的站立图，房内一角点着香炉。小铁被大家的读书声吸引，倚在那里忘了本来要去干什么。张先生抬起脑袋探出课本，发现了倚在门上的小铁，很好奇这是谁家的孩子，便放下课本，向门口走来。学生们一看张先生放下课本站起来，便都停了下来，眼光顺着张先生的目光向门口望去。小铁一看老先生向自己走来，大家的目光也向自己看来，心里一阵惊慌，慌忙的转身跑走了。张先生看着跑掉的小铁，转身向坐着的学生问道：“你们有谁认识刚刚的那个小孩吗？”不少学生喊道：“认识。”先生抬手止住大家的七嘴八舌，伸手指了一个学生说：“你来说说。”被指的那个学生站起来说道：“他是村西头铁匠家里的孩子，有点傻笨，今年好像是六岁吧，没名字，大家都叫他小铁。铁匠家里就铁匠和他两人，都有点奇怪，平日也不大与人往来。”张先生笑了笑，挥挥手让学生坐下，然后带着大家继续读书。
　　小铁从学堂跑开之后，直往家里跑去，跑到一半才发觉手里还拿着酒瓶，想起了要给铁匠打酒，又转身往回跑去，跑到村东头的酒馆打酒。小铁抱着装满酒的酒瓶回到铁匠铺，一路的小跑让他满头大汗，好在酒给保护的很好，进入房间后，小铁将酒瓶拿给铁匠，铁匠说：“先放着，我干完活再喝。”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这一天傍晚，铁匠打完铁，蹲在铁匠铺门口抽着旱烟，准备一会回王婆那吃饭。没抽几口，看到有人往这边走来，定睛一看，好像是学堂的张先生，心想往日没什么往来，莫不是要打什么东西。铁匠心里想着，身子站了起来。张先生也走到了铁匠家门口，看到铁匠后拱了拱手：“铁先生，你好，叨扰了。”铁匠身子往后缩了缩，回礼道：“张先生客气了，张先生是有什么铁器需要打吗？”张先生说：“倒不是有我有什么铁器要打……”铁匠说道：“奥，不打铁器，那是要干嘛？有什么需要小老儿帮忙的。”张先生看着铁匠，笑了笑：“帮忙倒不用。只是前些日子看到你家公子小铁在街上跑动，觉得有些可惜，所以来看看是否可以让他进入学堂。”
　　“奥，张先生一番好意啊。小老儿一家是粗鄙之人，没有想到这孩子的学习问题啊。让张先生费心了。”
　　“那里，只是觉得小铁聪颖可爱，不去读书实在可惜了。”
　　“先生既如此说，小老儿自然不敢反驳。只是家里实在紧张，这束脩……”
　　张先生一看铁匠的难为样子，忙说道：“铁先生不必担心，小铁天资聪颖，我见犹怜。既有这缘分，你看学费全减，只需每月分担一定的口粮，如何？“
　　铁匠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实在太谢谢张先生了，一会我回去后告诉我家王婆子，她肯定会高兴的。”
　　“即是如此，那明日就让小铁来学堂吧。我就先告辞了。”说罢，张先生拱手走了。
　　铁匠微笑目送张先生离去，待张先生走到看不见的地方后才转身把铁匠铺关起来，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回王婆那里去了。
　　王婆已经把晚饭做好了，看到铁匠回来，忙开始收拾餐桌准备吃饭。铁匠把正在忙活的王婆拉到一边，说道：“今天学堂的张先生过来找我，说想让小铁去学堂读书。”
　　王婆说道：“读书是好事。小铁也到了年纪，是应该读书了。只是这张先生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我不清楚。不过他接近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点寒意，但这感觉一转即逝，所以有些拿不准。”
　　“回头我去菜场买菜的时候打听打听。”
　　“行。你们菜场老婆子之间聊天不容易引起怀疑。哎，退出江湖久了，感觉也迟钝了好多，都拿不准了。”
　　“好了，别感慨了。现在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多好。快来吃饭吧。”
　　“好，吃饭。“
　　饭桌上，铁匠把让小铁去学堂的信息宣布了出来，小铁兴奋的叫了起来。当天晚上兴奋的好晚才睡，铁匠和王婆看着兴奋的小铁，感觉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小铁早早的起来，吃完饭，拿上王婆准备好的米袋就往学堂出发了。到了学堂后，其他的孩子差不多已经都到了，张先生坐在课桌前，看着学生们准备上课的用品。小铁蹑手蹑脚的走进去，走到张先生面前，把背着的米袋卸下来放到先生脚下，对先生说：“米带过来了。”
　　张先生微笑着看了看小铁，转身向内院招了招手，不一会走过来来一个小姑娘，年龄和小铁相仿，看到小铁后冲小铁做了个鬼脸，然后笑着对张先生说：“爹，什么事？”
　　张先生拿起地上的米袋，交给小姑娘说：“茹儿，把米拿给你娘，让她把米倒进米缸，记得米袋要送回来。”
　　小姑娘应了，拿着米袋向内院走去。然后张先生指了一张前排的空桌子对小铁说：“小铁，你就坐这个位置吧。”小铁依言坐过去。
　　就这样转眼间，小铁在学堂读了三年多书了，个子长高了不少，平时除了在学堂读书，也会帮着铁匠在打铁铺里帮帮手，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在旁边看着。小铁在学堂里交了一些朋友，与先生的女儿张茹也成了要好的朋友。张茹虽然和小铁同岁，但个子长得娇小，小铁每次看到她都打趣的叫她“小张茹”。一天放学后，张茹和小铁到村北的河边去挖野菜，两人来到河边的岸堤上，张茹蹲下身子开始挖野菜，小铁却盯着河里看的出神。张茹挖了一会，抬头看小铁，问道：“你在干什么？”
　　小铁望着张茹，神秘的一笑：“你等我一下。”
　　说完跑到河边，把上衣脱去，一个猛子扎进河水里去了。张茹看到小铁的动作，吓了一跳，待看到小铁扎进河水里去，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跑到河边看看状况。张茹紧张的站在河边，对着河水大喊：“小铁！”喊了一会，还是不见小铁出来，这下更把张茹吓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如何是好。正当张茹准备回去找人求救时，一处河水开始冒泡，然后猛地溅起水花，露出了小铁的头和身子。溅起的水花落到张茹的脚边，打湿了张茹的裤脚，张茹吓得后退一步。只见露出水面的小铁举起手里的东西，笑嘻嘻的对张茹说：“小张茹，你看这好大的一条鱼。”
　　张茹定睛一看，可不是，小铁手里抓着一跳活蹦乱跳的大活鱼，那乱跳的劲让小铁抓的都有点吃力，不过张茹现在那有心情去管这些，气愤的对小铁说：“你这个坏家伙，没什么事跑河里这什么鱼，害的人家……把我的裤脚都弄湿了……还有我的脸上也被溅到水了。”说完用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小铁在水里往岸边走来，走到岸边时把鱼扔到岸上，往张茹身上看去，发现上半身的衣服都是干的，小铁嘻嘻笑着说：“哈哈，小张茹，你是担心我的吧，哈哈……不过说实话，你哭过的样子也很好看。”说完，不待张茹回话，小铁就有扎进河里抓鱼去了。
　　张茹在岸边跺跺脚，嘴里嘀咕道：“你个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