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捡回来的小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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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当夕阳西下，铁匠李坐在门前喝着小铁打来的黄酒、抽着旱烟，闭上眼睛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清闲时，总会想起多年前和小铁相遇的那个傍晚。当时，铁匠李还是江湖中人，正在被躲避敌人的追杀，躲到了一片深山老林中。那天太阳已经沉下，月亮已经升起却无什亮光，天空阴沉沉的，耳边刮着呼厉的风，老林中的树木在风中摇曳。铁匠这一路上躲避敌人追杀，已经很是疲惫，也有多处受伤，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弄点吃的，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下，然后在规划下一步的打算。旷野之中，时光易逝不知更鼓，只能通过日月的变化来推测时间，铁匠不知在林中走了多久了，估摸已经到了初更时分，但觉腹中饥肠辘辘，求生的欲望还驱使着他往前走着。忽然隐隐的听到有人喊：“救命啊，救命！”铁匠立马警觉起来，手握住腰间的弯刀上，屏气凝神的观察着周围。此地是荒郊野岭，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人喊救命，是凶人谋财害命？还是仇家设的陷阱？铁匠心里犹豫不定，这时呼救的声音又传来，声音中的急迫让人感到恻隐。铁匠在江湖里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见怪不怪了，不如刚入江湖时那么热血，但听到这嘶哑、急迫的呼救声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简单的思量一下，当下心一横，依着风吹来的呼救声音方向，散开大步，往着方向走过去。
　　拨云见月，阴沉沉的天空开朗了一些，月光洒下来照在林间，给铁匠开着道。呼喊的声音近了，铁匠伏下身子，悄悄的往前移去，抬起头向前看去，看清前面有几间房屋，想来是林中几户猎户的居处。铁匠瞧见一户屋子门前有棵大树，便往前潜过去，躲到那棵树后面。此时救命的声音更清楚了，铁匠细听过去，发现声音就是从对面的屋子里传出来，探出来头来小心观察。对面房间柴门虚掩，里面有微弱的灯光，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进去，房内的地上趟着一位老妇人，脸上满是血迹，在那里一声一声“救命！饶命！可怜的我的儿媳，我的儿啊！我的宝贝孙子！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啊！”的叫着，甚是凄惨。铁匠左右观察了一下，确认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悄悄的往房门前靠去。到了门前，抽出腰间的刀，右手握刀，左手推开虚掩的柴门，房内的情形尽入眼底。正在哀嚎的老妇人的不远处，趟着一位脑袋已经被砸烂男人，男人的胳膊也断了，看伤口的形状应该是被硬生生的撕扯下来的，断下来的胳膊被仍在门后，老妇人身上的血迹应该就是胳膊撕扯下来时喷上去的鲜血。地上还摔着一个包裹，铁匠过去把包裹捡起来，发现里面是十个月左右的男婴，头角被摔破了血，脸色有点发青，看起来还有呼吸，这荒郊野岭的不知道去哪里找大夫，不知道还有没有救。铁匠抱着男婴向老妇人走过去。
　　老妇人刚刚就顾着哀嚎，没留意到悄悄进来的铁匠，这时猛然见到铁匠向自己走过来，吓到忙往里退：“饶命啊，饶命啊！你已经杀了我的儿子，摔死了我的孙子，还奸污了我儿媳，你还想怎么样？”铁匠放下手里的弯刀，把男婴举到面前，对着老太婆说道：“别怕，别怕，我不是恶人。你孙子还没死。”老妇人听到“孙子还没死”时，情绪有点稳定了下来，待细看到铁匠的容貌，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忙伸手将铁匠手里的婴儿抢过来抱到怀里：“啊，我的大孙子，可怜的大孙子。”哭了一会，情绪稳定了一下，见男婴的面色发青，虽有呼吸，但不知道还能挺多久，心里的焦急又上来，又要开始哭泣。铁匠说道：“老人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妇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眼前的人，忙压抑住心里的悲伤，强忍着眼泪说：“壮士，你有所不知。我家世代是猎户，在这个小村上居住。这村子里有十来户人家，都是猎户。向来与人为善，不去做那恶事。今日晚间，我儿打猎回来，我们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忽然听到邻居家传来惨叫声，我们初时还以为有野兽来袭，我儿拿了猎具准备出去帮忙，那只刚走到柴门口，就冲进来一个恶和尚，手持铁棍往我儿头上就打去，我儿不是对手，被这恶和尚残忍的杀害，恶和尚见我儿媳后起了色心，把我儿媳掳去奸污，还摔伤我孙子，打晕了我。可怜我的一家人，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铁匠一听，心里的怒意不断上涌。江湖中卑鄙和不择手段的人不少，但往往是针对的武林中人，将如此手段用来对付普通老百姓，连婴儿都不放过，这已经大大超出了武林人士的容忍范围。铁匠正要对老太婆说话，忽然感觉脑后有劲风袭来，说时迟那时快铁匠赶紧身子往右边一滚，滚动的同时右手捡起放在旁边的弯刀。那劲风没有击中铁匠，落在了老太婆的小腿上，把老太婆的小腿砸个稀烂，老太婆凄厉的嚎叫起来。那劲风见铁匠躲过，又一个横扫过来，棍尖带起老太婆小腿的碎骨，随着棍尖喷洒一地。铁匠翻滚过去刚刚站起身，仓促之间举起弯刀硬挡一记，只感觉手臂被震的发麻，心下惊吓到好强的力量。在定睛细看对方，见对方是一个披发的僧人，身大面胖，黑脸浓眉，一双大眼睛，手提铁棍立在那里，想来就是老妇人说的那个恶和尚了。
　　铁匠问道：“这屋里的人是你杀的？”
　　和尚满不在乎的说：“不错。我不只杀了这屋的人，这里的十来户人家都已经被我杀干净了。”
　　铁匠脸色一禀，心里的杀机一起，沉声问道：“这些勤劳的猎户与你有何矛盾？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孩童与你有何仇恨？”
　　和尚不耐烦的吼道：“你是什么鸟人，这么来质问老子。老子想杀人就杀人，妇孺、儿童有什么区别了。老子现在还想把你给撕烂了。”
　　铁匠嘴角笑道：“正合我意。”说完身影一闪，手中的弯刀向和尚砍去，和尚见铁匠的弯刀挥舞过来，舞起铁棍向铁匠击去。铁匠知道和尚力气大，不与和尚硬碰硬，而是在和尚周边游走，让和尚疲于应付，趁机寻找和尚的破绽后给和尚看上一刀。不多时，和尚的身上就多了几刀刀痕。和尚被激怒了，铁棍挥舞的更密实，不让铁匠找到破绽。铁匠见和尚这样挥舞棍法，知道他撑不了多久，故意露了个破绽，和尚果然上当。
　　和尚看到铁匠露出破绽，嘴上讥笑道：“狗杂种，纳命来吧！”举起铁棍，排山倒海般的往下砸下来，要把铁匠拍拦在铁棍下。铁匠见铁棍拍下来，不再躲避，反而弯腰向前一冲，已经来到和尚的胸前，弯刀砍在了和尚的胸口，然后铁匠脚踩步法，身影迅速的从和尚的腋下绕到和尚的背后，右手弯刀在和尚的胸口划到腋下在划到后脑，划出一道血淋淋的痕迹，然后弯刀在和尚的脖子上转了一圈，刀柄右手转到左手，刀身抵在和尚的脖子上。和尚呆在那里，感觉自己的脖子慢慢印出一圈红印，举起的铁棍僵在那里。和尚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了，刚刚只要铁匠的弯刀在脖子上划过时稍微一用力，和尚就一命呜呼了。和尚嘴里诺诺的鼓动着：“壮士，英雄，好汉不计小人过。你放了我，我把我抢到的钱财都给你。”
　　铁匠把手里的弯刀紧了紧，和尚吓得不敢说话了。铁匠把头附到和尚的耳边，冷冷的说道：“我问，你答。”
　　和尚忙不迭的说道：“好的英雄，你问，只要小的知道的小的肯定回答。”
　　“你是谁？”
　　“小的本是少林弟子，法号悟道，可是后来耐不寺中寂寞，破了寺规，被师父赶了出来。出来后没人约束，再加上学了些武艺，不愿意做那看家护院的活计，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活，不想今日被英雄撞上，也是我倒霉了。”
　　“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
　　铁匠把手里的弯刀紧了紧，和尚的脖子上开始流血了，“你真的不知道？”
　　“呵呵，不想英雄已经看出来了。江湖人称英雄是杀手壕，向来杀人不眨眼，是杀手会的第一猛将。听说英雄违背了杀手会会长鬼见愁的命令，被鬼见愁下了追杀令。”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和尚感觉脖子上凉凉的弯刀又紧了，有热乎乎的鲜血在往外流，知道不说实话是不行的，赶忙说道：“鬼见愁不是发布了奖赏吗，说是谁杀了你就把杀手剑法传给谁，我动心了。我听人家说你躲在这片林子，所以就来碰碰运气。”
　　“除了你，还有谁？”
　　“不知道，我是一个人来的。”
　　“为什么杀了这家人？”
　　“我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转悠了好几天，有点心烦意乱了，今天晚间看到这十来户人家，发现这家的儿媳还有点姿色，就起了色心，然后就……”
　　铁匠接过话头道：“然后你就把这十来户的村庄都给屠了，连婴儿都不放过。”
　　“我……”
　　“这家儿媳在哪里？”
　　“被我杀了。”
　　铁匠心里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大吼一声，弯刀在和尚的脖子上划过，和尚的脖子飞起滚落在一边，身子倒在地上，脖子上处喷起一片血雾。铁匠跨过和尚的尸体，走到老妇人身边。老妇人的小腿被和尚的铁棍砸烂，人已经失血昏过去了。铁匠把老妇人唤醒，老妇人虚弱的看着铁匠，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和尚尸首，知道铁匠已经把和尚给杀了，老妇人无力的说道：“壮士，谢谢你！”可是老人家今天经历的悲伤已经让她流干了眼泪，老人继续说道：“壮士，有一事拜托你，请你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说着，老人颤巍巍的举起怀里的孩子，眼神里充满渴望的看着铁匠。
　　铁匠看着老人家的眼神，想着我现在自己都无力自保，如何能够来救这个孩子。但看到老人家那渴望的眼神，又无力说出拒绝的话，于是接过孩子，点头答应了。老人家看铁匠接过孩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突然无力的垂在身体两边，笑容定格在脸上。铁匠知道老人已经最大的心愿已了，已经死去了。
　　铁匠把小孩放到床上，到房内的吃的都找出来，又去把村里其他户人家的一些干粮找出来，把吃的打包好后被在后背上。又重新找了个长布带，把男婴绑在胸前。铁匠看着胸前的男婴，说道：“你以后跟着我了，就叫你小铁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铁匠准备妥当，推开柴门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