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鼠疯了 三

　　三撮银色的毛发随着巨狼的步伐在空中摇曳。
　　巨狼走得很慢。
　　从温热的鲜血旁边，从晶莹的玻璃渣旁边，从左转向灯不停闪烁的黑色吉普旁边，从由密密麻麻的红眼睛老鼠们组成的甬道之中，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每一步，就像一把铁锤，无情地敲打在众人的心房。
　　“看见你们这样，吾很高兴。”
　　终于，巨狼踏上了天岳广场。与此同时，迎着夏日温暖的夜风，巨狼背上的大汉微笑着开口。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众人的目光顺着声源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咬牙切齿，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珠望着大汉。
　　“问得好，”意味深长地望了西装男一眼，大汉扫视了一周天岳广场上的数百人，“在场有没有厨师，站出来。”
　　人群一阵骚动，但终究没人站出来。
　　大汉见状摇了摇头，叹道：“吾来这世界三年了，唯一能让吾留恋的，便是江城的美食。可惜，今晚吾的这群孩子们没有收住手，把遇到的厨师都给杀了。如果你们当中没有厨师的话，那么待会儿，吾就不客气了。”
　　“我，我是！”话音落下，一名胖子便举着手走了出来。
　　“还有我，我也是！”
　　“我是李记牛味的厨师李二，我家的牛肉面在江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知晓！”
　　“我家的三汁焖锅，味道一绝！”
　　……
　　很快，七人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大汉微笑点头，似乎甚是满意：“嗯，很好，各位放心，待会儿吾一定会好好保护各位，希望从此以后，咱们能相处愉快。”
　　闻言，七名厨师都松了一口气。至于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厨师这条路。
　　西装男环首四顾，众人遗憾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禁叹息一声。
　　忽然，一股莫名的大力袭来，天旋地转间，只听得身旁的人发出惊呼声，再次停下来时，眼前是那背负长弓的大汉戏谑的脸庞。
　　大汉右手攥着西装男的衣领，将其平举在半空中，戏谑地问：“怎么，叹气干嘛，在后悔自己不是厨师吗？”
　　西装男脸色平静，摇头道：“并非如此。我确实不是厨师，不过这没什么好后悔的。术业有专攻，我这一辈子，对于我选择的职业从不后悔。”
　　“那你为什么还叹气呢？”
　　“我为什么不叹气？”西装男突然脸色涨红，朝着大汉大喊，“你，这个恶魔，杀了我江城这么多人，这个仇不共戴天！可恨这在场这么多人，一个个却只想着自己如何活下去，而把这个仇抛之脑后，置之不理。
　　“别忘了，各位！”西装男一声咆哮，如同晨钟暮鼓，努力惊醒众人，“在九十年前，我们的先辈们可是在这里，举行了江城起义啊！”
　　顿时，众人纷纷变色，或惭愧，或震惊，抑或是……愤怒！
　　空气忽然安静。
　　只有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哈哈哈哈……”大汉忽然仰天大笑，肌肉虬结的右臂将西装男拎近自己，“你很诚实，我很欣赏你。”
　　说罢，随手一抛，将西装男抛到七名厨师的脚下。
　　“诚实是个好习惯，大家要记在心底，不要说谎。”大汉笑容温厚，谆谆教诲，似乎是幼儿园里的老师，让众人心底泛起一股诡异的感觉。
　　“比如，小姑娘，你说一说，你一直拿着手机，是在干嘛呢？”
　　***
　　江城新闻电视台，二楼的导播室。
　　忽然陷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通讯断了？”
　　“宁瑜不会已经遭遇不幸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
　　……
　　“啪啪啪！”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掌敲打着桌面。
　　“静一静，各位。”手掌的主人是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此刻正沉着开口，“现在，即使我们再着急，也于事无补。我们能做的，就是站好自己的岗位。你，根据刚才宁瑜发过来的照片和录音，立即撰文一篇……”
　　金丝眼镜男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同时不停为大家打气，众人终于回到各自的岗位，开始认真工作起来。
　　男人摘下眼镜搁在桌上，闭上眼睛，右手中指和食指分别挤压在自己的左右两侧太阳穴上。
　　没人比他更担心宁瑜的安全了，可是对方，毕竟是降临者啊！
　　这个事实压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两分钟后，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忽然响起。
　　“张导，宁瑜姐的电话，”新来的实习生小妹递过话筒，眼中流露出一股喜色，“她说，对方答应接受采访，并且要求全国直播……”
　　男人的脸色霎时一白。
　　***
　　微博上，一条吸睛的消息被无数人转发开来，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数以千万的人涌进了那个直播间。
　　NOW直播平台上，人气排名第三的直播间。
　　画面中，身负长弓的大汉笑吟吟地做着自我介绍：“吾名，铁木真。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吾是北夷的王，曾一举歼灭花剌子模。吾麾下的领土，占据了整块大陆的三分之二。众多部落臣服于吾，奉吾为——成吉思汗！
　　“可是，”成吉思汗的笑容中多了一丝狰狞，“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你们居然让吾养狗！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吾堂堂成吉思汗，居然沦落到以养狗为生的地步！”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开：
　　“2333333”
　　“扎心了，老铁！”
　　“为我大汗默哀一分钟”
　　“这是谁干的！把二营长的……意大利面端出来，送给这位友军”
　　“如果云知道送了一个皇家飞机”
　　“五年模拟送了一个超级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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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吉思汗收起笑容，眼神平静地盯着宁瑜的手机镜头：“现在，吾有一些话，想要告诉各位。
　　“第一，江城，从此更名为江国！
　　“第二，吾希望贵国能在国际上承认江国的合法地位！
　　“第三，为了表示吾的诚意，从现在开始，吾将每隔五分钟，杀一个人，直到贵国答应为止！”
　　话音甫落，成吉思汗右手一挥，一条人影从人群中腾飞而来，落在他的手中。
　　一名赤膊大汉不住挣扎，双手努力地想要扳开被掐着的脖子。
　　“轰！”
　　成吉思汗右手一握，那赤膊大汉化作一团血雾弥漫开来。
　　“现在，开始！”
　　画面中，成吉思汗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温热的鲜血，然后，盯着前方忍不住颤抖的手机镜头，微微一笑。
　　在他身后，是数百张惊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