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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度降临，偏远的街区已经没有了多少行人。
尤其是当会展中心发生暴恐事件的消息传开后，更是人人自危，让这个本就不繁华的街道更加萧条，连带着街上的商家也早早地关上了门，只有街角的一家小店仍旧闪烁着微光，在昏黄的路灯中，倔强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在这件特立独行的小店之中，所谓“暴恐事件”的两位见证者，正陷入一片愁云惨淡中，气氛异常凝重。
姜离没有看书，也没有了过去悠闲的神态。
此时的他，正端坐在自己的专属躺椅上，神情沉重，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茶，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幽幽的长叹。
茗曦捧着手机，听着其中传来的“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明明已经听过不知多少次了，但她还是锲而不舍地一遍遍拨打过去，然后继续一遍遍地收获失望……
“行了茗曦，别打了。”
姜离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先找地方坐下，不过声音却不复以前的清亮，反而有些嘶哑。
“大妖怪……”
茗曦没动，呆呆地看着姜离自暴自弃般地再次拿起了茶杯，泫然欲泣。
“吸溜——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不用自责，吸溜——”
姜离一边痛饮着茶水，一边怜惜地看着这个眼圈已经开始泛红的小丫头。
“没……没有……”
茗曦抽抽噎噎地，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我……那个……你……再这么喝下去的话……我们就付不起水费了……”
“……”
姜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手中的茶杯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它。
“唉……”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同时发出了深沉的叹息。
“砰！”
姜离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由于没控制好力气，在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看得姜离心疼至极，连忙手忙脚乱地修复好了它。
同时，他终于颤抖着低吼出声，声音中满是悲愤：“她……她……她就不能给我留点么！？”
没错，这就是他们为何会落到这副家破人亡状态的主要原因——姜离的钱包，网上银行以及所有资产，被某个恶劣的家伙在不知何时，彻彻底底地洗劫一空。
起初，姜离和茗曦其实都没有怎么在意——他俩都是那种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家伙，姜离被流放下来之后就没缺过钱，至于茗曦，她在很大程度上还只是个孩子。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他们好好地上了一课，让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明白了生活的艰辛，和金钱这种罪恶的东西在这个社会上是多么的重要。
首先要注意的一点是，在凡间，是不存在辟谷这种说法的，不管是仙人，妖怪还是什么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要严格地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也就是说，不吃饭，就会死。
不只是为了生存，他们使用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以及几乎一人一个样的能量表现方式，其最基本的补充方式，同样是从食物中获取的生物能源转化而来。
不要说什么虚空中提取灵力，还有所谓的灵丹妙药——当然后者其实是有用的，不过穷人就不用考虑了——没错，在这个神秘日益衰落，科技日益发达的世界中，这些看起来很高大上的家伙只能用这种low爆了的手段维持生计。
总之，这两个开始还没什么感触的家伙，在回到姜离的书屋后，今天一整天的玩耍外加应付突发事件的消耗便显现了出来。
当他们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准备点点外卖的时候，才彻底地傻眼了……
然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从高端点的根据气息还有能量波动全城搜索，到借助殷鸿他们的情报网，再到最后绝望地一遍遍给姬某人打电话……最终的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于是就出现了上面那催人泪下的一幕。
……
“吸溜！”
茗曦趴在桌子上，侧着脸，无聊的地扒拉着一本菜谱，看着上面的图案流口水。
姜离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饿着肚子的他，现在甚至连去打劫这种最简单的活计都做不到……
姜离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会有如此无力的时候，即便当初被人以莫须有的理由丢下来的时候，他都没有产生过如此的感觉，没想到在今天却接连地出现了。
“叮——”
被姜离丢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殷鸿大叔的短信啊……
姜离一边毫无心理压力地给年纪大概率小于自己的殷鸿冠上了大叔的称谓，一边懒洋洋地点了进去——他实在不想再多耗力气了。
“我给你们订了点吃的——”
在看到这句话后，姜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来不及看后面的内容，便匆匆忙忙地招呼茗曦：
“咱们有吃的了！”
“！”
本来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小丫头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坐得笔直，四处张望，“哪里？哪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书屋的门被推开了。
两人顿时急不可耐地凑了过去。
于是乎，刚刚跋山涉水，穿过了几乎鬼片现场一样街道的外卖小哥，在鼓起勇气推开这唯一亮着灯的房间后，看到的是两对饥渴的眼神，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似要择人而噬……
酒足饭饱后（诶，似乎少了点什么？），茗曦正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姜离则在挣扎了一会儿后，才打起精神继续读起了大叔的短信。
“——不过这大概率是最后一次了，好自为之——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我这一年攒下来的私房钱只够买这一顿的……还有，7号的消息组织会帮你留意着，不过别抱太大期望，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组织现在焦头烂额，必要的时候可能还需要你们这些编外人员出场……最后，切记，看完短信后立刻删掉！不能给我老婆留下任何看到的可能性！切记切记！”
姜离一头黑线。
这满满的苦涩和求生欲已经突破天际了啊……
至于说以后好自为之什么的，笑话，我堂堂正统科班出身的仙人还有可能饿死在凡间？
不知是不是吃饱了撑得的缘故，姜离的自信心爆棚。
“茗曦，明天早点起床，咱们要好好工作了！”
他是这么说的，浑然忘了之前各种矫情推三阻四的人究竟是谁。
“好的～～”
茗曦有气无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