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狼草

　　眼前的城墙有二十米高，基宽三十二米，顶宽二十七米，为亘古大陆之最。在这城墙的后面，保护着的是亘古大陆的政治中心与贸易中心——皇城。
　　这皇城共设城门十道，分设北郭与南郭，建有塔楼三百九十四座，总占地83平方公里。其中南郭建于平原之上，设有八道外城门，其北面的内城门则用一座廊桥连通建设于北部悬崖上的北郭。
　　黑发的古神猎人骑着马在南郭外护城河上的“胜利桥”上溜达着，他见一群商人坐在他们的马车上唉声叹气，便驱马来到城门口。在城门口，一小支军队驻扎在门口，领头的那名长官趾高气扬地用下巴看着在面前求情的商人，不耐烦地将那商人推开：“没有通行证，就别想着通过！”
　　“然而他们都说皇城是自由贸易的港湾！”那被推开的商人气急败坏地跺着脚，指向他身边拖着麻袋的骡子，“我从南方进口的水果都要腐烂了！”
　　“关我屁事，上头已经下达命令了！没有通行证，就别想着进城。”长官对着商人的脚边吐了口痰，八字胡在鼻尖下一横，“等你丫把通行证带过来，我再放你进去。”
　　黑发的古神猎人插在那纠缠不清的商人前面，问道长官：“发生什么情况了？怎么突然进城需要通行证？”
　　“你是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野人吗？教宗被暗杀了！脑袋都被割下来了！杀害教宗的人据说是一名随行的骑士，这段时间那些领主们都会来这里举行‘列王会议’，来商讨由谁继承教宗的位置。”长官盯着古神猎人那血红色的瞳孔，“而我的工作，就是防止像你这种体内流着古神血的怪胎进城，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变成那种身上布满眼睛的怪物？”
　　“首先，布满眼睛的怪物是无法成功让自己的血与古神血融合的失败品，成功融合的猎人是不会变异的；其次我家在这城里面，我觉得我至少有权力回家泡浴缸里洗个澡。我不在乎我这周能不能吃到新鲜水果，现在对我来说关键是把我身上这股像是烂番茄的味道去掉。”古神猎人在马上俯瞰着守着城门的长官，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
　　“你准备干什么？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然后去勾引小姑娘？你不怕你裤子脱掉后胯下蠕动的触手把姑娘们都吓跑吗？”长官似乎自以为讲了个很好玩的笑话，得意地看向守在城门边的弩兵。但是两边的弩兵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们的长官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贴在城墙上闭目养神。
　　古神猎人长叹口气：“说不定那样倒会更受姑娘们欢迎，钱都可以少花点了…但是如果你对我下面很好奇的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里不是触手，也不会长着吸盘，更不会打结…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通行证在哪儿拿吗？否则我可能心情不好就去弄只章鱼塞进你腚眼子里了。”
　　“哈！你以为你的威胁会对我有用吗？”长官的鼻根深处发出鼻涕涌动的声响，“只要我还守在这里，你就休想…”
　　“够了士兵，给老子退下。”
　　从那长官的身后走来一名身着蓝色皮衣的男人，他的右身裹着褐色披风，故意不让人看见挂在他胸前的金色勋章，左眼眶嵌着块单片眼镜。他摁住腰间的佩剑，扶正额头上绑着的蓝白斜纹的头带，让头顶的棕发不碰到眉毛。他摁住那长官的肩膀，随后指着古神猎人：“你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吗？他可是因为击退三年前皇城内肆虐的古神子嗣而被教宗大人亲自授勋的古神猎人，冰封城的以撒亚(IsaiahofGlacies)！”
　　“不过图桑(Toussan)大人，他没有…”
　　“老子知道他丫的没有通行证！他出去工作的时候教宗大人头还长在脖子上呢！”蓝色皮衣的男人用右手猛地拍向那守门长官的后脑勺，“还是说你已经瞎到连我，弗兰西斯戈(Francisco)，情报机关，狼草（Wolfgrass）的头子都认不出了？”
　　“没有通行证…那…那个是尤克思主教(CardoJux)的…”
　　“老子知道的事情别跟我说！”弗兰西斯戈又一掌扇在那守门长官的脑门上，他指着头顶上的城门拱顶，破口吼道，“这人有我罩着，老子说他能进来就能进来，你丫要是不满意有本事当上教宗再把我革职！现在给老子睁大眼睛，记住我们皇城的英雄长什么样，然后给我滚回你的岗位。如果被老子再发现你刁难他，老子就在你**里插根萝卜，扔到运河里喂鱼！”
　　“是…是…遵命！遵命！图桑大人！”那守门的长官立刻精神抖擞地在弗兰西斯戈面前站直，随后转向那群排在门前的商人。坐在马上的以撒亚对那长官耸肩，随后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大摇大摆地骑着马晃到了弗兰西斯戈面前。
　　以撒亚跳下马背，牵着马走到弗兰西斯戈面前：“这些士兵肯定会爱上你的，我看他激动得都尿裤子了。”
　　“哈，把你拙劣的反话收回去吧，古神猎人。”弗兰西斯戈和以撒亚并排走向城市中心，他们走在南郭最外围的贫民窟当中，踩着混合着鸡屎与干草堆的水潭，向交界桥处的市场行去。弗兰西斯戈回身看着自己的脚后跟，口无遮拦地骂道：“干死这群养猪户，连屎都不知道处理掉。”
　　“我刚才没有听错吧？教宗被人暗杀了？”以撒亚小声问道，“刺客是谁？”
　　“诺斯。”弗兰西斯戈说道，他沉默数秒后，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信这种鬼话吗？”
　　“在我的印象中，诺斯虽然是个傻子，但是他对教宗大人的忠心是无人可及的…所以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是的，我在开玩笑。但是圣枪团(SacredSpear)的团长葛莲薇儿(Glenware)一口咬定就是诺斯把教宗杀害的…凭诺斯的水平，怎么可能连法尔多都能击败呢？而且我得到的第一手情报是教宗的首级被割下，诺斯也受了伤。虽然教宗尸体上插着的剑是诺斯的剑，但是仅凭这一点就武断地说诺斯是凶手就太蠢了。”弗兰西斯戈说道，“听好了以撒亚，我是因为你和我是相同阵营的人才告诉你我的猜想的…”
　　“我什么时候还有阵营了？”
　　“别他丫的打断老子的话！”弗兰西斯戈抓住以撒亚的肩膀，他左右打量一番，尔后凑到以撒亚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刺客是某位领主派出来的…而且极有可能是黑棘城的罗莎蕾兹…”
　　弗兰西斯戈清了清嗓子，郑重地看向以撒亚：“这只是我的猜想。”
　　“那么让我说下我的猜想，你跟我提这种事情，是因为需要我帮你调查真相吧？”以撒亚摊手说道，“我是古神猎人，不是什么宫廷法师，我对政治向来不感兴趣。要是‘列王会议’上出现什么古神子嗣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一把，但是让我趟政治这浑水…我宁愿去和小摊贩去讨价还价。”
　　“把这个当成老朋友的请求吧，如果让不恰当的人继任教宗，我们两个曾经为教宗效力的人可能都要人头不保。”弗兰西斯戈说道，“你看，我帮你擦了那么多次屁股，你也该想办法别让我们两个人都后庭着火才行吧？”
　　“我可不记得我有对教宗宣誓过忠诚。”
　　“我也没有，但是我们两个肯定是在幕后策划暗杀的人的眼中钉。”弗兰西斯戈说道，“你要是回心转意了，晚上就到‘三猫两狗酒馆’来，我会和一个很重要的人见面…”
　　情报机关头子对着古神猎人挥手告别，之后神秘兮兮地在扫了眼周围的暗巷，他唐突地对着天空伸着懒腰，便又向城门口走去。
　　古神猎人将准备探向背后的剑的右手收回，暗巷中藏着的杀气在弗兰西斯戈走后消散开。
　　该死的情报机关头子，根本就不是来征求我的同意的…自己原来在进城的那一刻，就被他认定为了杀害教宗的嫌疑人。
　　以撒亚在心中骂道，他牵着马向南郭的中心广场走去。那广场上高高地竖着一根火刑架，在周围是一圈又一圈的市民，花红叶绿的衣服就像是在看一出戏剧般。他在人群的外围走着，只是瞄见那火刑架上的人，便停下了脚步。
　　“干，真的是诺斯…”
　　古神猎人的熟人被绑在火刑架上，在火刑架周围站着八名用白布蒙面，持着银色长枪的武士。一名金发碧眼的白袍女子高举火把，那身丝质白袍将她原本就亮洁的白皮肤变得像是冬雪般剔透，两道剑眉在诺斯求饶的吵闹声中不悦地上挑，她雷厉风行的性格被下压的眼皮彻底表现出来。
　　“葛莲薇儿…”以撒亚尽量让自己躲在人群当中，避开葛莲薇儿那杀人的视线，但是他那身黑色衣服还是引来葛莲薇儿的注意。金发的圣枪团团长与黑发的古神猎人四目相视，旁人无法察觉到的剑拔弩张在两人心中蔓延开。
　　葛莲薇儿陡然一笑，将手中的火把扔在那淋了香油的木堆上，红莲迅速地爬上诺斯的身体。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诺斯的惨叫声被火焰燃烧的声音盖过，但是人们依旧可以听见他凄厉的遗言。
　　——古神猎人！杀害教宗的是古神猎人！
　　以撒亚将诺斯的遗言听在耳中，闭起了那双代表着古神猎人血统的血红色眼睛，生怕周围的人起疑。
　　葛莲薇儿转过身，张开双臂，身后燃烧的香油弥盖着人被炙烤时近似羊肉串的味道。她高声宣布道：“今天，杀害教宗之人的罪孽已经被圣火净化，而在不久的将来，新的天选之人将会重新领导亘古大陆！”
　　以撒亚背离着葛莲薇儿，迅速地向自己的居所走去。
　　今天晚上必须得找弗兰西斯戈制定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