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南征、第三节 连锁反应

　　大佛律纪元四年的九月的一个秋夜，风带着枫树叶吹起五米高旗杆上长长的白底金太阳旗，当风停息，飞扬的旗子落下，金色的穗子砸到三米高的营地围布上。围布里面是伪周鹿皇帝的行营，一千褐衣金甲手持长戟的禁卫军负责护卫，十个身着彩衣的乐师在演奏编钟和萧，一百宫女为宾客端来美酒佳肴，七个婀娜的发黑白肤女跳起曼妙的舞。围绕中央的篝火摆着十套桌席，每个桌子上都摆着野猪肉鹿肉和山鸡和青色的竹曲酒。对着帐门的正位上坐着的是身着金色朝服的鹿皇帝，他举着酒杯向对面的耶哈恩敬酒。耶哈恩一身银色点缀蓝宝石繁星的铠甲，他一头黑褐色卷发，一双银色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眼睛注视着对面举起酒杯的鹿皇帝，他回应地拿起酒杯与之对饮。在耶哈恩左手边的四席是佛律在伪周的军政四大臣，右手边四席是佛律驻安京和晋州的将军。耶哈恩站了起来，他宣布道:“陛下，我建议你做出选择。第一个选择，陛下退位，佛律皇帝将该封陛下为安南塔里王，不迁徙封地，世袭罔替。第二个选择，陛下不退位，但佛律撤出驻周军队，周国自己负责防务。”鹿皇帝听罢，他沉默许久，突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平静地说:“在晋州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不想再承担那个沉重的虚名，我愿意退位。”耶哈恩从座位里走出来，掏出个金色的卷轴，他宣布道:“佛律帝国沙律大帝旨意:废苏恩鹿周帝国皇帝位，改封安南塔里王，驻守周原，世袭罔替。改周原为安南塔里邦，邦内政务一切照旧。周原内百姓在一年内可自由选择国籍，一年后凡非佛律籍者一律按外国人对待。依照大佛律法律，外国人一律不可在佛律买卖和耕种土地，因此在一年内外国人所占土地一律由安南塔里邦赎买，一年期满后外国人所有土地一律没收。钦此”鹿走出来接旨谢恩。耶哈恩将他扶起来，然后说:“按大佛律法律，新任邦国封王需要携世子到佛朗哥堡接受大帝的册封，请王爷尽早启程。”鹿说:“我一定尽快启程。”此后十五日内，苏恩鹿在安京正式宣布退位，伪周百官一片哗然。消息传到安京百姓耳中，百姓家家张灯结彩饮酒庆贺。一个楚国商人韩保山走在安京的南大街上，他很是感慨的悲叹道：“这世道真是颠倒，没见过亡国了还这么庆贺的！”他从街上回到自己的茶叶铺，他发现自己雇的伙计像街面上的百姓一样高兴，他很疑惑于是问道：“你们不好好干活，瞎高兴什么啊？”收银的伙计说：“老板，今天皇上终于退位了，我们现在是佛律人了，前几年分的地官家不会要回去了，所以我们高兴啊！”
　　韩保山疑惑的问道:“我记得几年前你们不是没有地么？没有钱糊口才到我这儿做工的，什么时候分的地啊？”擦茶具的女伙计插嘴道：“韩老板也不总过来，就皇上登基那年冬天官家把跑了的达官贵人的土地分给我们这些没地的百姓的，男的没人五亩，女的三亩，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每人一亩，就这一下我家就有了二十多亩地呢。”韩保山好像明白了，他说：“哦，原来这样啊，老吕啊，你说地原来还可能给要回去是咋回事？”收银的伙计说：“我听我军中做事的儿子说，皇上原来有意收复南边和魏国，极有可能迎回昭襄皇帝和那些高官贵戚，我们这些刚得了地的百姓怕皇上真给他们迎回来了，官家会要回分给我们的地。”韩保山说：“可是大周亡国了，咱们都成亡国奴了，哪有亡国了还庆贺的啊！？”老吕说：“老板你是不知道啊，以前大正天子在的时候税高，昭襄皇帝在的时候列国的军队常掠夺我们百姓，还就是这个鹿皇上在的时候，又给我们分地，税又不高，年年都能过上好日子。这两年我那俩儿子都成亲了，这要是跟以前，唉~哪娶得起啊！”韩保山说：“噢，原来这样啊。老吕，去把伙计们招过来，我有个事儿要说一下。”韩保山让伙计把店门古关了，召集伙计，他对伙计们说：“今天皇上退位了，列位都知道了吧。我最近要回楚国办一些货，这个店呢就拜托各位了。老吕啊，按老规矩我不在的时候你管理这个店，希望各位协助老吕。拜托了！”十几个伙计一起向韩保山行礼，韩保山说：“那散了吧，啊对了，这么好的日子，你们今天都早点回家，我给你们放三天假，三天后在回来做工。”伙计们齐声说：“谢老板！”老吕说：“老板，你哪天走，我们好准备桌酒席给您饯行。”韩保山说：“这个就不用了，你们好好干活，把店看好了就行了。”韩保山打发走了伙计，自己把藏在店里的十袋金币翻了出来，他把一袋放到了收银台下面的暗格里，然后匆匆忙忙到院里牵了匹马，带上少量行李和钱急匆匆地赶到安京里的楚使驻地，他用一袋金币贿赂楚使给他开了通关文牒，然后快马加鞭出了安京，绕过南卫，一路向南赶到江陵北边的朱雀要塞。朱雀要塞的卫兵检查他的通关文牒没有问题，于是放他入了关。他用重金雇了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和四个骑兵护卫，一路向南走了一夜，在天亮开城门的时候赶到楚国北部边城翠平。韩保山在翠平休整一天，继续赶路，一路向南走了七天七夜到了楚郢都。他一进郢都便打发了马车夫和护卫，他当街雇了一个比较简陋的马车把他送到城南东市的家门口。他从马车上窜了下来，敲门见到自己家丁，他让家丁把行李搬到屋里，留了些钱，自己跑到内堂，命人给他把他父亲请过来。
　　韩保山府内的佣人给他端来茶水和饭食，他胡乱吃了一通，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绿衣老者在仆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内堂。韩保山一下子跪下，对老头说：“父亲，伪皇帝退位了，伪周已经并入佛律了。”老头坐下，对韩保山说：“儿啊，五年前我就说你不该去那边冒险，现在好了，那边压了多少货款啊？”韩保山说：“货款压了五万六千七百二十九个金币十六银币三铜币，各色货品剩下约一千二百斤折成钱大概五万八千金。”老头说：“哦，那倒没什么。以前秦人引斯汀海人入侵的时候，我在安京丢下过二十万金币的货物，当时你爷爷气的都病了，不过我不会。毕竟这五年咱们在安京赚了不止七十万金么，至于这货应该不会没了。家父我这两天和城东尽忠侯乔槫下棋，听说大昭天子即将下诏将伪周占领的区域视为沦陷区。列国与沦陷区可自由贸易，但不可输送武器和药材。我觉得我们的货没不了，如果没了就没了吧。你刚才说伪皇帝退位了。”韩保山说：“伪帝八日前就宣诏退位了，安京和晋州现在已经变成了佛律的安南塔里邦了，难道父亲不知么？”老头说：“看来不妙，你快去你肖伯伯府上，就说有要事通告。你得把这个事儿报告给你肖伯伯，要让朝廷知道这件事。”韩保山听罢立刻起身出门，去一条街外的楚国太师肖厦甘府上，他一见到肖太师就立刻报告了伪周亡国的事，肖太师既惊讶又感激的说：“贤侄你可真是忠勇可嘉啊！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赶紧跟我进宫面王。”
　　实际上，在伪皇帝退位的当天，耶哈恩下令关闭南部边境，然而还是有少量商旅通过了边境进入了昭天子控制的江陵。然而由于大部分到达江陵的商人都没有楚使开具的通关文牒，他们不得不该走水路绕过江陵行到燕国的哲州再入境。即便是少数有通关文牒的商旅进了江陵，他们往往为了减少这个消息对自己生意的损失而隐瞒了这个消息。于是这个惊天的消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隐瞒了。韩保山进楚宫觐见楚王，他禀报了伪帝退位的消息，楚王得知后说：“韩保山忠义可嘉，寡人赐你为左筹司徒。命你在三个月去给寡人筹备五万大军一年的粮草，你能完成吧！”韩保山磕头谢恩：“臣谢王上栽培，一定尽心办事。”楚王让韩保山下去了，留肖太师一个人，他问：“太师对这件事有何看法？”肖太师说：“臣以为当今天下，最有能力一统天下的只有昭天子。可昭天子真的一统天下了，可能我们的楚国就要没了。臣曾在大正安插了眼线，据说大正咽气之前曾训诫昭天子一定要削藩。还说大周的衰落就在藩国做大上，因此臣以为，我们不能急着将这个消息告诉昭天子。要让佛律把安南塔里接管好了，再让昭天子去打。昭天子打得赢，我们是忠臣，打不赢，我们也是忠臣。”楚王说：“好，就按太师的意思办。”
　　大概十五天后，楚王竟然奇迹般地第一个上表禀报了伪帝退位的消息。昭天子大怒道：“北人竟敢侵占我土，传朕的旨意，朕御驾亲征，讨伐佛律！”随后大昭天子兴十万大军猛扑晋州，激战一个月后收复晋州，天子以晋州为首府设南安府，由天子直辖。几乎与此同时，魏王洪兴七万军攻破安京，将流亡琅地的大周昭襄皇帝迎回安京，延续大周帝国传承。苏恩鹿在退位后第三天携妻儿赴佛朗哥堡觐见沙律大帝，以接受沙律的加封。鹿在退位后十天得到加封，他将所谓安南塔里邦的军政大权交于耶哈恩代管，自己和妻儿在佛朗哥堡城南沙律大帝赐予的安南塔里王府里定居。于是佛律帝国履行了与魏国五年前定下的密约，同时给南朝留下了一个难以解决的皇位问题。当南朝人在庆祝安京收复的同时，沙律亲率十二万大军南下讨伐秦国，十天内连下秦西北十九城，一月内拿下了秦北都咸安。秦国咸安失守之后，秦庭再次发生政变，母亲是越帝国凉州洛氏的秦安琥篡位，在建康称王，上表昭天子称臣，史称南秦。南秦迫于国内压力，南下攻占越西北的坟山地区，完全灭亡了盘踞此地的原越帝国的最后一支残余，上靖王******。凉州洛氏见上靖王******没了，秦王又是他家的外甥，盘踞在隆盛的南越朝廷又没实力，于是与隆盛越朝廷分庭抗礼，洛凤翔在凉州称帝，改国号为大凉，史称凉越帝国。凉越与南秦结成兄弟之盟，向昭天子称臣，与南越对峙。
　　伪周帝退位引起的连锁反应甚至波及到了遥远的西方，正在调解蔡丽斯贵族矛盾的拉古洛突然收到袭击，被迫退到伊戈尔邦境内。与之后事如何，请看下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