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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转身进入身后低矮房屋中。
随着一声“咯吱”关门声，他的清晰身影消失了，我又重新回到了那模糊不清的死寂世界中。
至于怎么回到铺子里的，我记不清了，一路上脑中不断想着那军衣大叔。
他说过今晚会来找我。
财既然送到了，那明天就可以给刘德壮发丧了。
接下来基本没扎纸手艺人的事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正觉得这位军衣大叔处处透着诡异，洪老鬼突然走了进来。
干完了活儿还没来得及汇报呢，见他来得正好，我迅速坐起。
还没开口，洪老鬼抢先皱着眉头质问。
“你把财儿送哪去了？”
我愣了，“送到刘德壮家里了啊。”
听闻回答，洪老鬼的眉头皱得更深，一双花白眼珠死死盯着我。
直到我被盯得心中直发毛，他缓缓说道。
“刚才主家传信过来，说等了大半夜也没收到财儿。”
没收到？！
“不可能啊，我明明给刘德壮的亲属了。”我吃惊站起。
“给他亲属了？”洪老鬼眉头一皱，缓缓吐出一句话。
“刘德壮是个单身汉子，哪来的亲属？”
我如坠冰窟。
没有亲属？
那所遇到的军衣大叔是谁？
他为什么要截走刘德壮的财儿？！
“怎个事儿，好好给我说说。”
似乎从我双眼发直的呆样中看出不对劲，将烟杆塞进口中，洪老鬼开始追问细节。
我不敢怠慢，迅速说出昨晚的经历。
洪老鬼烟杆一顿。
“烟气中有除你之外的别人？”
我愣了一下，“是……是啊，不过烟气消失后并没有人，八成是错觉吧。”
洪老鬼眼神微微变了变，干枯老手紧紧抓着烟杆思索片刻后，站起来就往外走。
“我晓得了。跑了一晚上累了吧，你躺着，我出去办点事，今晚不回来了。”
头也不回走到门口，他好像又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
“做生意要讲信用，今晚你重新给人家送一次财儿。”
洪老鬼果真一天都没回来。
眼瞅着要到午夜了，我犹豫了很久，才慢吞吞来到铺子里，从柜台下摸出一个白布背囊。
收了钱就必要交货儿，天经地义。
可走财儿这活儿可不是寻常生意来往，没听说还能送两次。
只有人死后才能去给他走财儿。
按理说刘德壮在昨晚就已经死了，估计今天下午就已经发丧了，今晚还去送财儿，太不合乎规矩了。
令我犹豫去不去的真正原因，是洪老鬼的反应。
早晨归来的讲述中，前半段过程几乎是一语带过，后半段着重强调了遇到军衣大叔的情景。
如此可疑的人，红老鬼居然没有在意半分，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前半段。
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时从他的反应上隐隐断定，昨晚被尾气浓烟包围时，身边可能真得有什么东西。
至于到底有什么，就不得知了。
眼看要到午夜了，如此因错过时辰再耽误送财儿，洪老鬼回来后绝对会骂我，便不再想下去，急忙出门了。
这一次，没有再遇到醉酒司机，顺利走出了城区。
等到了昨晚遇到的那个交叉路口，我停止了。
等了半天，没有出现进入失聪世界的诡事。
想到可能是已经去过马刘镇，所以第二次不会有“提示”，我便选择昨晚走过的左边道路。
没走多久，路边到头了，一座小镇光景出现在眼前。
瞅着路边碑石上的“马刘镇”三个字，我瞳孔一缩，这不是马刘镇！
昨晚的记忆至今清清楚楚，马刘镇是处在一段上坡路的。
可眼前这座小镇的地势平坦，跟昨晚所去之处分明是两个地方。
可纵使有万般怀疑，但面前碑石清楚证明，这就是马刘镇，不容置疑。
难以置信下，决定先进镇看看。
顺着街道走了大约五百米，一座屋檐下挂着一串纸钱的破旧瓦房出现在前面。
门是开着的，宅子的样式中间是个小院，北边三间北屋，西边一间西屋，标准的本地风格宅院。
在浓密夜色掩盖下的大门口，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抱臂蹲在那里。
老头恰好抬头，猛地看到我后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浑浊眼珠子剧烈颤栗几下。
无意间注意到，老头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惊恐并不是因为看到我，而是看到了我肩上的白布背囊所致。
“你来了，请吧。”
扯着沙哑嗓子招呼一声，老头径直起来朝宅院里走去。
我的眼神有点阴晴不定，叫住他。
“大爷，你认识我？！”
老头顿了一下，扭回头来。
我看到他眼中充满了明显恐惧与悲凉。
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看到肩上的白布被背囊，而是因为看到了我。
“我就是刘德壮。唉，该来的终究逃不掉，连他都救不了我……”
他是刘德壮！
难以置信这个结果，我的心有点颤抖起来。
他居然是活人！！
既然活着，为什么昨天要给自己买财儿这种不吉利的东西，这不是咒自己当晚暴毙吗。
刘德壮没有给我平复心中震撼的时间，很快进入宅院了。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赶紧跟上去。
没想到，只是稍稍耽误了两三秒，进门后居然找不到刘德壮人了。
刘德壮的家是一座普通四合院式宅子，由于没有掌灯，整个宅子漆黑漆黑的，如同荒宅般死寂。
这荒凉气氛令心中发堵，断定刘德壮可能进屋了，将目光投向北屋客厅。
客厅的门也是开着的，没有开灯也没有点蜡烛，里面一片黑乎乎的。
凭借超常视力看到，一口偌大的棺材摆在客厅中央。
我的心猛地一缩。
家中摆棺材？
听说过一些孤寡老人年龄大了，会提前给自己准备棺材等身后物。
但是所准备的棺材一般都是寄存在棺材铺里的，只有死后才会送来，哪有人活着就把棺材摆在客厅中的道理？
心中直犯嘀咕，但人家愿意这样做，旁人不好说什么，便不再想这方面，打算进屋去找刘德壮。
一进客厅，看到棺材是打开的。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