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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上旬快结束时,向天盏休假归来。
又是一阵暗流涌动,哦不,确切说是蠢蠢欲动。如果说一个多月以前向天盏提离职可能还是一时之气,事情有回旋余地,但现在,似乎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向天盏辞职的决心。所以,有些事情真的开始改变了。
比如曾经有躁动心思的众人,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沉淀,冷静下来的继续埋头自己一如既往的苦逼社畜生涯;而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冷静期”更加躁动的,已陆续开始递交辞呈。
于是,各个部门,尤其研发部,提交离职的电子流开始多了起来。
最初还无人在意,科技行业里人员流动实属正常,离职率一般维持在11%~13%左右,而闻讯,离职率一直是低于这个数值的。
到了8月中下旬,离职数据慢慢叠加,已经快逼近行业平均值,HR察觉到了不妙,汇报了上去。
这种小事自不必惊动到董事会,HR部长都只是在周例会时给许成提了一嘴——人才储备属于战略范畴,归于许成名下。
许成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太过在意,都以为自个儿是向天盏呢想咋滴就咋滴?科技行业可是个“人才多如狗”的地儿,你们挪窝了更好,我还可以多塞点儿自己的人呢。他就不信了,这么多人离职是为了跟着向天盏走。
不过他到底还是嘱咐了句,级别高的或者特殊人才提交离职要知会他。
相较于许成的不屑一顾,休假回归的向天盏心情则有些微妙。
一个多月累积下来的工作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毕竟他交出去的工作就没想过要再接回来,他能够不厌其烦不辞辛苦地答疑还有帮扫尾已经是高水准职业素养了。只是离职流程没走完,很多必须他签字的项目和财务还等着他验收和签字。分内工作,他自然会全力以赴,哪怕马上要离开。
而除了扫尾,他最多的工作居然成了接待,让他有种身处员工关系部的错觉。
办公室的门庭若市让他始料不及,他啥时候人缘这么好了?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有些熟人,有些有过工作接触但没见过的人,还有些知道名字但没工作接触的人,更有些他都不认识也没有过任何接触的人……
向天盏从最初的惊奇到现在的麻木,心情持续微妙复杂。他可是“恶名在外不识时务”的暴脾气啊。能不能不要搞得一副他很受欢迎的样子?
直到来找他的人出现了第一个女孩子,他实在绷不住了。
他看着严谨,眼前的女孩子端庄大气沉稳,看起来就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一时冲动,他没啥接触,但是知道这个人,他给她的个人金牌大礼包签署过卡片,还给她负责过的重点项目指点过技术方案。
不是他对她有特别印象,而是他天生记忆力惊人,凡是自己经手过的事情再小都过目不忘。
他叹了口气,对着严谨有些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我离职确实是出去单干,这是很辛苦很动荡看不到未来的事情,我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闻讯现在发展得很平稳,你在这里可以很安稳地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知道你是博士,我也看过你做的项目,你很棒。我只是希望女孩子能够安安稳稳的,少一些动荡多一些快乐,多享受生活,少一些烦恼。”
严谨也看着这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上峰,非常真诚地直视着向天盏有些无奈的双眼,“向总,相信我,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我知道创业很辛苦,我有心理准备的。恰好,我也想去经历一下我没经历过的事情。”
向天盏看了她良久,后者只是垂眸坐着,无言表达着自己的坚持。他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行吧,到时候你想来就来。你能来,是我的荣幸。”
严谨终于一脸如释重负地笑了。
好了,她终于搞定第一步了。后续就看她怎么忽悠爹妈了。
此时的严谨不知道,她认为的最艰难的第一步,其实是最简单的,她的辞职过程波折不断,最后还是求了管明臻才如愿以偿。
此时的向天盏也不知道,他未来的这位首席女总工,家境优渥,是他管姨从小看着长大的天之骄女,他无意中挖了他敬重的管姨的墙角。
姬若愚看着严谨脚步轻快地出了向天盏的门,于是探头探脑地瞄向办公室内,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传个话,有人约他饭局呢。
但看着此时向天盏正聚精会神埋头写写画画,还是缩回去了。工作期间最忌被人打断思路,是个人都火大,更别说他这工作至上暴脾气的上峰。
他其实很少做这种出格的事情。姬若愚是个极其称职的秘书,或者说,助理。非常擅长替向天盏推掉不必要的饭局,更别说主动帮忙传话了。
无他,除了这本身只是个举手之劳的事儿,实在是对方给得太多了——一个他垂涎已久但没时间去搞到手的全球限量版手办。对方给他时轻描淡写地说了,这是客户送给他的反正也没啥用他也不喜欢,家里是小姑娘对这种也不感兴趣就顺手送给他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不接也是他不识抬举了,更是对他心爱手办的一种亵渎。
只是,都不晓得这位远在BJ的大佬是如何知道他这没啥同事关注过的小爱好的。
向天盏头都没抬,淡声说道,“进来。”手头上工作都没停一下。
啊?被发现了啊。
姬若愚心里一跳,老老实实地进到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八成要挨训了,还是别被人看到。
“那个,嗯,中国区的汪海滨过来出差,想问下您啥时候有空,想约您吃个饭。”姬若愚快速说完,有些丧气地垂着头,看着地面,等着挨训。
哎,还想跟着老大走呢,这节骨眼儿自己犯浑。
汪海滨是中国区的二把手,主要负责国内三大T和各省代表处。
向天盏一乐,他这个秘书可是个政治敏锐度极其惊人的家伙,帮他挡过不少耗费时间毫无意义的应酬。这次应允,指不定对方怎么贿赂他呢。但这些小事他向来不在意,他知道他的秘书有节操有底线,从来不会越俎代庖。
他饶有兴趣地抬头,问道,“什么名头?”
姬若愚的面色划过一丝古怪,还是一本正经地答道,“他说要向您请教下通信产品线的一些技术问题。”
他撇撇嘴,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一个主管市场的来和他家老大聊技术,搞笑呢嘛。不就是想往总部回调么,借口也不走心点。
向天盏这下是真有点兴趣了。
他比姬若愚知道得多,想得自然也更深一些。早在他的辞职信正式一出,四面八方都动了起来。想回调总部的各显神通,想扩张地盘的摩拳擦掌,看他自己那爆掉的邮箱和电话还有短信就知道。而汪海滨,他可知道邱志杰是打算把他往回调,去给他打医疗的江山呢。而这……显然此人很有自己的想法。
汪海滨此人,向天盏说不上有多熟悉,但是一起共过事。
几年前移动的一个数亿元的战略性项目招标,就是他俩带队合作。移动一向有自己中意的合作方,这都是业内看破不说破的潜规则,彼时的闻讯以吊车尾艰难进入白名单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差不多止步于此了,最终中标希望渺茫。
此时汪海滨出手了。他反手一个举报,把最具竞争力的一个对手扣上了贿赂的帽子,看着那厚厚一叠举报材料明显是有备而来;另两个不相上下的竞争者,一个在最后封闭时期被小三闹上门,后院失火拱到前台,大家心照不宣地把这家踢出了局;另一家负责该项目的技术负责人此前有过在签署了保密协议后还导致某项重点技术细节泄露的前科被翻出来,无疑是当头一棒……
这明晃晃的手笔打得人措手不及,几家想补救时间上都不允许。还剩下的一家本就是撞大运进的白名单,实力算是一般,汪海滨都懒得出手,觉得出手都是抬举了对方,拉低了自个儿的档次。
就这样,拿下了当时大家都认为不可能的一局。也让向天盏对此人的杀伐果断手段狠辣说一不二有了深刻印象。
向天盏若有所思,心里有了些成算,“行,择日不如撞日,你告诉他,就今天吧。”
两人就近约在位于公司培训中心的高端餐厅Iris,这是公司用来招待VIP客户的高端餐厅,有个专属包厢是董事会的机动位,今天恰巧轮空,姬若愚就给他们预订上了。
当然,汪海滨非常上道地表示,账记在中国区。
“向总,非常感谢赏脸一起吃饭,”汪海滨非常客气地说道,并没有因为对方即将离职而有丝毫的怠慢。
“好说……本来该我一尽地主之谊的,倒是让你破费了。”向天盏也客气地寒暄着,“今天随意,有什么事情你直说。“
汪海滨一愣,旋即哈哈大大笑,“向总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直来直去的性子。”
“嗯,大家都忙,不浪费时间嘛。”向天盏神色未变,一脸营业微笑,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行,那我直说了,我想回调,来无线产品线。”汪海滨边说边给向天盏添着茶,“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所以想趁着这次出差的机会找您请教下。”
至于真正想请教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向天盏没搭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慢悠悠喝着茶。
汪海滨也不急,不疾不徐地往下说,“做了这么些年的市场,该见识的也都见识的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年纪上来了,精力现在不太够,是时候让小辈们往前冲了。BJ的天气我不太适应,所以就想着找个机会调回总部。你看,杭州呢还是很适合生活的。”
嗯,翻译过来就是,外放已久资历攒够,可以回归权力中心了。
向天盏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示意他继续。
“我也是当年007交换机出来的,对无线有感情,所以还是想回归老本行。”
嗯,只要专利诉讼能搞定,通信产品线还是整个集团的核心,无可撼动。升职和入围董事会候补,都是最快的速度。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您离职后应该是老邱亲自接管通信,”汪海滨终于说到了重点,“我只想请教下产品线目前的具体状况,其余的……我自己来。”
嗯,请教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和真正能用的人,以及业务中真正该注意的问题。
向天盏这才意味深长地看向他,等待着他接下来抛出的筹码。
“我想去解决方案,”汪海滨直截了当地说,“您只需要给讲讲需要注意的点,其余的我自己来。如果我顺利……你从前的部下,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我保证不动,定会照看一二。”
成了,等的就是这句话。
去解决方案,意思就是看中的是综合解决方案部长这个位置。按照闻讯集团现行的组织体系,总部产品线的解决方案部部长,就是仅次于产品线总裁的二把手。通信作为集团的重中之重,这个位置的厮杀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汪海滨直接找上向天盏,也算是艺高人胆大。
“成交。”向天盏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异常郑重地说道,“大多数人,其实只是图个稳定工作,能力有,值得用。”
“好说,好说……”汪海滨的笑容真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