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之 暗布杀机

　　{暗布杀机}莫锋来到上海后，未直接去上海中统总站报到，而是按调令指示，化名徐峰立即前往上海《新闻报》报社面见主编徐明轩，等莫锋报上名号寒暄未尽，徐主编便领着莫锋来到报社摄影部，安排莫锋做了一名摄影记者便离去。莫锋在中统培训班曾学习过摄影，对相机并不陌生，没两天便将手中的柯达盒式相机摆弄得娴熟。摄影部位于报社三楼最底端的角落里，是个套间，外面是办公室，里面一间是暗室用于冲洗胶片，人员连莫锋一起，共三人。主任叫李默，恰如其名，这李默从早到晚难得开口说一两句话，对莫锋的到来，既不冷落也不热情，另一个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名字叫高琪，热心快肠，莫锋刚来时，领着莫锋跑上跑下，办理入职手续和证件。莫锋性格阴沉，落落寡欢，除与高琪偶尔小聚外，与报社其他人很少交集，难得参加一次聚会。报社同事除从姓氏上猜测，莫锋可能是徐主编的远房亲戚，来报社混口饭吃之外，平常也没有人对莫锋多加注意。
　　莫峰的工作量不大，除拍一些市政庆典、社会民生、明星名人照片供编辑采用外，平日清闲莫锋便骑着自行车，穿行于上海的大街小巷，打听到欧阳秋凤和李侠的底细，莫锋是倒吸一口冷气，才明白上次离开上海时，同班同学对他说的话，别说你只是怀疑，就算你有证据，也不见得能扳得倒。莫锋有点后悔，想着花一大笔钱调到上海，恐怕是要打水漂，得不偿失。
　　莫锋来时，报社为莫锋安排了集体宿舍，路径熟后，便在外悄悄寻租了一处房子。元旦报社放假，莫锋在上海无亲无故，唯一的同班同学，碍于中统纪律，莫锋也不敢贸然联系。上午在街上闲逛一气，莫峰感到脑袋隐隐作痛，便买了一些菜品点心回到租处休息。
　　莫锋进了房间，放好菜品点心，走到床边心头猛地一震，却见床边书桌上放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压着一把钥匙。莫锋拿起纸条，上有一行字，写着：下午三时准时到浦江饭店302房，不得有误。字的后面画有一朵玫瑰花，莫锋仔细看了看玫瑰花下面的绿叶共有五片，莫锋知道是自己导师的代号。莫锋怔怔发呆，暗暗心惊。此处是自己暗中寻租的无人知晓，老师是怎么知道的？这纸条是何时放进来的？莫锋起身四周查看，见门窗完好，做得暗记丝毫未损。莫锋感到一阵眩晕，额头冒出冷汗。
　　浦江饭店位于外白渡桥旁边，旁边是中纺公司的办公大楼，莫锋曾路过，记得饭店大致位置。下午2时，莫锋出门，到了大街，跳上行驶的有轨电车，行驶途中莫锋装作打盹，瞅准便当，趁电车减速跳了下去，站稳后，莫锋又迅速扒上对面驶来的电车，反复数次，莫锋判断无人跟踪，便叫辆黄包车朝浦江饭店而去。
　　到了饭店门口，莫锋掏出怀表看看，离三点还有近十分钟时间，便不慌不忙进入饭店，正欲上楼，莫锋突然又折转身来到饭店大堂登记处，借个寻友人的由头，询问302房间的登记信息。接待员翻了翻登记簿，告诉莫锋，旅客登记信息不能透露就不再言语，莫峰讪讪笑着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接待员迅速接过，头也未抬，说道302房间是《新闻报》一个叫徐峰的记者上午预定的。莫锋听后呆立半晌，悻悻上楼。
　　到了302房间，莫锋试探着敲敲房门无反应，见过道无人，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去。浦江饭店客房面积较大，中间用屏风将房间隔成两个功能区，屏风外是客厅，摆有沙发、茶几等家具，里面是卧室、洗漱间。莫锋关上房门，见房间静悄悄，窗帘拉的死死的，光线昏暗，似乎无人，想着老师还未到，暂松一口气，刚想去拉开窗帘，突然听见有声音从屏风里面传出来，说道：“嗯，不错，到挺准时。”莫锋吓了一跳，那声音苍老低沉，绝不是老师的嗓音。莫锋是满脸狐疑，神色紧张，不由自主就想去腰间摸枪，莫锋的神情举止，屏风里的人似乎看得一清二楚，只听那苍老声音又说道：“哼，想拔枪？你的配枪不是在‘吉庆轮’被抢去了吗？”
　　莫锋在“吉庆轮”差点丢了性命，九江站人人皆知，但细节莫锋缄口未及，丢枪一事外人并不知晓，莫锋只在电报上与其老师谈及，现听屏风里的人提起，莫锋反倒放下心来，知屏风里人与老师是有交道的。
　　“坐吧，你的老师临时公干不能前来，安排我来见你，你不要紧张。”
　　“嗯”莫锋应声在沙发上坐下。
　　“来到上海，知道为什么没有让你去上海总站报到吗？”
　　莫锋摇头，没有做声，那声音停了一会又起。
　　“你到了上海到处打听欧阳秋凤、李侠是何原因？”
　　莫锋清楚，老师不会无缘无故安排会见，自己能否在上海立足，继续查清李侠全在今日，故毫不保留，把自己从九江码头饭店遇见贾家二少爷，二少奶奶，在“吉庆轮”上产生怀疑闯进舱内开始，一直到与瞿劲密捕高稼壮，去赣州核实贾家二少爷、二少奶奶身份为止，原原本本叙述一遍，完后莫锋说道：“我百分之百的保证，这里面定有蹊跷。”屏风里的人听后长时间没有言语，莫锋干等着，正有点不耐烦，只听那声音说道：
　　“你说的这些，你的老师也曾向我说过，只是没有如此详细。我想就算李侠冒充贾家二少奶奶，能说明什么？能证明她是共党吗？这妮子从小胆大娇蛮，把你扔进江中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说你谋色图财也有道理。”
　　莫锋听屏风里的人的口气，似乎与李侠较熟悉，一时拿不准他的意图，不敢乱说。过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问道：“既然不是共党，那为啥伙同王天贵私运掌管物资？凭她家的财力似乎没必要。”
　　“你如何肯定与王天贵打交道的二少奶奶就是李侠冒充的？万一另有其人呢？”
　　莫锋从没有考虑会有别人，被问了个张口结舌，缓过神后。莫锋说道：
　　“可让瞿劲将王天贵、高稼壮秘密押至上海指认。”
　　“指认个屁，王天贵下落不明，高稼壮已赴黄泉，如何指认？瞿劲那个混蛋现一口咬定私运战管物资的就是赣州的贾家二少爷，二少奶奶，正起劲的大敲竹杠呢！”那苍老声音猛然提高声调，愤怒说道。
　　莫锋听闻又悔又急，悔的是不该将此事交于瞿劲那个草包，被他弄的一团糟，急的是瞿劲大敲竹杠，自己却插不上手，毫无收益。莫锋心中暗骂，想探听详情，听那声音语气不善，莫锋倒不敢开口。
　　“我和你的老师也探讨过，你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
　　屏风里的人可能意识到刚才语气有点失态，说话放慢了语速，顿了一会接着说道：
　　“不让你去上海总站报道，就是担心你不知背景，莽撞行事，泄露出去消息，反害了自己性命。去报社是我和你的老师商量决定的，有些事情不得不小心提防，前些日子我们设置的诱捕点被共党破坏，四名中统高手三死一伤，损失惨重。”
　　“谢谢你和老师的关爱，莫锋铭记在心，不敢忘怀。”莫锋得知老师的苦心，颇为感动，连忙说道。
　　“上层已决定立案查处，你与我单线联系，归我直属。你的任务就是盯住李侠的一举一动，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如能事成，首功与你，绝不食言。所有的开支费用实报实销，不受限制，支票和联络方式等会有人送至你的住处。”
　　“是。”听闻立案侦查，莫锋大喜过望，赶忙起身立正说道：“莫锋定殚精竭虑，不辞辛苦，绝不辜负你和老师的期望。”说完，莫锋脑海里立即闪现出李侠的倩影，想象着李侠匍匐在其面前哀告求饶的模样，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冲动，浑身颤抖，一股暖流从裤裆处喷出。
　　莫锋告辞走后，屏风里转出一位年轻女子，她掀开窗帘一角，朝外张望，等莫锋身影出现在街边，冷笑一声，悄无声息溜出302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