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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汉环顾四周。
他不知何时已经被转移到了一个洞窟之中。
这个洞窟活像一个死人巨大头颅的内部，穹庐便是脑盖，拱门便是嘴，只是缺了眼眶。
这张嘴大大向外张开，喝尽光明，吐出苦水。
似乎是融化了的翡翠，绿玉色柔和的染遍了整个洞窟。
洞顶上，脑盖那样的突出物，脑神经那样蔓延的脉络，发出橄榄石般柔和的光彩。
穹庐的突出处，岩石的凹凸处，悬吊着又长又细的植物，一滴一滴的水，像一粒一粒的珍珠落下。
莽汉苦笑。
这里明显是只有答对切口才能被传送进来的一处小空间，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人摆了一道。
“小朋友，你好啊。”面前的黑暗中，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莽汉缓步上前，终于看清。
一个‘人’被铁链绑在一根溶柱上。
它脑袋和四肢都出奇的短小，萎缩，已经被水泡的发黑，肚子却比十月怀胎的孕妇还要大。
脸上的一道裂口，像是嘴的地方，两颗眼珠滴溜溜转着，向莽汉看了过来。
“你可以叫我‘心老人’。”莽汉对面的被绑之人开口道。
莽汉轻笑一声。
“怕应该是叫你‘孽种’比较好吧。”
被一语道破身份，被绑之人恼羞成怒，欲朝莽汉扑来，只是向前移动了一小步，铁链便陡然生出一股强大吸力，被绑之人重新被吸回到了溶柱上，这还不算，溶柱之上滑落下来一滴一滴乳白色的液体，落在被绑之人的后背上。
被绑之人发出夜枭一般的嚎叫，后背被融化出一个大洞，隐隐可见其中并无骨头，只有一颗颗眼珠咕噜噜转着，似乎这被绑之人一肚子都是眼珠。
“竟然还是罕见的‘心眼孽种’，我非常好奇，像你这样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和我做交易？”莽汉语气之中充满不屑。
良久，被绑之人终于不再嚎叫，眼神中充满了对铁链和溶柱的恐惧，它颤巍巍开口，道：
“九十年碧海潮音，如耳畔雷鸣，声声不歇。九十年封魔心印，如跗骨之蛆，不断蚕食。九十年瀚海长风，浩浩荡荡，无处可躲。九十年心之神芒，如地牛翻身，无处不被溅射。整整三千六百年了，永无宁日……”
“心宫！我为你们征战四方一万年！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被绑之人张开双手，头发披散，大声悲嚎。
“现在已经没有心宫了，现在这里是圣德天子统治的一方水土。”莽汉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孽种。
“心宫……被灭了？”孽种茫然抬头，脸上风云变幻，时而狂喜，时而大悲，它森森冷笑，紧接着哈哈大笑，最后，狂笑声中，它又低下了头，流下一串泪水，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声渐渐平息，孽种抬起头来，嘴中两颗眼球咕噜噜看向莽汉：“先前你答对了此方小界天的切口，我便可以将你传送进来，我且问你，刚才你与我所说，可还奏效？”
莽汉耸耸肩，无所谓道：“这得看你这拳法合不合我的胃口了。”
孽种自信笑笑：“放心，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黑暗之中，雾气凝聚而成的纤细人影再度大踏步出来。
孽种手指颤巍巍的，手掌上蓝光溢彩，很快，一个水蓝色的小盒子凝聚成型，孽种手指一钩，纤细人影如一头小鹿般跃起，身形在空中不断缩小，最后进入到盒子之中。
孽种小小的显露一手，有些得意，刚想向莽汉吹嘘一番，莽汉冷冷道：“掌中方寸罢了，若是掌中宇宙，那还有些看头。”
孽种一窒，心中思量莽汉到底是什么来历，手中指挥纤细人影。
只见盒子之中，纤细人影摆出一个白猿捞月的架势，忽然整个人气势便出来了。
莽汉本不以为意，气势出来的一瞬间，他却有些惊讶了。
那个纤细人影整个人好似化作了一团怒火，灼热燎天！
“这拳法名为‘怒拳’，乃是我观遍心宫‘十二心拳’之后被囚禁于此，为发泄怒火而创造的，威力不在十二心拳之下！”孽种傲然道。
“怒火本由心生，上为奴，下为心，乃是奴役本心之源头，白猿捞月的起手式，意在操控心猿，从水中捞出空中月亮，本是不可能之事，但怒火无形，利用怒火作为力量，就宛如从水中捞出月亮一般！若是捞出月亮，则证明怒火顷刻之间即可为你所用！”
莽汉不由得抚掌赞叹：“有意思，有意思！”
盒子之中，纤细人影所在世界忽然有滔天雨水从天而降，只见纤细人影双拳向天，一起轰出！
滔天雨水也被打散，蒸发。
“这是起手式后第一式，名为‘怒火燎天’，借助怒火无穷威势，就连垂天雨幕也可以将它打散蒸发。”
孽种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莽汉正看得津津有味，盒子之中纤细人影却是收势停住。
孽种两颗眼睛盯着莽汉：“怎么样啊，小朋友，只要答应我一个承诺，这套拳法就完完整整的传授给你，你看如何啊。”
莽汉忽然问道：“你被困在此这么多年，一共有几个人进入到这小界天之中？”
孽种不明所以，道：“只有你一人。”
莽汉满意的点点头。
下一秒，他望向孽种的眼神突然有了杀意。
孽种哭笑不得，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滑稽，居然和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做交易。
自己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不仅未伤害莽汉，还主动显露自己压箱底的绝学，一切只为和莽汉做一个交易罢了。
恰恰是方才，这个孩子看到孽种的绝学，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见过这绝学后，就露出杀意。
这让他想起以前遇到过的一个人。
那人的恩师传授了他一身绝学，他却是为了不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些绝学，设计将老师杀死。
好东西，自然是要一个人占据，这便是霸者道。
孽种突然感叹。
果然如古人所说，虎豹之驹纹未成，却有食牛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