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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月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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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砚青整理完收集好的药材,正打算试着用小灰石传送走,忽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洞口两侧长了很多花草,但却是整整齐齐,好像有人修葺过似的。陈砚青好奇地走了过去。他走到洞口往里看了看,山洞很深,里面还有转折。陈砚青没有用神识查看,而是喊了两声:“有人吗?”过了一会儿,山洞里传出一个声音:“是什么人?”那声音的口音怪怪的,不知是哪里的方言。
  真的有人?陈砚青大感意外,他赶忙回答道:“你好,我是来这附近采药的,无意间看见这个山洞,不知道里面有人。”
  “请进来罢。”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
  陈砚青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走了进去,他走过一个转折后又走了十几米,突然眼前一亮来到一个开阔处。这是个百十平方米大小的山洞,上方还有一个小的洞口,像天窗一样射进很多阳光,将洞中照得明亮。阳光中漂浮着一些灰尘和一些小飞虫,山洞四壁长了很多花草藤蔓,一处石壁上还有一股细细的清泉流出,给人一种梦幻之美。
  陈砚青看到山洞中有一块低矮平整的巨石,旁边一个石墩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看不出年龄,满脸都是皱纹,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尤为奇怪的是他衣服前襟之上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箓。这人看到陈砚青后站起身抱拳说道:“道友来自何方?今日光临寒舍,月桸何幸之有。”
  “道友?”陈砚青听着他文绉绉的问候,第一想法就是这难道又是个玉昆境的人?他也抱了抱拳:“我叫陈砚青,在这附近采药,见到你的——你的洞府,就冒昧来访,望乞恕罪。”拽文嘛,陈砚青自信自己的古文还是OK的。
  “道友到此,寒室蓬荜生辉,实乃月某三生之幸——请坐。”月桸请陈砚青坐到自己那个石墩子上,然后从巨石上拿起一个石头茶杯,从一个石头池子中舀了一点绿色的液体,又走到那股清泉边接了点水,就兑成了一杯饮料。
  月桸把饮料递给陈砚青,自己坐在巨石上,略带歉意地说道:“寒室鄙陋,没有甚么待客之物,只有以此物代茶了。”
  陈砚青道谢后接过杯子,心里却很为难,这杯子看着就不怎么卫生,这山洞中好像就这一个杯子,应该是对方平时用的,而且这液体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陈砚青端着杯子正在犹豫,但他抬头看到月桸热情又有点期待的眼神,他不好意思拒绝,就凑到嘴上抿了一小口。
  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咽喉而下,陈砚青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一个遍地花草的森林之中,四周充盈着植物的芬芳,沁人心脾又让人陶醉。只是片刻之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洗涤过一遍,四肢百骸无不舒畅。陈砚青大为震撼,这绿色的液体绝不是凡物,至少是天材地宝类的东西。他又喝了一大口,不禁脱口而出:“好东西!”
  月桸看到陈砚青喜欢,点点头呵呵而笑,对他说道:“这便是一千多年的木之本华,不但味道甚佳,对修炼大有裨益,道友喜欢便好。”
  木本之华?陈砚青听得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扔了。这可是真正的天材地宝!天材地宝任何一种都极难获得,能见到一面都是极大的机缘,《天下灵物》中有一章详细地介绍了木之本华,这是五行本华中价值最高的一种,也是唯一一种不需要炼丹就能直接服用的。据说凡人喝了之后寿命可以达到五百岁,而且本身价值极高,可以用于炼制多种高品级的丹药。
  自己这就能活五百岁了?陈砚青感到不可思议,又有点想笑,怪不得刚才喝了之后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作为修炼者他能感觉到这绝对是好东西,就算没有五百岁也会让人延年益寿许多年,他一会儿得问问月桸看能不能给自己一些,等回家后给父母也喝点。
  陈砚青拿出两瓶饮料和几罐啤酒,又拿了些巧克力、开心果之类的零食出来,他对月桸说:“喝了你的好东西,谢谢了。我这也有点饮料小吃,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饮料?”月桸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陈砚青的意思,他拿起了一罐啤酒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弄开。陈砚青帮他拉开了拉环,月桸惊异了一下,很是欣赏这个容器的精巧,然后举到嘴边喝了一口,酒入口中便微微皱眉,似乎不太喜欢它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后,月桸才皱着眉又慢慢地喝了一小口,陈砚青看到他的样子感觉好笑,就说道:“这个我第一次也是喝不惯,不好喝就别喝了吧。”他又拿起一瓶果茶递给月桸。
  月桸道谢一句接过果茶,仍是慢慢地品味那罐啤酒,好像已经逐渐适应了啤酒的味道,边喝边慢慢地点头。陈砚青拆开零食递给月桸,两人就坐在石室里吃喝起来。
  月桸放下啤酒,对着陈砚青说道:“陈道友,这一千多年以来,你是第五个光临我这寒室的,不知外面现在是何朝何代?”
  “等等,你刚才说一千多年以前?难道你已经活了一千多岁?”陈砚青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月桸,这月桸果然是名修士,如果他活了一千多岁那修为至少是化神之上了。
  “正是,我生于北朝之初,最初在山林之中修炼,后来便入那繁华尘世游历数年,复又回归山林,直到被人囚禁在此千年,再也无缘出去。”月桸说道最后,神色有点黯然。
  天啊!陈砚青已经知道了关于修仙后寿元的变化,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活着的神人。嗯,按照世俗的叫法,这位月桸妥妥地算做一个神仙,虽然实际上他境界还不是真正的仙人。
  “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修为?已经化神了吗?”陈砚青问月桸,他已经适应了月桸古怪的口音,两人交流起来问题也不大。
  “非也,我修炼三百年后方能幻化人身,在尘世之中游历,但我本体不是人身,所以不能按那修真境界衡度。”月桸解释道。
  “你说你本体不是人身?什么意思,你不是人吗?”陈砚青感觉背上有点发凉,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我原本是余杭五蕴寺外一棵桸树,因常年听闻得道高僧宣讲佛义,加之餐风饮露吸取天地精华,便逐渐有了灵智。”月桸老实地回答说。
  原来你是一棵树啊,陈砚青大为惊奇,他再看月桸的容貌,果然虽然月桸看起来是个人,但皮肤粗糙、头发蓬乱,确实有点树的模样。陈砚青又是惊讶又觉得有趣,刚才的一点害怕感觉也消失殆尽。
  他又问月桸到:“那个,你刚才说的后来被囚禁起来是什么意思?”
  月桸也逐渐适应了陈砚青的说话方式和口音,他叹了一口气,指着衣服上的那张符箓说道:“我四处游历数年,又厌倦了红尘的繁华,便依旧返回山林修炼,选择的便是此处山谷。此山谷中有一天然大阵,所以外人不便出入,却是个清净修炼所在。”
  月桸又喝了一口酒,声音低缓地继续说道:“我修炼数年后,却发现这山谷偶有村民出没,原来此山中有村民世代定居,已知悉大阵出入之法,所以能往来自如。因来的多是采药之人,往往采完后就走,我便也多不理会。偶有访到我洞府的,我也是以礼相待,直到后来发生一事。”
  陈砚青看到月桸的啤酒已经喝完,就又递给他一罐,月桸学着陈砚青的样子拉开拉环饮了一口,便继续说道:“那天我正在洞中修炼,忽然外面来了几个顽童,吵吵闹闹,我虽不耐烦也不做理会。不料这些顽童发现了我的洞府,想要进来玩耍却又不敢,以为洞中有毒蛇猛兽,便在洞口点起火来,想以烟雾熏出洞中之物。我虽是好性情也不免大怒,就显出真身出了洞口,吓唬那些顽童。那几个顽童登时吓得四处奔逃,其中一个连鞋儿也丢了一只。
  我看那些顽童去了,便灭了火,自回洞府修炼。那料到过了两日又听到洞外喧哗,只见外面来了许多村民,还有一个道人。那村民便在洞口辱骂道:‘兀那妖精,还我孩儿来!’一边喧哗一边哭闹。我只好出了洞府,那道人见了我便说道:‘好个修炼成人形的妖精,在此作祟将人家孩儿吃了!’
  我见那道人器宇不凡,也不敢怠慢,便问道:‘道友此言何意?我在此修炼多年,从未出此山谷,所修更是正道,何来吃人之说?’
  那村民啐了一口道:‘我家孩儿和村中的玩伴前日来此处玩耍,说遇到模样恐怖的妖怪,就吓的逃回家去。不料别的孩子都家去了,我那孩儿却迟迟不肯回家,我四处寻访两日也不见踪影,可不是被你捉去吃了?如若不是,我孩儿的鞋子如何在这里?’说罢又哭骂起来。我再三解释他们也不肯信。
  这些村民放声咒骂,那道士也将信将疑,便说道:‘今日本当斩了你为民除害,但念你修行不易,便将你镇压于此罢了。’说话间丢出一个符箓,那符箓便飞来粘在我衣襟处,我顿时觉得步履艰难,如同肩担大山一般沉重,只能退回洞府后才能缓缓行走,每次走到洞口都被压了回来,所以就被囚禁在此千年。”
  月桸说完,脸上露出不平之意,随即叹了口气,把那罐啤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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