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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塞翁杂记 / 再遇菅导

再遇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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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的慢不可怕,最怕的就是在圈子里原地踏步。因为只有走起来,才有可能碰到跑的人,才有可能碰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者是贵人。
  早上八点从邯郸出发,到长治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我挤上从市区开往矿务局的公交,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集团总部报到。我算是到的比较晚的了,正值中午休息的时间,整个大楼静悄悄的。大楼外面有几十个年轻人在玩手机,我正打算上前询问情况,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
  “嘿,你咋才来呢,我们都来了半天了。”
  吓我一跳!
  我回头一看,是大学室友阿常。
  阿常是CZ市屯留县人,当时潞安集团去校招,我们专业只录取了五个人,我和阿常很幸运的都被选上了。作为家门口的大企业,能在这里工作我感觉他家里人应该是比较开心的,至于他乐不乐意在这里工作,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在上学期间,阿常在皮肤护理方面,还是很有研究的,跟现在要做的这份工作更是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阿常带我去吃了午饭,顺便在周围转了转,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的上班时间。
  劳资科根据名单随机分配人到不同矿上,我和阿常没有被分到同一个矿上,这倒让我有一些失落,毕竟是大学时的室友,多少能有点照应,说说话什么的。
  人员分配完,这时候一辆辆大巴车开了进来。每个大巴车的挡风玻璃前面都写着矿区的名字,阿常看到自己去的那个矿上的大巴车有点陈旧,还唠叨了很久,也是最后一个才上了车。
  我是被分到了王庄煤矿,王庄煤矿的大巴车是比较新的,这倒让我窃喜了一阵。我们大学毕业了来煤矿上班的就业率是很高的,所以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只是叫不上名字。上了大巴车,我一个个的看着这些熟悉但却叫不上名字的面孔,应该有十来个,冲他们点头打招呼。
  “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矿的兄弟了,哈哈哈!”
  “来来,我这有座,快来我这边坐。”
  男生们一般都是这样社牛,再加上以前都见过,那就更热闹了。我向后排走去,大家都在开着玩笑。突然发现果冻(外号)和菅导也在这辆大巴上,这倒让我有了些意外。因为我报到,再到点名,都没留意他俩的名字,也没见到人。也许是在哪个角落或者网吧打游戏了,也许是点名的时候我跟阿常开玩笑错过了,但是好巧不巧的,在大巴上相遇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不经意间,我们几个校友又相遇了。
  果冻是个搞笑的天才,上学的时候也经常制造各种笑点,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他喜欢打游戏,在我这个游戏菜鸟眼里属于高端玩家了,碰巧他也正在这趟车上。也正是因为果冻,才让我这弯路的两年,多了很多欢乐时光。
  分宿舍的时候我是和果冻分到了一起,四人间的宿舍,一个是一起被分来阳泉的小伙,叫做阿斌,另一个是上了几年班的“老工人”,因为他当时是夜班的缘故,我们到的时候他还在呼呼睡觉。其实他还很年轻,看年纪也就四十左右的样子。只是对于我们这些新来的工人,都会把之前在矿上上班的成为老工人。
  接下来的日子是无忧无虑,并且是十分快活的,因为长达一个月的培训生活要开始了。
  新工人培训就好比大学时的选修课,没有人会去听具体培训讲了什么,大家都在各玩各的。培训的也是矿上办公室的老工人,培训的目的一来是让我们彼此熟悉,而来就是为了完成“洗脑”。
  我们在地面上所接触的信息,使得每一个没有下过井的人对于地底下的世界都是陌生并且心生恐惧的。所以长达一个月的培训就是让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克服恐惧,为以后下井作业做好准备。
  由于培训的老师还要兼顾生产上的文职工作,因此基本上培训四个小时的时长,只有前半小时和最后半小时会有人监督,中间这三个小时我们没有人管,但是不能走出培训大楼,也不能制造太吵的噪音,因为矿上的领导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视察。虽然直到培训结束,也没见到什么领导过来,但是喧闹声倒是让隔壁办公的大哥大姐们没少跑过来问责。
  我们这群参加培训的不止有应届毕业生,同时还有几个退伍兵。刚出学校的学生毕竟不如这些磨炼过得退伍军人活跃。最开始的几天,他们还是几个人在一起斗地主。时间久了他们也都觉得没意思了,于是前后左右都开始交流起来了,谁跟谁是一个学校的,谁跟谁是矿上的子弟,于是大概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了。
  退伍的兵哥哥们肯定都是本地人,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三个毕业生也是本地人。剩下的我们这些毕业生,全部都来自于SX省内的各个煤炭学院,大家都有着一样的经历。有意思的是,只有我是个外省的。
  培训的教室里有一个投影仪,可以播放视频,一开始是要播放安全常识的视频给大家看的,但是没有老师的时候,谁还会去看这个。不知是在谁的怂恿下,大家一致通过,如果实在无聊的话,就看电影吧。最开始我们看的还是比较正常的,比如《复仇者联盟》,《速度与激情》等,再后来就有点不正经的东西出来了,形形色色。有搞笑视频,纪录片,相声节目等,这还算是正常的。后来眼看越来越没人管,大家就越来越放肆,直到最后开始播放起了一些恐怖片,引起了隔壁办公室的严重不满,事情才告一段落。
  我也就在这个时候,有心无心的才和菅导聊起了他和他电影的故事。
  正如和我开始的时候那样,关于电影,他一开始也只是一腔热情,但是却不知从何下手,完全是兴趣使然。他最喜欢的两个导演是贾樟柯和姜文,我也是从他那里才开始关注这些电影背后导演们的故事。以前只知道张艺谋厉害,却不知还有很多出色的导演,拍了很多出色的作品,只是我从来没注意到过。
  从浅浅的交谈中,我得知了他也不是一个富二代,原生家庭也只能算的上是满足了温饱。来煤矿上班只是权宜之计,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电影梦。因为家庭本身就不是特别富有,已经走出校园的他不忍心再向家里要钱。因此,在这里他要积攒一笔钱,以用来去追逐自己那个梦想。一个在我看来只能是在天上飞,不可能落地的梦想——考上北影,学习导演相关的知识。
  当我听到这个依旧持续在他内心梦想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敬佩,而是怀疑他是不是神经了。已经到了现在这个环境了,不是想着怎么去适应,还抱有着幻想要出去拼一拼,并且目标还是BJ。一头是黑漆漆见不到光的煤矿,一头是聚光灯下令人瞩目的明星,这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世界,怎么就可能结合到一起呢?
  我和果冻认定他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精神有问题,经过几次沟通发现并不能改变他的想法,也就放弃了。
  “挺好一个后生,不知道一天天想干啥,消停的过好眼下生活比啥都强!”
  我们之间的交流,也仅仅到这里基本结束,因为都知道劝也劝不动了。
  每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们的行事风格,思维方式都不是正常人所能接受的,也因此在大多数人眼中,这就是个另类。当我们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这件事情,并且以友善为出发点的想要去改变一些什么的时候,也许是在扼杀一位明日之星的诞生,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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