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审讯

　　案件有了重大进展，但能不能确认嫌疑人是刘老汉还要看后续审讯结果。
　　于是，容绪打算让蒋天明回家陪母亲过完中秋节，明天再回单位。可这种情况下，对于专案组的成员来说是最有成就感的时候，也是蒋天明他最兴奋的时候，他坚持不留下，路过家门口的时候摇下车窗与母亲郭兰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白色面包车和银灰色的金杯牌面包车在发动机的轰鸣声远去，却不见那母亲黝黑脸庞上的泪珠，瞳孔中的希冀和紧握在身前担忧的手。
　　也许不是看不见，只是那颗倔强要强的心模糊了他的眼。
　　回去的路上，容绪心情不错，坐上了蒋天明他们开的便车，将人交给特警同志羁押。在车上，容绪毫不吝啬地当着大家夸赞蒋天明是舍小家为大家，敢于牺牲奉献的好同志，有勇有谋的得力干将，是天生干警察的料，不干警察是警界和群众的损失，催促蒋天明明年省考一定要上岸。容绪的夸奖和肯定短暂地驱散了蒋天明心里的雾霾，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几人在车上有说有笑，破案有希望，对于他们专案小组所有成员来说松了一口气，那种犹如有泰山压顶的压力瞬间小了一半。
　　月圆光寒，回县灯火闪烁。
　　回县公安局一楼的办案区内灯火通明，由容绪与廖华担任主审侦查员，王慎记录笔录，付大明、蒋天明旁听，连夜对被下破了胆的刘老汉突击审讯。容绪眼神如刀锋，气势摄人，廖华不怒自威，刘老汉在二人的威压之下，两股战战，在二人的轮番高压审讯之下，面如死灰的刘老汉如实交代了其杀人的犯罪事实：
　　“我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2010年07月12日中午我在回县云碾山上罗老三开设的流动赌场上，有一个身高差不多一米八戴棕色鸭舌帽，墨镜的人在我上厕所的时候单独找到我。听口音是乐安市里的人。他要我帮他去杀一头‘猪’，报酬是他给我100万元，并且帮我还清我欠罗老三的10万元。我当时一愣，没反应过来，随即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就明白他是要我帮他杀人，当时我直接拒绝了他。但那人却笑着说他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我当时也没有在意，我以为那个人就是个神经病。我回到赌场上继续赌钱，谁料刚才那戴墨镜的男子就在我旁边和我一起掷骰子赌博。那天特别倒霉，连输了十几把，把我从政府得来的征地赔偿十几万元全输光了，而戴墨镜的男子赢了几十几万元。散场的时候，这个戴墨镜的男子又找到我，他走过来拍拍了我的肩膀说道：
　　‘刘老汉，回去好好想，晚上我再来找你。’他转身上了一个黑色面包车就走了。
　　当天晚上，我丧气的回到了家中。大概在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罗老三发了一条短信给我说：‘刘老汉今天你手气不错了啊，能把我借给你的10万块还了，后天记得继续来，到时候我喊人开车来接你。’当时我站在院子里正暗自高兴是那个傻子还错了钱，帮我把赌债给还了。
　　就这个时候，白天在赌场上遇见的那个男子提着一个黑色手提袋走进了我的院子，他依然戴着鸭舌帽，和一个黑色的口罩，他走到我的面前说：‘想得怎么样了？罗老三的钱我帮你给了，那一捆钱就当是先给你的利息，只要你答应，这袋里的一百二十万现金就是你的了。’
　　说完，他放下黑色的手提袋，拉开拉链露出里面一沓一沓捆好的人民币，拿出了一捆钱砸在我的胸前轻声笑道：
　　‘一捆十万，够刺激吧！’
　　那红红灿灿的毛爷爷滚落在我的脚下，恨恨地打击了我缺钱的心，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这样侮辱过，但在那一刻我的心开始动摇了。一捆又一捆的钱砸得我的胸口痛，可这种感觉真他娘的过瘾。
　　十几捆钱砸过来压我脚上，老子心一横，直接跪地上抱着毛爷爷便撒不开手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接过他手中的照片，并按照这个人提供的要杀的‘猪’（他没有告诉我‘猪’叫什么名字，我也没问）的活动轨迹，提前去了踩点。
　　根据我几天的踩点观察，发现‘猪’是卧岗街道乐园雅苑项目工地上的一个包工头，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微胖身材，时常出没在回县最大的‘海上人间’酒吧里面。”
　　随着刘老汉忘我的回忆，他的脸色从面如死灰逐渐到眉飞色舞，再到最后的坦然。从他跪倒在金钱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他最后的结局，他没有祈求公安机关的宽大处理，他选择了坦然，透过他暗淡的眼神，可以洞悉到他害怕的内心。
　　此时的刘老汉要求抽一支烟，蒋天明在一旁识趣地立即递了一支点燃的烟送到他嘴里。刘老汉抽完了烟，继续说道：
　　“于是在2010年07月14日中午我在家里找了一根稻草绳子，天刚黑的时候我就蹲守在‘海上人间’足疗店地下停车场入口。在晚上九点过的时候，‘猪’开着他的奔驰进入了停车场，停好车之后到‘海上人间’玩去了。我蹲在他的车后面等他回来。
　　15日凌晨01时许海上人间地下停车场寂静无人，喝醉酒了的‘猪’一个人来到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就在他拿出钥匙准备开车的时候，我从车后面跳出来，用绳子从后面勒住了‘猪’的脖子，‘猪’用他的双手紧紧抓住绳子剧烈挣扎，但由于他喝醉了酒，拗不过我，一会他就没气了。见他彻底没气之后，我拿着他的车钥匙打开车的后排车门，将‘猪’塞进车后排。
　　随后我开着‘猪’的车回到了罗甸村我的家里，准备将他埋在我家院子里。
　　在开车路过罗甸村张老三家门口的时候，见到张老三家门口的一个白色化肥麻袋，我突然想到可以将尸体丢到方回山的赤虺洞里。因为赤虺洞几乎不会有人去，比较安全，等发现的时候估计只剩一堆白骨，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了。于是我下车拿了张老三家门口晾晒的化肥麻袋，回到我家院子里面，用麻袋装了‘猪’的尸体，我扛着尸体爬上方回山，将尸体丢在了赤虺洞里。”
　　“戴棕色鸭舌帽，墨镜的人的叫什么名字，身高体貌特征？”
　　“我在赌场上听见罗老三喊他老潘，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身高一米八左右，中等身材，来找我的当晚穿的是黑色短袖，黑色口罩和棕色的鸭舌帽，他的眼神很冷，有杀气。”
　　“哦，对了，他的左手手背上有枪伤，是个左撇子。”
　　“这个人，你后面是否还见过？”
　　就在廖华继续提问刘老汉时，蒋天明突然打断问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遇见了蒋三？”
　　“那天晚上我扛着尸体路过村路口的时候确实遇见了蒋三，那个小杂种还踹了我一脚。”刘老汉略微思索便回答道。
　　此时容绪面露微笑，而廖华的脸色略微难看，正要继续提问，又被蒋天明打岔道：“刘老汉，当天晚上蒋三踢到了你身体的是什么位置？”
　　刘老汉不假思索道：“蒋三踢到了装尸体的麻袋，害我摔了一跤。这个小畜生。”
　　此刻廖华的眼神露了出了不耐烦和蔑视，打断了正要继续提问的蒋天明道：“你是谁啊？一个辅警你有什么资格对犯罪嫌疑人讯问？滚出去！”
　　蒋天明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变成了猪肝色，眼里充满了怒火。
　　此刻容绪推了一下旁边的王慎，王慎立即领会了容绪的意思，上前一把将要和廖华大队长争吵的蒋天明拉出了讯问室。廖华见容绪让王慎将蒋天明拉出去，依旧得势不饶人说道：
　　“以后专案组案件上的事情，必须民警才能接触！”
　　容绪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没有理会廖华，见王慎回来淡淡道：
　　“华哥，你继续，审讯最重要。”
　　在接下来的审讯中，刘老汉交代了作案工具绳子被他烧毁，奔驰车被他拆掉车牌号，卖到乐安市里的一个二手车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