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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战前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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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婚之后的日子里,一想到就要嫁给家平了,婧芝真是看什么都觉得那样的美,听到什么都觉得那样的动听。
  此时已无比熟悉的家乡,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让她动容。
  但一想到马上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又很舍不得自己的父母,即使她只是嫁到本乡。
  也因为这种无法避免的不舍,这阵子婧芝把家中大活小活全包了,连陪嫁的棉被床单全都出自她之手。
  乡亲们已把婧芝当做方家媳妇看待,尤其孩童们一看到她,就会起哄地围上去要糖吃,羞得她满脸通红,但心里却也美滋滋的。
  日子过得很快,去县城挑选嫁衣的日子终于到了,婧芝沐浴更衣擦脂抹粉,穿上了最漂亮的一套衣服。
  家平也特意修剪了头发胡须,穿上了非常精神的正装。
  清晨的小镇在清新的露水中慢慢醒来,勤劳的乡亲们已开始下地劳作,在牛铃叮当声中,婧芝第一次以准儿媳的身份,随着方家一起走向充满期盼的前方。
  一切是那么美好,一切是那么宁静,一切的憧憬都似在眼前。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接近完美的爱情,这普普通通的愿望和期盼,将会在今天发生巨大的转折,将会在以后的若干年里经历各种艰苦卓绝的考验与折磨……
  一家人到达县城时辰还早,家平便陪母亲先去县城医院做了些检查,县城医院有西医门诊,配备了检查仪器。
  长期的辛苦劳作使女强人的腰脊膝盖患上一些劳损病,不过检查过后所幸没有大碍。
  紧接着,他们直奔“七号布庄”的大门。
  县城位处几省交界处,因此布庄虽不算太大,但各色布匹应有尽有,尤其专门为新娘子量身定做的嫁衣,质量和样式远近闻名。
  方家几位女性在布庄内转了一圈,家红拿起一块大红色玫瑰花瓣布料:“娘,这块好看,多亮艳!”
  “嗯,颜色倒是很应景,可有点俗气了吧,前阵子咱们镇里好几家闺女都用过这个色。”娘仔细地摸着布料。
  “这个呢?”家平捧起一匹淡红色布料,上面绣着浅金黄色鸳鸯,边角还缝制了一些精致点缀,看样子是家平早已选中的样式。
  “喜庆中有些富贵,富贵中又带着高雅,好成色,不错。”娘似乎也看中了这个款式。
  布庄老板也立刻凑上来夸赞:“好眼光啊,夫人一看就是品味高雅。咱这款绸缎可是从四川南充定做而来,色泽面料、针线刺绣都是最上品的,我敢说,这方圆百里仅我一家。这么漂亮的儿媳妇配上咱这款料子,绝对一个字,美!再加一个词,无人可及!”
  大家被老板夸张的语气和神态逗得开怀大笑,娘转而问婧芝:“怎么样,喜欢吗?”
  “料子看起来确实不一般,娘,您觉得好就行。”婧芝轻声说着,接着贴近娘耳边:“就怕太贵,反正就穿一次,我看旁边那个也差不多。”
  娘轻轻拍拍儿媳妇的手,笑着说:“就因为一个人一生就这一次,才更要最好的!我的儿媳妇就要配上最好的嫁衣。掌柜的,量衣订做!家平,付钱!”
  家平高兴地来到柜台,有些自豪地拍着钱袋,这是他自工作后攒下的不少钱,再加上母亲添加的,把钱袋撑得鼓鼓的——今天来县城就是来花钱的!
  正如母亲所说,人这辈子就结一次婚,所用的物件必须要买最好的,凡是未婚妻喜欢的,不管多贵全买下。
  而且家平早就计划好了,母亲平时省吃俭用,从不给自己添置新吃穿,母亲往常舍不得的,做儿子的今天也要给她全补齐了。
  妹妹也如出水芙蓉,出落成了大美女,虽然她的精力从不放在吃穿上,但毕竟也是大学生了,做哥哥的也要替她添置些好的。
  能够靠自己的努力,为最亲的家人做这些事,家平摸着钱袋感到很满足。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走出布庄,家平娘欣慰地说:“好了,该布置的都齐全了,就等下月的良辰吉日了!家平,一定记得准时来取衣服,我可真希望明天就是你们结婚的喜日子啊!”
  一家人说说笑笑,家平准备请大家去饭庄犒劳一顿。
  眼前的这种幸福之感,简直比家平金榜题名之时还高兴,他想着以后的日子都会如此,真是高兴得睡觉都能笑醒。
  好日子你缓缓流淌吧,幸福的感觉你也一直流淌吧!
  可就当布庄里的他们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之中时,外面的世界却突然飞速地始料不及地换了个样!
  “号外,号外!日兵侵略我北平后继续增兵上海!”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坚决拥护统一战线!”
  “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
  “全国的同胞们我们要团结起来,为抗战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声声呐喊,振聋发聩,大街上全是打着横幅、喊着口号游行示威的队伍,还有不少学生装站在高高的木台上大声演讲。
  一群稚气未脱的女学生抱着募捐箱穿梭在人群中,有的人捐了钱,有的人擦肩而过。
  这成群结队、挤满街道的人仿佛一下子从地下冒出来似的,显得混乱而又有些秩序。
  路边的行人,街边的商贩,或驻足观看,或继续忙着自家事,倒是有不少孩童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很热闹地在人群中跑来跑去。
  家平一行人以往在外也见过这种游行场面,可在家乡的县城里还是头一次。
  以前无论是数不清的大小革命,还是持续多年的军阀混战,也都基本没有战火烧到过家乡,这次怎么如此毫无征兆地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
  也许战争就是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不是还在北平那边吗,怎么一下子就闹到了上海。”上海距离这皖南小镇并不算太远,家平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与担忧。
  游行的队伍里以学生居多,家红看到这样的情景很是兴奋,跨步就要冲过去。
  家平娘一把拉住她:“干什么!不要乱闹,没摸清情况不能轻举妄动!”家红只好撅撅嘴。
  家平娘转而对家平说:“你先去给那个学生箱子里捐点钱,也算是咱们对抗战的一点支持。”
  家平摸索着钱袋走进人群,他原本愉快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层不安,可怕的战争可以轻易摧毁一切,更何况这次还是不同以往的外族入侵。
  家平祈祷着,投了一些钱到募捐箱。
  人群很拥杂,下馆子的心情已经没有了,他现在只想带家人尽快回家,而他不知道就在不远处一双贼眼正盯着募捐箱,更盯着家平的钱袋。
  家平整理好钱袋,受过学生的感谢,转身向家人走去,而“贼眼”也挤向家平,故意一撞,钱袋易手。
  几步之后,家平察觉,立刻转身大喊。
  一脸鼠像的“贼眼”立刻钻进游行队伍,装模作样地喊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支持抗战!”边喊边跑,越跑越快。
  家平拼命追过去,那些钱对他可太重要了。
  见家平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娘、婧芝、家红三位女性也紧紧地跟在后面。就这样,“贼眼”在前面跑,家平在后面追,娘她们在后面跟,穿梭于人群之中,拥挤而混乱。
  “贼眼”专往人多的地方钻,试图摆脱家平,但家平紧紧盯着,死死咬着,一点也没给“贼眼”机会。
  “贼眼”转而往街边巷道里跑,家平依旧咬牙紧跟,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尤其“贼眼”看到家平那拼命三郎的气势,真有点后悔自己偷了个“视财如命”的人。
  家红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警察,在后面远远地吹着警哨。
  这下“贼眼”更慌了,他可不想再进牢房。但被偷的这年轻人体力也太好了,“贼眼”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家平还在步步紧逼。
  奔跑的家平其实也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但那些钱承载了他太多的期盼,拼了命也要追回来。
  拥挤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这支追逐的队伍,仍在各忙各的。
  眼看家平就要追上来了,“贼眼”慌乱地从钱袋里掏出一点钱,准备把剩下的钱袋扔给家平,以便脱身。
  可正在这时,“贼眼”却恰巧看到了一个征兵处——一个后来改变了家平命运的征兵处。
  “贼眼”眼珠一转,临生诡计,塞好钱袋,闯了进去。
  家平也紧跟了进来,和“贼眼”一样,两人顾不上理论,先弓着腰呼哧呼哧地喘上几大口粗气。
  一个士兵正用喇叭向人群喊着:“蒋委员长号召大家,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
  看到这两个满头大汗、行为有些奇怪的人,征兵处的士兵围了过来:“来当兵?”
  “贼眼”回头一望,家红一行人带着警察已快要赶到,于是还没等家平开口,就气喘吁吁地抢先说到:“对……军爷……我是来……来……当兵的!”
  一个吃着西瓜、长得瘦干的老兵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这老半天了一个报名的都没有,回去还不得被团长给整死。
  于是立刻手一挥,众士兵急忙拿出纸和红印,瘦干老兵还递了一块西瓜给“贼眼”。
  三下五除二,“贼眼”看着自己按的手印,对自己的“突发奇想”很是得意。反正自己也没啥去处,现在当了兵有吃有喝听说还发钱,以后实在不想当了,跑就是了,更重要的,钱袋里的钱现在都归他了。
  家平一时还没弄明白“贼眼”搞的名堂,待“贼眼”已经按好手印吃好西瓜,才大步上前抓住“贼眼”衣领:“快把钱还我!”
  “贼眼”却一把推开:“什么钱!”
  家平怒气冲冲:“你偷的我的钱!”
  “贼眼”却不慌不忙:“你小子可别血口喷人,我现在可是军爷了。”
  家平指着“贼眼”的衣兜:“你把兜翻开,咱们对峙!”
  征兵处的士兵一听,放下手中的活又围了过来。
  “贼眼”毕竟是老江湖,他不动声色地把事先准备好的一点钱,塞进瘦干老兵的口袋:“班长,咱现在可是你的兵了,这小子乱喷人,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瘦干班长瞅了一眼一身书生气的家平:“你小子别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
  几个士兵推搡着家平往外赶,家平仍用力往里挤,试图要回他的血汗钱:“你偷钱就是犯法,我要去军法处、去宪兵队告你!”
  瘦干老兵一听,这小子还知道军法处宪兵队,稍稍迟疑了一下,“贼眼”见状恐生变化,便又立刻凑到老兵跟前,胡诌到:“听说这小子家里挺有钱。”
  瘦干老兵也是征兵处的老油条了,立刻眼珠一转马上说到:“你一直待在我征兵处,可见当兵从军抗战报国之心,是如此坚定,那就赶快办手续吧。”
  说完朝众士兵挤了挤眼,士兵们立刻驾轻就熟地夹压着家平,还没待家平反应过来,就已经强按了手印。
  这时,家红一行人刚好赶到。
  警察一看涉及到军爷,二话没说,脚底抹油溜了,气得家红在背后直骂。
  家平看到了母亲、婧芝和家红,欲拼命挣脱,却被两人死死地架着。
  家平娘着急喊到:“你们这是干什么,抓我儿子干什么!”
  瘦干老兵亮出家平被强按了手印的征兵令:“你儿子支持抗战,当兵了!”
  家平娘跺着脚:“这是怎么回事,我儿子没想过从军啊,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婧芝更是显得束手无策,焦急喊到:“我们刚才还在捐款箱里捐了钱,也是支持抗战!”
  瘦干老兵嘿嘿一笑:“当兵多危险,打起仗弄不好命就没了,还上哪结婚去!不过不想当兵也有办法……”
  娘三俩焦急地听着,瘦干老兵这才说出了真正目的:“你们刚才不是给学生捐了钱吗,那没用!打战要靠我们,一百银元,立刻放人。”
  “一百块!?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呢!”家平娘知道这是敲诈,可家里一时真没这么多现钱。
  “瘦干”声音立刻变得严厉起来:“没钱!没钱就赶紧给我到旁边领米走人!”
  “长官,您就行行好,我儿子是教书的,有饭碗的,你们不能随便抓人啊!”家平娘凑完三人身上的钱递给“瘦干”:“我们身上就这么多了,您就行行好……”
  “瘦干”接过钱,掂了掂:“当我们是叫花子呢,今天老子要是征不够人,我他娘的就没饭碗了!”本想敲个大户,却没想他妈的碰到了个穷人,但钱却依然没忘记揣进兜里。
  家红上前气愤地质问:“你们这个样子还是军人吗,一线战士在流血牺牲,你们却只想着发国难财,你们牺牲的战友会放过你吗?还保家卫国,就这样欺负老百姓,还算个屁当兵的。”
  经刚才这会闹腾,征兵处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士兵们听着家红的话,再厚的脸皮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婧芝:“各位长官行行好,求你把我家丈夫放回来,我们回家一定再凑钱送过来。”
  强征壮丁以敲诈勒索,在百姓间早已被痛恨之久,此时大家一听便议论纷纷。
  家红又上前一步:“你们这是强拉壮丁,我哥是有工作的,我要见你们长官!”
  “瘦干”一没征够人数,二没敲到钱财,三被眼前这姑娘数落脸面尽失,眼看就要激起民愤,更是恼羞成怒,便气急败坏地说:“呦,小妹妹,我就是长官,来呀,哥陪你聊。”说着便硬是拉拽家红。
  家平娘和婧芝一看,便立刻冲上去往回拽家红。拉扯过程中,家红外衣竟被撕破一块,娘也被一把推倒在地。
  家平气得眼睛发红,猛力挣脱士兵,一头将“瘦干”撞倒:“你们他妈的还有王法吗!”
  “他娘的!老子就是王法!”“瘦干”捂着肚子抓过一把枪,往家平头上就是一枪托。
  家平两眼一黑,头脑一晕,倒了下去。
  朦胧中,他看到了母亲,看到了婧芝,还有家红,她们哭喊着,追赶着,好像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却被士兵拦在人围之外,越来越远。
  家平想动,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拉走,可他的脑袋沉沉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最后他被人拖着抬上了运兵卡车,厚厚的车帘慢慢放下,透过越来越小的缝隙,家平看到母亲她们离得越来越远。
  最后,厚厚的车帘并在了一起,家平什么也看不到了,痛苦而又不甘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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