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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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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暑时节,当鼎沸的城市里无处不在的钢筋水泥,在烈日烧烤般的暴晒下,处处彰显出一种不安的焦躁时,隐藏在皖南丛林中的这座山镇则描绘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盛夏之景。
  当它一映入眼帘,你就立刻会认定这是一片避暑乘凉的心怡之境。
  在这如画的胜境中,包含着连绵起伏的浓郁葱绿,充斥着蝉鸣林幽的生命之歌,尤其清风徐来摇曳着沙沙作响的茂密绿叶和似锦繁花,更是不时带来山脉所滋养过的特有清爽,一下子就让你觉得盛夏热而不腻了!
  甚至,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水还有种不可言喻的丝丝甘甜。
  在政府近几年生态工程的推进下,镶嵌在这片绿色大地上大大小小的湖泊,又恢复了很多年难得的清澈。
  相信我,如果你在城市里工作得疲惫不堪,生活得心烦意乱,那么只要傍晚或坐或躺在眼前这湖边清凉的树荫下,看看那平静的湖面,望望那落下的夕阳,感受一下徐徐山风,倾听一下嘤嘤鸟声,抑或再认真闻一闻山林的气息,很快,你就会获得来自内心的一种平和。
  这种平和,可能是当今城市里人们最为缺少的一种心境。
  如果此时,你再用力往山脚下远眺,还会望到一片片成群的徽派建筑,其中的一座便是方氏祖宅。
  那是一座颇有岁月的徽派建筑,灰与白相得益彰,高与低错落环绕,时至今日依旧宽敞、高大、舒爽、安静。
  在其二楼的一个临院房间,一个姑娘正倚在窗前,坐在外祖父曾经坐过的位置,翻看着外祖母精心珍藏的相册。
  姑娘端庄大方,有着都市白领的干练劲,也有着独立洒脱的潇洒气,尤其那眉宇间蕴藏的独特气质正是从长辈那里一代代拼搏传承下来的。
  姑娘手中的相册被外祖母视为一生的宝贝,从不轻易示人,但谁让她是外祖母最小的外孙女呢,她享有这个特权。
  从姑娘美丽的外貌能够看到外祖母年轻时的影子,甚至外祖母年轻时可能更加漂亮。
  出众的外表让外祖母的每一张照片都美轮美奂,她爱照相,相册记录了她生命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在以前的年代,照相还是一种奢侈或者高端的行为,到了后来的年代,她的照片才逐渐多了起来。
  相册的第一张照片是她有幸参加开国大典的盛况,那不可抑制的激动仿佛溢出纸面。
  其后的每张照片都印刻着她每一年的记忆,有身着军装的英姿,也有怀抱儿女的温情;有手扶家乡榕树的庄重,也有坐在溪上桥头的欢笑;有参加工作的充实,也有家人团聚的幸福;有儿女结婚时的不舍,也有与子孙辈在一起的慈祥……
  一年年,孩子们在慢慢长大,她却在慢慢变老。
  这本相册的最后一张照片,占据了整整一块版面,从覆盖其上精心而又细致的一层高透明度保护膜,足以鉴证它独有的重要地位。
  照片中间有一处折痕,四角有微微褶皱,表面已沾染一层朦胧尘土,也点缀着些许模糊血痕。
  照片里的她和他,面对着镜头,偎依在一起,露齿微笑。
  照片里的她是那么的年轻,笑得又是那么的甜美。
  照片里的他是那么的英俊,笑得也是那么的幸福。
  那时的两人身着军装,她英姿飒爽,是机要人员;他刚毅勇猛,是战斗英雄。
  她右手轻抚隆起的孕肚,他右手轻牵她的小手,那发自内心的知足、甜蜜、幸福,随着他们温暖的微笑定格在那一刻。
  这是她和他的第一张照片,也是他们一家四口的第一张照片。
  作为外孙女的姑娘曾经建议外祖母,利用现在的科技可以翻拍、修复这张照片,去除表面的灰尘血痕,永久性地保存。
  而外祖母没有同意,她说,那样的话,照片里的故事就没了原来的味,照片里的人也会变得远了。
  那段历史那些故事,她想和最亲的人分享,却又想一个人深埋内心。那是她和他的永远记忆……
  外孙女只完整地听过一次照片里的那个故事,但至今每次想起都心潮澎湃,甚至泪眼朦胧。
  抚摸着珍贵的照片,透过窗户抬眼望去,不远处稍高的山坡上,一棵枝叶繁茂、树冠巨大、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巨大榕树,安静地矗立着,像一位安详的老人,安安静静地俯瞰着这里的一切,见证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和事,叙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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