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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倾机之恋 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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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德水的家在福地北面的鱼村八角湾,这里地处黄渤海和冷暖水交界地带,水产品鲜美,多样。
  于大婶摘掉了戴了十几年的帽子,一传十,十传百,方圆几十里地的亲戚朋友都来祝贺。打听谁治的,怎么治的,要于德水、于大婶带他们也去看一下。
  这天逢三福地大集,又是一大群人敲锣打鼓地往木器厂卫生室走来,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开着跟在后面。于德水和一个小伙抬着一个横匾走在前头。这群人到了卫生室门口,锣鼓敲得更欢了,拖拉机也停下了。有奇跑出来看,于德水就招呼人把横匾抬进屋,他转身就去帮忙卸拖拉机上的海鲜。好家伙,渔民就是大方、豪爽,大对虾、鱼、蛤、海虹、扇贝、满满一大车,光鱼就有刀鱼、鲅鱼、黄花鱼、扒皮狼、海鲫鱼等等十几种。
  有奇说:“这是要卖吗?成车的往这拉。”
  于德水说:“感谢你万大夫,感谢咱们厂。那一大筐是给你的,你拿回家给家里人吃。那些都拉到厂食堂,让工友们都尝个鲜,这都是我们村民的心意。你给俺妈治好了病,大家伙都跟着高兴高兴,俺妈还请你到我们鱼村做客呢。”
  有奇答应好,就赶紧招呼食堂大师傅来拉海鲜,于德水就招呼人把横匾挂上。上写:神医万有奇:妙手回春除顽疾,为人民服务。
  有奇做厂医不几天就收获一扁,全厂职工还跟着沾光,心里美滋滋的。
  中午,他去德水的车间,找德水一起去食堂吃饭,吃海鲜。
  有奇去原料加工车间找德水的时候,德水和车间的工友已经在去食堂的路上了,工友们听说中午有海鲜吃,提前一会儿收工吃海鲜去了。
  原料加工车间新进了一台大型带锯机,正在调试。功能强大,是国内南方一家机械制造厂新研发出来的产品。
  有奇好奇地围着这台新带锯机转了一圈,鬼使神差地他触动了一个按钮,霎那间,天崩地裂,带锯机嗷嗷地叫,有奇倒下了。
  原料加工车间的工人听到带锯机嗷嗷地叫,全体所有赶紧往回跑,于德水跑在最前面,进了车间一看,有奇死挺挺地躺在地上。鼻子部位塌陷,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咕咕地往外冒血,脸上已经看不清鼻子眼睛嘴了,整个一个血葫芦。
  于德水冲上去抱着有奇,大叫呼唤:“有奇!有奇!”,有奇没有回应。他声嘶力竭地喊:“赶快去告诉万厂长,赶快去叫他大哥二哥!”
  万厂长去公社开会不在厂,有奇大哥回家送海鲜也不在厂,只有二哥在厂。
  他二哥听有奇让带锯崩了,放下饭碗立马就跑来了,一看血肉模糊的三弟,大叫:“快,送医院!”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车间门口了,众工友把有奇抬上车。这时,万厂长和有奇大哥接到报信也赶来了。
  万厂长去看有奇,岔了声地大声呼叫:“三儿!三儿!”有奇毫无声息,万厂长留下泪来。他大手一挥说:“去公社卫生院。”
  他二哥和德水跳水车,一面一个把着有奇,二哥说:“爸,这么重的伤,卫生院能行吗?我看我们还是直奔市医院吧!”有奇二哥说。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先去卫生院!等等,崩掉的肉都捡齐了没有?”
  工友回答说连肉渣渣都捡起来了。万厂长大手一挥,说:“开车!”
  汽车直奔公社卫生院而去。
  车一停,万厂长大声呼喊:“金大夫,金大夫。”
  金大夫听到汽车紧急刹车声,随后听是万厂长喊他,放下饭碗赶紧跑过来。万福源说:“三儿让带锯崩了,没气了,你看怎么处理?”
  金大夫一听疾步奔到车兜,看有奇双目紧闭,一个血窟窿往外冒血,金大夫沉声说:“卫生院处理不了,得去市医院。”
  万厂长说:“您得去啊!”
  “我肯定要跟着去啊!可是我现在的身份,”金大夫停顿了一下,说:“你赶紧给邹院长打电话,让他斡旋,我们先去,你们俩也得去。”他又问:“崩掉的肉都捡齐了?”
  有奇二哥、德水答应捡齐了,汽车直奔市医院,疾驰而去。
  市医院的医护人员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汽车一到,护士们把有奇抬上担架,直奔手术室。
  市院的权威专家已经进牛棚靠边站了。手术医生是个年轻医生,这么严重的伤情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时间他慌了手脚,他冲出手术室就要去找院长,紧急慌乱中他与赶到的金大夫撞了个满怀。他定睛一看,嗯?这不是我的老师金泰祥教授吗?他怎么在这儿?真是神兵天降!他赶紧拉住金教授的手,说:“金老师帮我!”
  这时,市院的院长、邹院长、万厂长都赶到手术室了。
  市院院长请金大夫做这台手术,年轻的医生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赶紧把金大夫拉进手术室,几个护士给金大夫全身上下消毒,换上手术服,金大夫站上手术台,一场抢救生命的战斗开始了。
  万大妈随后也来了,她抽抽嗒嗒地哭。
  万厂长起初还安慰她,可万大妈止不住哭声,万厂长让她哭得心烦意乱,他呵护万大妈,“哭什么,都是你养的好儿子,没什么本事就是能惹祸!你看一出一出的,他一个厂医跑到加工车间乱动什么?”
  万大妈说:“他不是你的儿子吗?”
  “我的儿子都像他?你看看老大老二,什么时候给我惹过祸?这个三儿从小就病怏怏的不省心。”
  万大妈还是哭。
  万厂长看她还哭,恨恨地说:“该死该活屌朝上。鼻子都塌了,救活了也是个丑八怪。”
  万大妈听到“死、鼻子塌了、丑八怪”字眼,哭声更大,嗷嗷的。万福源朝老大老二挥挥手,老大老二会意,安慰着万大妈,拉着她离开了手术室门口。
  金大夫亲自操刀的手术从吃午饭的时间开始一直做到万家灯火通明,足足八个小时。当他疲惫地从手术台上下来已是汗流浃背,手术服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水呢!他的学生扶着他走出来,宣告手术成功,万福源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这台手术全体医护人员奋战八小时,现在早过了饭点,他赶紧张罗疲惫不堪、饥肠咕噜的医护人员吃饭,他先给金大夫盛上一碗海参小米粥垫垫肚子,迅速增加能量,然后每人同样一碗。老大老二端上清蒸大对虾、糖醋黄花鱼、家常闷刀鱼、芙蓉扇贝几道鲁菜,配凉菜菠菜拌海虹,醋拌海带丝,主食鲅鱼水饺。慰问犒劳全体医护人员,以表心意。德水送的海鲜用上了。
  仿佛是惊雷从空中滚过,仿佛是置身于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中,又仿佛是身体在海面漂浮,厂医万有奇躺在病床上。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身体轻轻飘飘,我这是在哪?又发生了什么?
  一个星期后万有奇悠悠醒来,他慢慢地睁开眼,床头坐着他的师傅金泰祥,身边坐的是他的妈妈和他心爱的姑娘海燕。
  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海燕看见有奇睁开眼了,说:“您们看,有奇睁开眼了。”
  万大妈一看有奇睁了眼,知道她儿子是活过来了,又是笑又是哭,“三儿,你可是醒了呀!我这七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道吗!”
  海燕扯扯万大妈的胳膊说:“大妈,有奇醒了你还哭啊?”
  金泰祥说:“你万大妈那是高兴的。有奇,你可把一大些人吓丢了魂。”
  有奇咧着嘴无声地笑了笑。万大妈说:“三儿,这次又是你师傅救的你呀!给你做了八个小时的手术,你昏迷不醒七天了呀。”
  有奇虚弱地说:“我找点事给师傅干干。”
  “臭小子,找点什么事不好,你拿着自己的命丢高。”金大夫似嗔非嗔地说。
  “好啦,你醒了,无碍了,我回去吧。嫂子,先给他吃清淡的饭食,咱家乡长岛的海参闻名遐迩,这东西对伤后愈合效果很好,多给有奇吃些。现在天儿热,小心伤口感染是第一要事。治疗的事我叮嘱一下医生。”金大夫说完就走了。
  海燕说:“大妈,有奇醒了,这下你该放心了。照料他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你负责做饭就行了,不然的话,你身体受不了的。”
  万大妈说:“伺候病人可是个累活,黑白熬受不了。你那个小身子骨,更不行。”
  “可是我爸是医生啊,我懂得怎么护理伤病员啊。”海燕说。
  “我让他大哥来,这样你们也有个替换的人。”万大妈说。
  “不用,大哥是车间主任,工作忙离不开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海燕说。
  万大妈坚持,金英反对。有奇说:“妈,你就听海燕的吧,我俩能行。我也就是脸部受伤,好胳膊好腿的,用不着那么多人。我们俩人挺好的。”
  金大妈听出了儿子的弦外之音,说:“海燕你可别累着啊,三儿你尽量少指使海燕哈。”
  两人都笑,万大妈回去负责做饭。
  海燕衣不解带照料有奇,金夫人心疼闺女,时不时前来搭把手。她对一块儿来的金大夫说:“海燕这次真心出力了,他俩什么时候好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金大夫说:“春雨绵绵,润物无声。”
  有奇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天,金大夫夫妻、万福源夫妻都来医院了,金大夫算计着这天有奇伤口好拆线了,两家一块儿来了。
  医生上班查房,金教授和他的学生说今天拆线吧。
  有奇知道自己伤得重,“死呀,鼻子塌了呀,丑八怪呀,”这些都是万大妈控诉万福源狠心时学说的,他估计自己这会十有八九是破相了,他对海燕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内心矛盾极了。
  因为金大夫在,拆线就在病房进行。有奇忐忑却期待,万福源夫妻索性转头不看。金泰祥夫妻和海燕却紧盯着有奇的脸,满心期待。
  当纱布一层层的揭开,有奇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是嘴地完好无损地呈现在大家面前。
  海燕说:“万大伯,你看。”
  万福源说:“我不看,你告诉我他的鼻子在不在?”
  “在呀。”海燕答。
  “歪不歪?”万福源又问。
  “不歪呀,一点都看不出来歪呀。”海燕答。
  “是不是个塌塌鼻?”万福源又问。
  “不是呀,有奇是个高鼻梁啊。”海燕答。
  “是两个鼻空吗?”万福源又问。
  “是呀,谁的鼻子不是两个孔呀?”海燕笑着说。
  大家伙都哈哈大笑,金大夫说:“万厂长,你转过身来看吧,我还给你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有奇。”
  万福源这才转过身来看,这是那个鼻子看不见了就一个血窟窿往外冒血的有奇吗?原以为肯定是个丑八怪了,这不是和出事前一模一样吗?
  万福源上千紧紧抓住金大夫的手,激动得只会说一句话:“谢谢,谢谢,感谢感谢。”
  金大夫的学生说:“我的老师号称京城第一刀,医术精湛,人送美名金一刀。这次有幸做金老师的助手,亲眼目睹金老师的医术、医德,晚辈终生铭记在心,金老师是我行医路上一辈子的楷模。”
  众人皆点赞。
  有奇让海燕拿镜子照照,镜子中的自己完好如初,只有头发丝细的缝合线隐隐可见。
  有奇过来给师傅鞠个躬,说:“谢谢师傅再造之恩。”
  金大夫说:“外表是修复了,内里的经络能不能修复如初就看你的造化了。”
  “对练功有影响?”有奇问。
  “那是肯定的,经脉断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天爷是会眷顾勤奋努力的人。经脉再续,也不是不可能。”
  “我一定勤奋练功,再续经脉。”有奇坚定地说。
  金英嘻嘻地笑,有奇赶紧去拥抱海燕,久久不愿松开。
  古有倾城之恋,今造化弄人,有奇倾机之恋。
  有奇出院回家,万福源问:“还住卫生室吗?回不回家?”
  有奇说:“我想住到师傅家里去。”
  “什吗?”万福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金大夫说:“如此甚好,对他恢复健康有利。”
  “好好好,行行行,你是投错胎啦,原本你就不是我万福源的儿子。”万厂长无奈,只得同意。
  海燕却笑嘻嘻地,有奇看着受了委屈似的,实际心里乐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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