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快黑了

　　余九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太好用，但绝不至于提前老年痴呆成这样。
　　他伸手抓过委托单，目光死死盯着第三张。
　　望着那古怪的委托内容，余九呢喃着：“原来是这样。”
　　目光从委托单上移开：“只要去......”
　　“去哪里来着？”
　　余九心神震动，只要目光从委托单上挪开，他就根本记不起来委托单上的内容。
　　他尝试盯着委托单，念出其中内容。
　　可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更惊愕地发现，自己似乎连发音都忘记了。
　　见鬼了！
　　“算了，不管了。”
　　余九的人生准则：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留不住的人就不留。
　　就像是握不住的沙就......把它弄湿。
　　“先去做第一个委托吧。”
　　深呼吸口气，余九暂时将疑惑放在心底，先解决公司的存续和生活的维持问题。
　　虽然不知道委托的甲方是谁，但既然经过官方备案，那么就无法作假。
　　至于为什么从第一个委托开始：
　　相比于连什么都不知道的“春睦医院”，他好歹还在网上看到过“庄玲私立学校”。
　　退一步讲，10万的委托肯定比100万的委托要简单点。
　　看了眼手机，现在是下午4点多。
　　简单收拾了翻，关上公司的大门，余九决定趁着天还没黑，立即出发去庄玲私立学校。
　　只有一个人的公司就这点好，出行不需要跟任何人报备。
　　按照导航的指示，余九先后乘坐公交车、骑共享单车，辗转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老城区。
　　前方，一座不大的学校伫立，除了建筑颜色有些深沉外，与其他高中学校并没有什么区别。
　　校门口笔走龙蛇印着一行大字：
　　庄玲私立学校
　　大门紧闭，深色的铁门隔绝外界，远远地可以看到几座建筑。
　　“就是这了。”
　　在来的路上，余九在网上搜寻过关于学校的信息。
　　可找了半天，只有学校的简单介绍，对于宣传类文案则是很少看到，更别说什么校长失踪之类。
　　这让余九心中疑惑，像校长失踪这样事情，绝对算得上重磅新闻，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可为什么网上没有任何报导？
　　难道说这是个假的委托？
　　可假委托又怎么通过官方备案？
　　一连好几个问题在脑中浮现，余九再次承认，他的确没有侦探天赋，根本分析不出什么线索。
　　眼看天色要黑下来，余九不再多想，几步来到保安室。
　　咚咚～
　　敲了敲窗户，里面并没有人。
　　“有人吗？”
　　窗户没有上锁，余九推开半扇窗户，脑袋伸进保安室内喊着。
　　半响，没有人声传来。
　　“没人？”
　　余九嘟囔着，目光扫过整个保安室。
　　小房间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看着有些老旧。
　　保安室内还有个小隔间，通过半掩着的门，可以看到里面放着小床等生活物品。
　　靠近窗户摆着张桌子，上面有张登记表以及一个茶杯。
　　余九注意到，茶杯没有盖上，杯盖随意摆放，里面氤氲冒出热气。
　　看样子，保安应该才离开一会儿。
　　“你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余九一个激灵，脑袋差点磕到窗户上。
　　他转过头，就见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凑到近前。
　　“我靠！”
　　余九退后两步，差点一个屁股摔倒在地上。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那是个约莫七十岁的老头，穿着身蓝色保安服，脑门上光秃秃的，两只死鱼眼翻着，直勾勾盯着余九，让他有种莫名的心悸。
　　什么玩意儿，这老头走路怎么没声音！
　　“你在干什么？”
　　保安大爷再度开口，声音干涩嘶哑，仿佛天生就不带着任何感情。
　　“那个......”
　　余九略作犹豫，讲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你好，我想见校长。”
　　保安大爷神色不变：“有预约吗？”
　　余九露出个善意的笑脸：“我亲戚小孩想读这所学校，我来找校长问问。”
　　“有预约吗？”
　　保安大爷还是重复那句话，就好像他的设定只有这么几句一般。
　　“额.....没有。”
　　余九掏出烟盒，递给保安大爷一支，“大爷，通融下嘛。”
　　大爷看了眼余九，浑浊的目光总算带上些许神采。
　　他接过香烟，余九顺势给其点燃。
　　呋～
　　大爷吐出口烟，然后道：“有预约吗？”
　　“......”
　　余九神色一僵，当时就想把烟抢回来。
　　“没有预约，不给进。”
　　大爷说出了第三句话。
　　突然，余九灵光一现，机智道：“大爷，我有预约。”
　　大爷斜眼：“你看我像傻子吗？”
　　余九：......
　　得，这大爷看起来傻乎乎的，但骗起来好像不太容易啊。
　　他觉得有些头疼，本想着不就是做私家侦探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谁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连学校都进不去，还谈什么委托！
　　想到即将到来的三月之期，余九心中长叹口气，继续说道：“你就让我......”
　　“你就让我进去吧！”
　　余九的话没说完，便听到身后又有声音传来。
　　转过身去，就看到一名衣着普通的中年妇女，局促地站在门口，沧桑的脸上满是悲哀。
　　“求求你了，让我进去看一眼吧，我知道小菲还在的。”
　　妇女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小心翼翼和谨慎。
　　见到来人，保安大爷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满是褶皱的脸色柔和了些。
　　他吐出口烟，长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大妹子，学校里没有张小菲，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好家伙，还以为你没得感情，感情你还会见色起意啊。
　　余九心中嘀咕，之前大爷的态度让他耿耿于怀。
　　“求求你。”
　　妇女的姿态很低，“我，我就进去看一眼。”
　　“张小菲真的不再这里。”
　　大爷掐灭手中的香烟，正色说道，“天要黑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我......”
　　妇女还要说什么，却见到大爷脸色重新扳起：“天快黑了，快回家去吧！”
　　旁边的余九眯起眼睛，通过两人短暂的对话，他不算敏锐的嗅觉还是捕捉到了些许信息。
　　张小菲，可能是学校的学生，而眼前的妇女应该是她的家人。
　　妇女每天，或者说经常来学校找人。
　　还有，大爷重复了两遍“天快黑了”，就好像天黑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余九看了眼天色，12月的夜晚来得快，远处已经看不见多少光亮了。
　　妇女晃了晃身子，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你也走。”
　　大爷对余九下了逐客令，声音冰冷。
　　黑暗中，大爷脸上的褶皱似乎更深，仿佛一团被揉起来的黄纸。
　　余九缩了缩脖子，没有继续纠缠。
　　既然学校进不去，那或许可以从刚才那名妇女身上着手。
　　离开前，他看了眼学校。
　　让他有些诧异的是，此刻已经快到六点钟，眼前的学校竟然没有亮起一盏灯。
　　整个学校坐落在黑暗中，远远的只能看到一团影子，在夜晚张牙舞爪。
　　或许是夜色降临，余九觉得气温变低了些许，不觉裹紧了大衣，快步朝着妇女离开的方向追去。
　　真是个奇怪的学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