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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神仙难断寸玉 鬼神莫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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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块石头静静躺在桌子上。
  左手边是鸿升坊秦琥选出来的,右手边是悦来坊仇浩天选的石头。
  “这两块石头,都长得好像啊,差不多大小,都呈黑褐色,石头表面都有半截蟒松花纹路。果然是两位高手,挑的石头都大差不差。”底下有人低声说道。
  站在边上正东张西望洋洋自得的仇浩天,听到这话,把视线放回左手边的石头上,顿时瞳孔一缩,这石头和自己选的那块石头太像了,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开始涌上心头。
  和仇浩天有相同预感的还有孟君茹,真是见了鬼,怎么会有另外相同的石头,摆了上来。
  “孟老鸨,赶紧叫人上来开玉石原料吧。”秦琥见孟君茹如魔怔般定在那里不动,开口提醒道。
  古人开玉石原料的东西,叫砣机。
  砣机底部是一个类似现代缝纫机的踏板,人坐在凳子上踩踏板,通过传动带动圆盘物体,古人称为砣子,砣子边缘很尖锐,可以把玉石原料慢慢给破开。
  两位砣机匠人先是把玉石原料放在水里浸泡一会,避免切割的时候,玉石原料不会崩裂开。
  在浸泡的功夫,秦琥又朝着将南初叫道:“散财公子,哦,不,将公子,这场比试结束后,除了我们两个赌坊的赌注要兑现外,我们两个人的彩头是不是也要了结呢。”
  秦琥怕将南初等下赖账不认,所以在众人面前,又把这个事情给提了出来。
  “当然要了结呢。你以为小爷我坐在这里是陪着你好玩吗?”将南初坐在位置上,以为胜券在握,也没留意师傅仇浩天的表情,站起来大声说道,“如果悦来坊输了,你在我脸上写王八,我再绕着南京城跑一圈。要是你们鸿升坊输了的话,呵呵,你的两只胳膊可就没有了。”将南初白皙的脸上抹过一丝厉色,终于到了要算总账的时候。
  底下很多人都不知道两人之间还有这种赌约彩头,不禁议论纷纷。
  “秦琥若是输了,要被砍去两只胳膊,这赌约何其不公?”说话的是秦琥之前国子监的同窗柳惜文,他的话,也反映出很多人的心声。
  当然,柳惜文只是说不公,仗势欺人这等话,还是不敢说。
  边上的顾鸣岚轻轻拉了拉柳惜文的衣袖,示意他小心引火上身。
  “愿赌服输,秦琥那小子都答应了,又哪轮得到你们在此聒噪?”蒋琮站起来,用三角眼环视一圈,阴柔说道。
  “将公公,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又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呢。”魏国公徐俌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缓缓说道。
  “呵呵,杂家一直奇怪魏国公今天怎么有兴趣来金粉楼,原来是为这个小子而来。左右不过是个区区赌坊小二,魏国公又何必如此挂怀?”
  “人有贵贱,有的天生贵胄,有的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将公公,你口中的区区赌坊小二,可也是条人命。”徐俌是个正真之人,平时没碰到也就罢了,既然已坐在这里,又答应了自家那位,自然是要全力保全秦琥。
  蒋琮冷哼一声,阴沉个脸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这块石头里的水,怎么变了颜色?”右手边的砣机匠人,突然大声叫道。
  仇浩天凑近一看,果然盆子里的水,慢慢变成了深褐色,浑浊不堪。
  秦琥扬起脖子,看了两眼,故意大声说道:“水变得这么浑浊,不会是谁在石头上动了手脚吧。师傅,麻烦你把玉石原料拿出来,给大伙瞧瞧。”
  右手边的砣机匠人,伸手从水里捞起玉石原料,原先黑褐色半截蟒松花早已没了踪影,只是粗糙不堪的泛白表面,一看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仇浩天面色刹那间变得灰白,背后冒冷汗,浑身不停颤抖。
  他如果现在还不明白,那就真是蠢到了家。
  而坐在下面的将南初,在目睹这一切后,终于反应过来,事情又出了纰漏。
  “该死的秦琥,该不会真是小爷我命里的克星吧。”蒋南初心里也有些慌了。
  “两位师傅,玉石原料浸泡的差不多了,辛苦两位师傅,要不现在破石吧。”一柱香的时间过去,秦琥开口说道,他还记得刚才说过,要送个绝好的玉石给徐公子。
  两位砣机匠人也不说话,各自拿起眼前的玉石原料,往上面撒上细碎的解玉砂,双脚踩动踏板,砣子飞速旋转起来,在解玉砂的摩擦下,两块玉石原料表面慢慢有了裂缝。
  刚才两位砣机匠人撒的解玉砂,就是我们如今的刚玉。
  古人把刚玉捣成碎石,再研磨成粉,专门用来切割玉石原料时使用。
  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曾记载:“中国解玉砂,出顺天玉田与真定邢台两邑。其砂非出河中。有泉流出,精粹如面,藉以攻玉,永无耗折。”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古人诚不欺负我也。
  站在边上默默观看的秦琥,心里暗道。
  其他众人还不知道事情有所变故,纷纷伸长脖子,看两位匠人用砣机切割玉石,终于进入到最刺激的部分。
  “大家都说赌石,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不知今天会是谁穷谁富,又是谁家穿麻布?”
  “现在只是刚裂开了一点,还看不出来。石头没有被破开之前,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倒是看好鸿升坊的秦琥那小子,你看他镇定自若,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说那小子赌术厉害,这个大伙都承认,但论赌石嘛,嘿嘿,可就未必见得了,你见他表面镇定,说不定心里慌得一匹呢。”
  “就是,听说悦来坊的大博头是什么千门门主,人家见识多广,闯荡江湖多年,各种手段多了去,岂会输给鸿升坊的小二?”
  “咦,怎么仇大博头面色发白,额头冒汗,莫不是中暑了,这种天也不是太热啊。”
  。。。。。。
  大家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有支持鸿升坊的,有看好悦来坊的,都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底下的庄梦月也是焦虑万分,赌术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对秦琥更有信心。
  赌石的话,大家都说神仙难断寸玉,运气成分太多。
  对面的蒋南初输得起,但秦琥输了的话,可能小命都不保。
  想到这里,庄梦月双手合十,在心里虔诚祈祷,祈求神灵庇护菩萨保佑。
  边上的徐公子神情肃穆,摸着手里破碎的翡翠玉块,想象左边的那块玉石原料,璞石无华,经千万年磨砺,应该可以蕴育出温润莹泽晶莹剔透的美玉。
  金粉楼三楼,重帘未卷影沉沉,倚楼无语理瑶琴。
  沈瑶琴闺房里,窗户都打开着,帘卷秋风,美人倚窗而坐,目光清澈明亮,穿过尘世浮华人生悲欢,越过万水千山重关阻隔,望向遥远的北方。
  楼下的喧嚣声,没有打扰美人丝毫。
  大厅里,两位匠人满头大汗,用力脚踩踏板,砣机的砣子和玉石原料结合处,水花四溅,不断发出“滋滋滋”的切割声。
  “出绿了,出绿了。”不知谁突然大喊一声。
  随着这声惊叫,大家都纷纷站了起来,徐天赐、徐公子、庄梦月、蒋南初等人也是站出来伸长脖子,想要看个仔细。
  蒋琮虽然心里着急,自持身份,没有站起来,眼神却瞟向前方。
  唯独徐俌稳坐在位置上,悠哉闲哉喝着茶。
  整个大厅里,除了徐铺,就属秦琥最为镇定。
  他站在砣机匠人边上,嘴角微扬,也不说话,脸上看不出喜怒情绪,就这样静静看着。
  徐俌对切割玉石不甚关心,反倒对眼前这个赌坊小二产生了兴趣。
  镇定自若,心思沉稳,时而圆滑时而纯真,徐俌隐隐觉得,悦来坊设了个局,秦琥又在后面设了个局,局中局计中计。
  璞玉璞玉,何为璞玉?在深山里历经千万年的风吹雨打,被匠人放在砣机上磨砺切割,方能使美玉发光,在世人面前显现出夺人光泽。
  莫非这小子也是块可以雕琢的璞玉?
  心里想着秦琥的事情,老道的魏国公还有一点没想到,就是秦琥那小子连他也给算计进去了。
  不然,昨晚,秦琥也不会睡得那么踏实。
  “是哪块出绿了?”后面的人看不甚清楚,赶紧问道。
  “左边,左边的那块开始出绿了。”
  “砣机师傅才刚切割没多久,就开始冒绿了,这块料子里面绝对含有上等的好玉。”有懂行的人大声说道。
  站在一边的仇浩天一口老血要吐了出来,这是我的料子啊,是我们悦来坊的料子啊。
  心里却也只能是无助的呐喊。
  一切计划好好的,先是选定金粉楼为比试场地,再和金粉楼的老鸨也是曾经的相好孟君茹约定,比试的内容为赌石,接着是叫高人选出最好的玉石原料。
  为了确保这块料子里有玉,还提前悄悄在料子表面擦了皮,发现里面有丝丝绿色,才最终确定这块料子拿来比试。然后是在今天比试的时候,在一堆石料里找出那块玉石原料,这番操作下来,自然可以确保胜券在握。
  只是不知何时,悦来坊选中的那块玉石原料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掉了包,拿块长相相似的最普通河边石头,染上颜色,冒充选好的玉石原料。
  怪不得那小子在选石料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上面,先是让自己找不到石料,然后等时间快到,拍拍手引起自己的注意,翻出假冒的石料,情急之下,自己也顾不得仔细查看真伪,急急拿起来就走。
  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
  这小子不仅赌术无双,而且心思沉稳,论心智论手段谋略都远高于自己这个千门门主。
  关键这这小子还年轻,好像据说才十八岁。
  他当真只有十八岁?
  想通这一切,仇浩天突然失去了继续斗下去的勇气,只想着如何脱身。
  又过了一会儿,右边的料子,快切割大半,里面啥也没有。右边是块普通的河边石头,主要是砂石成分,质地比玉石这些要软很多,又常年经水浸泡,切割起来,比左边的要快上许多。
  反观左边的料子绿意越来越浓,越来越多,任谁都可以看出,这里面蕴含上等的翡翠。
  随着绿意越显,鸿升坊的人笑意愈浓。
  特别是庄梦月,一扫因昨晚睡眠不足的颓废之色,两个眼睛流光溢彩,唇红齿白,笑意盈盈。
  秦琥瞧见这一幕,在心里恶趣味地说道:“瞧把你高兴的,幸好只是石头冒绿。”
  一支红杏出墙来,万丝绿意石头出。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左边的玉石原料终于被一分为二的切割开来。
  众人望着面前的两半玉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半玉石,从边上开始布满水绿色,通体透彻,光泽晶莹,翠绿欲滴,似乎有湾翠绿的湖水在石头里流动,若有若无的灵气的蕴藏在这湾湖水里,焕发出难以名状的光彩,夺人眼目,摄人心魄。
  数息时间过去,一个赌石行的老板,声音颤抖地说道,:“玉为石中精,翠为石中王。这是块绝世的翡翠玉石,堪称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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