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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斩草不除根 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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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南初很小的时候,那时大伯在宫里还未发达,家里贫困潦倒,就拜入千门门下,成为门主仇浩天的入室弟子,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上个月才刚到南京。
  所谓千门,无非就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精,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多谢父亲大人,不知那赌坊所在何处?以后我定会把赌坊打理得井井有条,替父亲大人多挣银子。”蒋南初大喜过望,十来年的时间,把仇浩天的本领学了个七七八八,他也想有个赌坊可以一展身手。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这都是你的。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说两家话。这赌坊原叫叫浮生坊,是南京城的第二大赌坊。为父前几天刚获得的,今天这事正式算成了,准备改名悦来坊。”蒋琮所谓的获得,其实是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取得。
  “以后悦来坊的大博头就辛苦仇门主来做吧。”蒋琮淡淡的看了眼坐在蒋南初下面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连忙起身,朝着蒋琮躬身说道:“多谢蒋公公赏识,浩天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公公厚望。”
  这人正是千门门主、蒋南初的师傅仇浩天。
  这些江湖门派人士,蒋琮多少有些看不上眼。
  仇浩天也知道自己虽然是什么千门门主,但在官府人的眼中,也就是个混江湖的旁门左道,在南京守备太监面前,更是不值一提。能够入得蒋琮府内,也是看在蒋南初的面子上。
  蒋南初已过继给蒋琮,现在是南京守备太监的儿子,蒋南初泼天富贵已到手,以后可不得再摆出师傅的派头,要紧紧抱住这个大腿才行,仇浩天在心里暗想。
  “父亲大人,初儿也想在悦来坊当个博头。”蒋南初跟着仇浩天学了十几年,也想展示下自己的技艺。
  “你啊。”蒋琮哈哈笑道,“你是浮生坊的东家,也是我蒋琮的儿子了,还去费那个心干嘛,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帮为父守好这份家业。还有就是赶紧找个姑娘娶回家,你都二十多岁了,在老家的话,都是娃儿满地跑的爹了。”
  蒋琮对蒋南初这个曾经的侄子现在的继子是真心不错,当然也是希望蒋南初可以帮他传宗接代,这样也算香火不断,死后即使入不了祖坟,但也有面目去见祖宗了。
  “父亲大人放心,初儿争取明年开春成亲,到明年年底的时候让父亲大人抱上孙子。”
  蒋南初本人风流成性,来南京刚大半个月,就与数个女子暧昧不清。
  考虑到蒋琮对延续香火的执念,蒋南初决定从这几个女子挑选一个娶回家,以博取蒋琮的欢心。
  至于成亲之后,照样也可以吃喝玩乐,男人嘛,不都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惦记盆里的。
  蒋南初想到鸿升坊的那个女博头,不禁全身一阵火热,要是把这个人间尤物弄到手,岂不是美事一桩。
  “蒋公公,南初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不知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呢,看上哪家姑娘是她们的福分。”仇浩天拍马屁说道。
  “仇门主,你既是初儿的师傅,在这件事情也得多出出力,替初儿把把关。俗话说‘娶妻当娶贤’,这点尤为重要,要找一个家风良好身世清白的女子进门。”蒋琮虽是对着仇浩天说的,其实也是在暗示蒋南初,不要随随便便找个女的来糊弄我,蒋家的大门不是这么好进。
  果然是知子莫如父,虽然这个儿子是过继来的。
  “初儿,听说你昨晚去了鸿升坊?”接下来,蒋琮盯着蒋南初问道。
  “父亲大人,初儿昨晚确实去那了。”蒋南初不敢有所隐瞒,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鸿升坊的那个姓庄的大博头委实厉害,其赌术之高除了师傅,生平所未见。还有那个赌坊小二秦琥,辱人太甚,初儿恨不得亲手宰了他。”王八两字写在蒋南初的脸上,也刻在他的心里,是他一辈子难以洗刷掉的耻辱。
  “秦琥,秦琥。。。。。。”蒋琮低着头阴沉着脸,手指头在黄花梨木的八仙桌上不停敲打着,过了一会,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是此人的儿子,怪不得名字这么熟悉。三年前你父亲惹到我,如今你惹到我蒋琮的儿子,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那也就休怪杂家赶尽杀绝了。”
  “初儿,”蒋琮忽然抬起头,眼里抹过一丝杀气,对蒋南初说道:“你以悦来坊东家的名义,给鸿升坊发份挑战书,就说四年前浮生坊输给了鸿升坊,现在浮生坊换了东家,要一雪前耻。”
  浮生坊以前的东家,是南京刑部右侍郎常宽一名小妾的哥哥开的,这几年因为背后有人撑腰,生意在南京城里也做得风风火火。
  不料到,这个赌坊被蒋琮给盯上了,前几天刚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给转到自己名下。
  南京城最大的赌坊,鸿升坊一年的盈利差不多是一万两银子左右,排第二的浮生坊,也有个七八千的利润,这样大的一个赌坊,蒋琮只给了八百两银子的转手费,算是赤裸裸的明抢。
  即使这样,正三品的刑部右侍郎常宽屁都不敢放一个,可见蒋琮在南京何等权势滔天,又何等嚣张跋扈。
  蒋琮来南京几年,大肆贪污,插手盐政、马政,侵占他人田产,名下坐拥南京城郊外良田千亩,再加下面人的孝顺,每年非法所得数万两银子。
  既然蒋琮已有那么多来钱的渠道,为何又把眼睛盯上了赌坊呢?
  一来的话,正如他所说,要送给过继来的蒋南初一份礼物,慷他人之慨,费别家之财。蒋南初从小跟着千门门主仇浩天各地游历,由他来经营赌坊最是合适不过。
  二者嘛,这几年在南京城里弄了那么多来路不正的银子,自知早就被人盯上了,想有个自己的赌坊暗箱操作一番,给洗白掉。以后别人想要孝敬的话,也只需暗示来赌坊就好,在赌坊里一输一赢,你情我愿,岂不美哉。
  三的话,自然是赌坊来钱快,而且是合法来钱快。蒋琮有信心可以压倒鸿升坊,以后浮生坊就是南京城排第一的赌坊,到时赚得银子更多。
  蒋琮挖空心思想着赚钱,一是自身欲望使然,贪婪成性,还有就是虽然赚得是多,贪得是多,但需要花钱开销的地方也多。
  自家之事自家知,蒋琮在南京是代表宫中,有权有势,逍遥自在。但也远离皇宫,远离权力中枢。像他们这种伺候万岁爷的家奴,不在万岁爷跟前,即使之前主仆情分再深,时间久了也会慢慢淡忘,不知有多少等着上位的太监在后面虎视眈眈,当年自己不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吗?
  自己当时在宫内,距离号称“内相”的掌印太监也就三四人的位置,但就是这三四步的距离,却是千难万难,越是接近权力顶峰,越是道路艰险。
  即使自己现在屁股底下的南京守备太监位置,也有不少人虎视眈眈。
  所以蒋琮也需不停的向上打点,一个是给掌印太监王岳,二是给自己的结拜兄弟内宫监掌印太监李广,让两人时不时在万岁爷跟前多美言几句。
  为了能够坐稳南京守备太监的位置,这几年下来蒋琮也花费了不少银子。
  正所谓钱来得快,去得也快,就是个银子搬运工。
  当然,在这一进一出之间,蒋琮还是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权势有了,大把银子有了,锦衣玉食有了,深宅大院有了,儿子过继了,好像生活一切都那么完美,但这完美的生活却是以身子的不完整为代价换来的。
  这样值吗?
  蒋琮没考虑过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不值得考虑。
  濒临饿死的少年,只能抓住一切可以活命的机会,那是活下来的选择。
  权势滔天的太监,就要抓住一切可以捞钱的机会,那是收不了手后的抉择。
  前几天,刚收到结拜兄弟李广写来的信,提到:“内阁大学士邱濬已拜在我门下,赋闲在家的威宁伯、原三边总制王越为起复亦刻意结交于我,六部尚书中亦有五人贿赂于我。”
  一个包工头能做到这份上,古往今来第一人也。
  当时看得这里时,蒋琮倒吸了口冷气,自己这个结拜兄弟太牛了。
  蒋琮也知道,李广在信里透露这些信息,并不是在向他炫耀,而是在暗示,我的能量很大,比掌印太监王岳的能量都大,你看着办。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人情世故都是靠银子维系。
  蒋琮打定主意,从今往后送到结拜兄弟李广那里的银子得翻倍了。
  想到这里,有些肉痛,要赚银子,要多赚银子才行。
  “父亲大人,这是我们接手赌坊后第一次发出挑战,何不声势搞得大些,我们到时把南京城里排得上号的赌坊都叫上,让他们见见我们悦来坊的实力。”
  蒋南初的话,打断了蒋琮的思绪。
  “初儿的话,正合我意,我们要在南京城里一炮打响,挑战的时候我也会来,亲自给你们坐镇。昨晚初儿在鸿升坊输给了他们的大博头,仇门主,你应该可以战胜那个小丫头片子吧?”蒋琮朝仇浩天问道。
  坐在下面的仇浩天顿时亚历山大,据传这个小姑娘比他父亲,也就是百铱门掌门庄千羽的赌术还要好,仇浩天没有太大的信心,毕竟百铱门专研赌术,以技法论输赢。
  “浩天全力以赴,争取为悦来坊博得头彩,一炮而红。”
  “仇门主——”,蒋琮看出仇浩天信心不足,拉长了声调:“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的是我们悦来坊必须取胜。你们千门,行事风格历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是门主,可不能坠了千门的名声。”
  看到师傅的窘迫,蒋南初赶紧出面解围,“父亲大人,师傅肯定会有办法战胜鸿升坊,还请父亲大人放心。”蒋南初顿了顿,又道:“我还要亲手宰了秦琥那个小子,方解我心头之恨。”
  蒋琮看了看蒋南初,又看了看仇浩天,阴狠冷鸷地说道:“欲成大事者,须心狠手辣。你们多动脑筋想想,总之一句话,赌完后,秦琥必须死。”
  蒋琮喝了口茶,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自顾自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无根之人准备要除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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