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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帅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杨杰不对肖珂馨表白，喜欢却不敢说出口，这要是放在他那个时代的话，传出去是要被笑掉大牙的。
可能闷骚就是年轻人的恋爱方式吧，如果是自己，肯定是每天都换着花样让对方切实看到自己的心意，情书、鲜花、诗歌、跳舞······都是最基本的社交技能。
林有德透过后视镜偷瞄着后车厢的两人，肖珂馨在检查着消毒装置，而杨杰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肖珂馨。
这家伙，真让人着急啊。
一回头才发现王帅的视线也时不时和自己的重叠。
二人想法不谋而合。不是肖珂馨太直，而是杨杰根本就没有迈出那一步的勇气。口口声声说自己对人家没意思没兴致，实际上却一直把女孩当成暧昧对象，欺骗着自己的感情。
怕对方不接受自己?
说句难听的，如果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杨杰命不好感染了孢子，那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别的不清楚，但性格真的会影响恋爱的最终结果。
等以后闲下来了找老王商量一下，给这家伙做做思想工作。
急救车驶过二中大门，杨杰和肖珂馨看着眼前的悲惨场景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尸体的数量，而是尸体大都穿着校服。
“你当时是怎么从这么多人里活下来的?”
“命好，仅此而已。”
林有德不想再谈当时的情况，第一次开会时他就提到过，死者为大，此事不便议论。
穿过二中周边马路，城东街道出现在眼前。和之前来时相比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孢子还是孢子，但是量比起医院和学校已经少了很多，尸体也逐渐消失不见。
信号灯本就在急救车司机眼里形同虚设，现在没了基础秩序，老王的急救车如同脱了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抓拍摄像头的闪光就像是在给0120车拍写真集。
警笛的呼啸似乎给这里带来了一丝生机，孢子尘在车后随风飞舞，很快又像雪花般落回了地面上。
看着盖在绿化带上的黑色孢子，林有德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你们这几天有没有看到过因为被孢子感染而死掉的其他动物和植物?”
王帅撅了噘嘴没有回答，后车厢的两人也都摇了摇头。
这个病菌应该是专门以人类为媒介进行传播的，动物吃了尸体上的腐肉后没有发生变化，孢子落在植物上也没让枝叶枯萎，这就太离奇了，搞不好真的是那啥。
以人类基因序列为主要识别对象的特化型生物武器。
这玩意应该不是人发明的吧?
但转念一想，人类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武器的研发。一战的机枪、榴弹炮、毒气，二战的坦克、飞机、原子弹，乃至后来各种当量的氢弹和制导武器，无论是哪一样，其设计初衷都是为了更高效的杀死同类。
不开玩笑的说，只有人类知道如何灭绝人类。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很可能就是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现在划分的所谓红区、黄区、绿区都只是生物武器试验场罢了。
林鹤的猜想缺乏依据，但其可能性一点也不低，如果可以选择不宣而战直接突袭敌国，那么就没必要在谈判桌上搞什么正式宣战，连德国人和日本人都深谙其道，那么美国人只会比其更甚。
基础秩序一片混乱，各地讯号不通畅，军队忙于救援各地而分散。现在就是最佳突袭时机，是克林顿所谓“重返亚太”战略的践行高峰。
可能在明天或者后天就能看到第七舰队的舰载机在城市上空肆虐，不到一周他们就会和在上海登陆的第三远征军打上游击。
这已经不是脑门上冒冷汗那么简单的事了。
想起之前在网站上看到的“美军自月球撤军”这个标题，说不定真的是内部人士发布的消息，美军准备暂时放弃月球利益转而集结力量攻击祖国，一劳永逸的消除掉他们眼里的“亚洲红色威胁”。
但战略同盟苏联就在旁边，他们真的敢无视老大哥的反应?
难说，比起三十年前的雄狮劲旅，苏联现在的实力已经差了北约一大截，主战装备都是翻新改进为主，就连战术机甲也不例外，好像最新的型号叫TSG-90来着，近期还要搞出个TSG-90M，但经费不足导致只能小部分列装。
“是这里吗?”
车子停在路边，林有德的思绪被王帅的询问打断。他抬头看向街道，车门右侧正是自己曾经路过歇脚的书店。
现在清楚了，牌子上写着“知青”二字，倒是有种六十年代的味道。
“老王待在车上，熄火就行，警笛声音小一点。杨杰肖姐下车吧，就是这家书店，动作都轻点，不要激起孢子。”
三人小心翼翼的开门踮着脚，又轻轻的把车门移回原位，尽量保证不让外力把孢子尘吹起来。
急救车之前扬起的孢子尘大都已经落回地面，如果接下来不刮风的话，把面罩拿下来也没问题。
那时比较心急，也没在意四周环境怎么样。
书店的门是旋转式木门，颇有种复古风格，除了林有德之外没人再进出过这里，导致书店室内几乎没有孢子，较为安全。
杨杰凑近旋转门，伸手不断来回转着，通过门底的密封门刷把露在外部的孢子都扫在了一堆，然后用脚把孢子堆慢慢往外移动。
“这有用吗?”肖珂馨站在杨杰身后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用，呃，起码是现在有用。”
他随即做了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唉，摆这些花架子还不如来点实际的。”肖珂馨无奈的叹了口气。
杨杰继续弯着腰没有抬头。
林有德看着他俩一唱一和的，感觉甚是荒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明显话里有话，杨杰就是装傻充愣当听不见，非要做那个丑角。
可能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赶快进去，太阳都快落山了，人没救到你俩就玩上了。”
在现代人看来，“玩”的意思有很多，林有德故意混淆字眼，他想看看这两人的反应。
“什么玩上了，谁跟他玩啊，真是的。”肖珂馨几乎是立刻起了反应，想也不想直接推门进去，看样子有些慌张。
杨杰没有回答，等她进去后才直起腰来看了看林有德，眼神不是很友善。
“别再这样了，对谁都不好。”
丢下这句话后，杨杰进了书店，剩下林有德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明确拒绝过肖珂馨，还时刻注意着人家，从肖珂馨的反应来看也是明显对杨杰有意思的，现在自己帮他试探一下却被其一口回绝，这是搞得哪出，PUA吗?
嘭嘭。
感觉头上有东西在震动。林有德抬头看向二楼窗户，发现有个戴眼镜的白发老头在透过窗户看着自己。
还真活着！
林有德立刻向他挥手，老者见状也回以致意。
轻轻走进书店来到锁着的防盗门前，稍用力的拍了拍门，回头就看到杨杰和肖珂馨一人找了一本书蹲在角落里看了起来。
这两人是来救人的还是来享受的。
“来了来了，你们等一下。”
“大爷您不用急，开门的动作慢一点。”
铁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瘦小的白发老者站在林有德面前。
“你们是······”
“我们是中心医院救援组的，现在正在到处搜救幸存者，您忘了吗，那天我在书店里停留过。”
“感谢老天爷，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
很快他便把这几天书店里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当说到老伴还住在医院里时，林有德闻言默默低下了头。
“她叫董玉霞，住在3102房的六号床。怎么样?她还好吗?我好几天没去看她了，我两个儿子都在外地，一边要看着店铺一边要照顾她，忙不过来啊······”
老头自顾自的说着，眼里还带着一丝期待的询问着林有德。
住院部幸存的所有患者皆为老年男性，不出预料的话，董玉霞应该躺在那几堆尸体里，此刻已经化为了医院上空一片飞舞的灰烬。
杨杰和肖珂馨不知所措的站在林有德身后，书本已经被放回原位。他们是该可怜眼前这个白发老人，编一串谎言给他听?还是该向他交代残酷的事实，打碎他眼中的期待?
对于双方来讲，哪一个都不好受。谎言迟早会被事实揭穿，而灾难中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则会直接影响到他接下来的生存抉择，严重一些可能会就此了解自己的生命随老伴而去。
这万万不能赌啊。
林有德此刻有些后悔来书店，亲手将他人的希望掐灭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他愣了一下，随后故作轻松的回答道:“哦，您说董大娘啊，她啊运气好得很，医院第一批转移的病人里就有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后方了，她托我给您带句话，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就会来联系您，让您老不用担心。现在我问问您，粮食还够不够吃?起居有没有困难?”
先蒙过一段时间吧，把主要问题解决了再告诉他真相，最起码自己的内心会好受一些。
老者闻言眉头一松道:“她没事我就放心了。你等一下，我看看啊······吃的都已经差不多了，肉没了，米和面都只剩一顿的量了，蔬菜还剩一根萝卜和一根黄瓜。自来水已经断了一天了，我烧饭用的是剩下的纯净水，不太好吃啊。”
“大爷，是这样的，现在救援组提供了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您做好个人防护，等待救援组定期给您派送日常物资，直到外地救援赶来就会结束；第二个是您收拾好个人物品，救援组会把您送到医院的集中区域，对您的一日三餐和个人物资负责。请问您选择哪一种?我推荐您和我们一起回医院，有专门的居住区域和负责人员，这样对您来说也更方便一些。”
“是啊大爷，一个人在家里肯定很无聊吧?医院里还有一些像你一样的同龄人，可以和他们说说话聊聊天嘛。”
老者听后犹豫了一阵。
杨杰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选择去医院。
“谢谢你们的好意啊，小伙子们，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可以照顾自己，不方便在公共场合再抛头露面了，那样的话会给你们添加工作量和危险性，你们一定很忙吧，毕竟还有这么多人需要你们去救，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就不占用公家的资源了。”
“可是，您一个人在家里会很寂寞的。”
“哈哈，没什么寂寞不寂寞的，只要她能给我报个平安就够啦，这剩下的日子里，唯一的念想就是我那老伴了，你们应该还要着急去下一家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既然如此，林有德也不勉强，回到车上把两箱食品搬到防盗门前，老人不住的诚恳道谢听着倒像是挖苦他。
也罢，既然谎言能给他人带来生的希望，那他林有德巴不得变成撒谎大王。
随后招呼二人上车。
老人站在二楼向他们挥手道别，杨杰和肖珂馨在后车厢里看着“知青”渐行渐远。
转过街口，“知青”消失在视野里，老人的思念也止于这里。
林有德认为如果董玉兰还在，那么这老人哪怕再不方便再怎么感觉添麻烦都一定会去医院。
想到这，他又透过后视镜看向后车厢的两人。
杨杰依旧是低下头回避着肖珂馨的目光。
希望这次书店之行能让他开个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