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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
林有德被手表闹铃惊醒，尽管还想再睡一会，但今天是小组第一次进行任务，不能出任何差池。
昨天散会后，自己一个人加班研究了半天地图，记了十几页笔记，直到深夜一点多才睡，导致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衰弱的感觉，不过好在几乎记下了周边地形和各个关键点位。
一番洗漱后穿戴好装备敲响了肖珂馨的房门，自己的闹钟特意提前了十分钟，怕的就是错过时间出糗。
“醒了醒了，你等等。”
“没事，不用开门，我先去车库了，你一会直接过去就行。”
王帅是不用喊了，他肯定起得比林有德还早。
杨杰倒是个问题。
“你一会记得去杨杰的房间看看，我走了。”
林有德嘱咐完肖珂馨后便下楼直奔急诊部，果然王帅已经开了出来，此刻他正在来回走动检查车辆。
“老王早啊，怎么样?出行没问题吧?”
“完全正常，上高速跑一圈都行。”
“咱们上午在医院周边5公里的内环道路巡视，费不了多少油。”
“可以，从爆发到现在我一次都没出去过，但车技这方面不用担心，保证比你走路还稳。”
老司机从来不在驾驶技术上含糊。
“等车试得差不多了就去吃饭吧，食堂七点开门，别记错时间了。”
“好。”
老王浑厚的声音从车底传来。林有德把包放在副驾驶位后离开了急诊部。
现在是早晨6点43分，却不见太阳的踪迹，看来天气不会很好。
万一下雨，那么救护车的速度就要放低至20-30公里左右，这样才不至于轧到路面上的尸体或者残存的人体组织时打滑，能绕就绕吧。
肖珂馨揪着杨杰防护服的前领出了宿舍楼。
“哎呀你别拉，万一被你撕开个口子我就没命了。”
“不拉着你我怕你又睡过去了，今天第一天上岗你就想睡懒觉，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求求你，就一小会，躺个十分钟就行，碍不着事。”
看来肖珂馨可以有效压制杨杰，以后就让她专职喊杨杰起床。青梅竹马的美少女叫醒服务，这可是那些漫画里的男主角才有的待遇。
等回去了也让宗一试试，但感觉会被打一顿。
食堂的烟囱不断冒出烟气，早饭应该快做好了，大门和消毒通道已经被打开。
“你俩先去食堂等着，我去看看货。”
“走，去食堂再睡。”
肖珂馨拉着昏昏欲睡的杨杰一路晃进了食堂大门。
郝爱萍提到过会在门诊部的后门空地堆放每日的救援物资，如果在一段时间范围内没取走的话，她会抽时间差人搬到车库。
“你······你是林组长?”
后门处站着两个气喘吁吁的医务人员，显然是刚搬完货物。
“是的，今天的物资清单可以让我过目一下吗?”
“给，主任特地嘱咐以后每天的清单都要让你确认一遍才算交接完成。”
“辛苦了，我看看······一箱8公斤的自热食品和一箱9公斤的······”
“咳，那个是一箱水果，苹果和梨混着装的，我字写得比较差，不好意思哈。”
“没事没事，就这两箱吗?是不是有些少?”
“是的，目前就这两箱，主任说等你们搜救有成果后还会继续添加。”
“好吧，辛苦你俩了。”
说罢，林有德把两个箱子摞在一起，一把抱了起来往车库走去。
“看看人家，两个箱子一起搬都不带喘气的，怪不得能当组长。”
“得了，吃饭去吧，没把你选上是你命好。”
这个气温，苹果和梨放车库一天应该不会坏。
林有德把箱子放在车库角落，跟在王帅后面去了食堂。
今天主营特色为各式面点，因为有郝爱萍给的特殊伙食特权，四个人可以免费吃包子吃到撑。
“都少吃点，一会车上没地方吐。”
林有德喝了口八宝粥，吃了两个三鲜包子后离开了食堂。
“难得可以敞开了吃，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杨杰你闭肛，嘴怎么这么欠呢?”
其他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不是因为“郎才女貌”打情骂俏，而是可以免费吃饭。
“看什么?你们想吃的话可以考虑来参加我们小组啊。”
瞬间没人再看这帮丧门星。
“切，一帮胆小鬼。”
“行了，准备准备上车吧。”
王帅帮忙把他俩的餐具放到回收窗口。
三人离开食堂时颇有种英雄出征的感觉，虽然旁人都以为他们是烧坏了脑子。
目前车库有3辆救护车和1辆监护急救车处于完好状态，其余大部分都废弃在了某条公路上，事发突然，这也怨不得其他司机。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前再次说明一下情况。我们现在拥有0356、0357、0359和0120四辆车，0120车会在我们中午回来前安装消毒设备，所以目前能用的三辆救护车只能进行常规巡视。今天上午的主要任务是搭乘0356车巡视医院周边5公里内的所有公路及路口，并在地图上标记死路或者塞车的关键点，方便进行后续行动，需要时，我们会下车步行。由于暂时缺乏给物资消毒的能力，所以救援至少要等到下午。以上，现在登车。”
“那上午就没什么事咯。”
“闭嘴，上车，要不要我给你来一脚?”
杨杰和肖珂馨挤进车厢后座，林有德坐在副驾驶上拿出地图和笔记本给王帅查看。
“唔，这笔记本记得比我脑子里的都要详细。”
“仅供参考，实际还要依靠您的记忆来进行。出发吧，把警笛打开，让人家知道咱们来了。”
“好嘞，这应该不算扰民吧?”
“人都没了，还会有扰民这回事吗?”
王帅迫不及待的发动车辆，通电后打开了警笛，久违的一高一低循环音响彻在医院内，有不少人被吸引过来看着这队人。
离合一松，轻踩油门，0356号救护车绕了一圈后驶往大门，把担任临时门卫的值班人员吓了一跳。
动静越大越好，越是接近绝望，就越是憧憬希望。
“老王，注意天气变化，今天很可能会下雨，尽量保持低匀速。”
“好，说起来，这外面的尸体都还没人清理，万一轧到了怎么办?”
“能避就避，避不开的直接碾过去，你把这当成越野车开就行。”
“对遗体这样，有点大不敬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各位父老乡亲对不住了，回去给你们多烧几炷香。”
话音刚落，车体便抖了一下，王帅尽量控制目光不去看后视镜里拖出的血迹。
“我们先绕医院围墙周边的内环，再从医院门口那条公路开出去一圈一圈绕。”
王帅没有回答，他专心看着路面上七零八落的死亡遗迹。但话说回来，这么多的尸体，到现在只碾到了一具，他对救护车的掌控能力可见一斑。
救护车拖着长长的尾音穿过大街小巷，惊起一群食腐动物。
“哇，好多乌鸦，好像还有秃鹫，以前可没见过这么多的鸟，连麻雀都没几只。”
杨杰把脸怼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一扫之前的困意。
“你以前是瞎子吗?”
肖珂馨趴在另一边，医院外面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很新鲜，哪怕是尸体。
“你俩坐好，一会保不准轮胎碰到个尸体把你俩甩下车去和死人作伴。”
两人赶快坐好系上安全带，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种事一时接受不来。
车子在尸体障碍物中艰难行驶了半个小时，停在了医院外围第三个公路圈的起始点上，这里已经被各式废弃车辆堵死，人行道也挤满了尸体。
“得下车了，老王，把车调个头熄火，在车上等着我们回来。”
三人下车来到十字路口前，信号灯上的抓拍摄像头竟然闪了几下。
“这也算违规?”
杨杰伸手向摄像头打了个招呼，但没有什么回应。
“人家是电子眼自动抓拍，你是不是还以为后面是真人呢?”
“所以说你们女生就是缺乏想象力，万一这机器人自我觉醒了，那不就很好理解了。”
林有德穿过车辆间隙，来到十字路口中心位置查看四周的情况。
他爬上一辆货车车顶眺望着各个方向，随后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写到:解放南路1号路口北面和西面被完全堵死，东面有少量缝隙，没有车辆通行的可能。
随后又把地图展开，在相应的位置上打了个醒目的叉号，表示此路不通。
杨杰在旁边看着他手上的地图，一个背德的想法脱口而出:“四周有三家超市，刚刚路过了两家，都没关门，我们可以临时借用里面的物资······”
“你这和偷有什么区别啊?小心人家回头查监控来抓你”
肖珂馨义正辞严的喝止了他的犯罪思想。
实际上林有德正有此类想法，比起之前大义凛然的自我感动，现货现用更符合当前的集体生存权益。
“嗯，杨杰的想法没错，等医院物资短缺时可以来外面就地取材，总好过东西放烂没人买。”
“平时看你挺正人君子的，没想到也是个强盗。”
“什么强盗，人家小林组长句句箴言，这里明明全是救命的物资，如果我们能活下去，就算店长知道了也会开心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懂不懂啊?”
“走了，回车上去。”
三人返回至救护车旁，看见王帅打开了车载电台，此刻他正随着音乐的鼓点疯狂点头。
这种时候还能收到电台信号?
林有德赶快回到副驾驶位，和王帅一起收听节目。
“调频916，城市上空最~美~丽~的声音······”
好巧不巧，节目刚刚播完，剩下的是各种广告词。
“老王，这个FM91.6是彭城专有的频道吗?”
“是啊，这个台没事就放放歌讲讲故事，就是广告有点多，其他都还好。”
这是个重磅消息，作为“红到不能再红”的红区内城市，彭城市广播电台竟然还在运营。
林有德即刻摊开地图，粗略查看后锁定了广播电台的位置，就在北面直线距离18公里处的市区内。
“这是个好消息，可能，只是说可能，那边感染情况不太严重，但我们一时半会可能到不了那边，路上肯定还有许多被堵死的路口。”
“那就别等了，现在就继续探路，今天一上午的收获不少啊。”
王帅跃跃欲试，无意间加快了车速。
“这个广播塔依然有人在运作，我们或许可以通过这个电台来帮助寻找那些被困在家中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林有德看着地图上被圈出来的偏僻地区，灾难中的猜想终归是猜想，只有亲眼看一看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
车子继续在尸山血海中向着希望前进，但在那尽头等待的真的就是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