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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空荡荡的,思维好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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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空荡荡的,思维好像消失了
  最初的三天,我几乎找不着东南西北,不知身在何处的何处。像个木偶似地干活,吃饭睡觉,所有的节奏全部打乱消失了。心里空荡荡的,思维好像消失了。
  幸好有子颉在一起,她担当起当然的指导和一个同情护佑的角色。当天晚上,当我铺好床铺稳稳妥妥地躺在上面,内心长吁一口气,终于安定了,连日来的思虑,路上的奔走纷纷碎裂消散,一丝欣慰的甜蜜涌上心头。一段时间来,我给几乎所有看到我的人那种消沉木讷悒郁的感觉,似乎我已处于看破红尘的崩溃的边缘,然而这不过是个假象,其实我心底一直有一个十分清醒而坚固的自我。尽管是在这个国际性的大都市里,我还是要先想象,装扮成一个真正的乡巴佬,穿着、走路、姿势、说话的腔调,还有匆忙的样子。嗯,是的,高大的墙壁、街道、穿梭的车辆都发着光,而我无须反应那些照到我身上的光亮。不知不觉中我却以假想的死寂情绪盖住了那些本应出现在一个村妇身上的那些木讷,迟钝笨拙,灰暗不安——也就这些吧,可能。我内心没有一点拘束,自卑,就连子颉也十分诧异地说:
  我来了一年多,才开始呼吸自由舒畅。你倒好才来了几天就像风一样自由自在,到底你是幼稚如两岁小孩被别人抱走了还浑然不知依旧玩耍,还是缺心眼儿,还是上辈子你就是这里的人,还是一头在荒野上疯跑无知而无畏的牛犊?她可能忘了,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总的算起来是第二次。
  我觉得子颉还是看穿了我。少女时期我就一直希望来这座城市看看。从小我听爸爸妈妈讲他们在城市生活的许多事,其实这里并不陌生,在城市里也生活了多年,是爱情让我留在那条街上。我不知道陌生是什么滋味,或者说多年独自生活使我已经与陌生融为一体,无二不别。现在想起来就是这么一回事,难怪周围人都说我这个人冷漠,不容易接触,或许陌生已经同化了我的眼睛,耳朵,鼻子,面容。不过,我倒还真有一点疯牛犊的味道,这里怎么可能是个荒野。繁华似锦。
  我的信念开始复活。小草发芽啦,置身这样的都市,内心还是泛起一丝丝欢喜。
  9点多就睡了,闭上眼睛眼面前的一切都不见了。早上很早醒来,四点多、六点或是七点,很难猜测,耳朵里除了子颉和另一个室友南风姐轻轻的鼾声,还有细如发丝般小的嗡嗡声,里面时不时参杂着较明显的汽车喇叭声。我感觉心好寂静。过了一些时间,窗帘发出了一些微弱的光,由近及远渐次使房间有了一片昏暗的色彩。右边几乎看不清,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下面乱七八糟堆满了东东西西都被黑暗盖住,要不然,这个房间的脏乱实在难以忍受。
  很难理解,子颉在这里已经生活了近4年。她从未想过要把这里收拾整洁干净一些吗,没有一点装饰的痕迹,就这样满足于属于自己的生活在简陋单调乏味的生活中一点一滴地流逝?所有的生活基本上都浓缩在那部手机上,听音乐,看八卦新闻看电视电影,聊天。我知道她一直在等待有个男人把自己从这里带走。所有的顺从,视而不见,就是为了一个离开的结果!看着裹在被窝里的她,我不由地感到一丝丝悲哀,这是对自己和生活的真正遗弃。但愿……也许,许多年以后我也是这样吧,一个人太难抵御时间生产出的尘土、琐碎繁杂。一生的战斗。
  没有梦。忘了,想不起来吗,应该不会,我渴望有梦。梦里的王子追逐着我,然后手拉手从一个田埂腾空跳到另一个田埂,一只硕大的白色仙鹤从我们身边飞起。快,追上它,儿子……这不过是我想象的梦。从外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方格子天花板越来越清楚,我静静等待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突然响起,灯亮了。过一会儿就是床板响动,呵欠,放屁。当她们穿衣服时,我已经去上厕所了,然后刷牙。我放弃了以前一直用的那个牌子的牙膏,换了一个新的,牙仙牌牙膏,上面的仙女娇艳欲滴。网上有专家说常用一种牙膏对牙齿不好。牙膏的泡沫老是从手指上流到手掌里,水滴进袖子里,真是讨厌,还好没有流到鼻子里,从眼睛里流出来。
  并不总是睡的很早,有时我和子颉也去楼下的办公室里看电视,子颉说要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主要是几个娱乐节目,我不大喜欢看电视,在电视机前,我总处于弱势地位,有了孩子,电视就是他的地盘。我们住在楼顶的几间小平房里,下楼要绕过半圈楼顶,下到楼梯。有段楼梯充满了浓浓的焦烟味,简直让人窒息,满地都是烟蒂,这里是那些偷偷出来抽烟人的地方。每次从此经过看到那些烟蒂就好像是一堆堆粪便,让人难受,难堪。为此,我并不乐意晚上下来看电视。我倒是喜欢站在窗帘后面,掀开一小缝,看对面那些高楼亮着灯的窗户。要是我一个人在,就干脆把灯灭了看。有小孩子出现就更好了,动作因幼稚而带来强烈的享受,但和光奴在一起时我却没有这么强烈的美感,或许这便是所谓距离的美吧。最多的人还是穿着便服的女人,身态自信,一会儿来一会儿走。每一个窗口都是活生生的人生,没有经过预演,不经意自然而然地发生着。一块从未有人砍伐过的山林,肆意生长,你一定惊讶于那里的丰富多姿与平衡。这也是需要心情的,在许多人眼里那不过是一片荒野,了无生意。我不知道,是否曾经有人也这样默默看见过我们,那时这个人是否也有这般温暖的感觉!看的还是自己!
  一切似乎都回到从前
  一切似乎都回到从前。一切又和从前一样。训练吃饭睡觉,竖起耳朵随时等待行动命令。
  等待那些可怜虫做蠢事时把他们制服或永久地消灭。我们只有等待。有时我有点迷惑,等待的究竟是坏人做坏事还是等待好人遭殃。可能性吧,可能!我总的给自己画一个圆。多美的一片青冈树林啊,那片树林不时闪现在脑际。粗糙纹理的灰黑色树干上抽出一枝枝嫩黄的枝叶,生硬与柔软,粗糙与细腻如此亲密和谐地结合在一起,恐怕也只有生命才会有这样的诗意景象呢。阿黄呢,有阿黄一路奔跑吠叫,那才叫棒。多年来,我都忘不了那条我少年时乡下外婆家的狗狗。那天回来的很早,躺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战友们的说笑声,我从床上起身,子龙要进来了。我不该瞒着子龙,这样的事应该告诉最好的朋友,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也把他牵连进来。
  晚上,我们早早聚在屋里。我说我去了乡下,有好的美的青冈树林和白如雪花般的野花……哎,又勾起了他的瘾——包裹着浓浓乡愁的子龙讲起他老家乡村的种种趣事和传说。他只想说说那些往事趣事。其实往事就是趣事。这段时间,他似乎愈加喜欢说这些。他说:
  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回家。搞立体养殖,树林里养鸟雀,兔子,松鼠,猪,鸡鸭,地上种蔬菜,溪流里养鲈鱼,娃娃鱼,虾。
  到时候你们这些城里人就来这里:
  打猎,让死亡成为眼前的事实,在电脑里是感觉不到的。看看它们惊恐的眼神,恐怖地四处逃命,掉落在地上,血流在杂草和枯叶的地上,还挣扎着煽动翅膀,爪子蹬地。
  摘菜,菜汁粘在手上,黏糊糊地。抓住,用力一揪,它们就离开根茎,到篮子里,到锅里,到筷子上,到碗里,到嘴里舌尖牙齿上,到胃里。快吃,细细品尝,没有农药,没有化肥。没有转基因。——没有害的。
  摸鱼,从石头里抓出来,它们拼命在手里挣扎,上下摇摆着尾巴,头不停地乱晃。用剪刀豁开白肚皮,露出五脏六腑。你还可以做个试验,把鱼鳔洗干净,套在男人两腿间暴怒的棍子上,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睡在树上,看树梢上的星星,毛毛虫落在搭在树枝上的透明睡袋上缠缠绵绵。听雨,听风。感冒的话,有草药熬的感冒药。北斗七星,大熊星座。
  还有一片一片的秋菊、迷迭香、罗勒、薰衣草。没有农药,没有化肥。死去的花是活着的花的养料。活着的花是死去的花的果实。
  得把自然归还给自然,是吧,人们。我来做,为你们服务。
  他开始了自己的旅程。我想起外婆家后山坡的那片树林。我一直记的小时候有一次,我拿着几只用弹弓打死的鸟雀兴冲冲地拿给外婆看。她一直都不大乐意我老是爱玩弹弓,她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我的右手掌,大拇指摩挲几下看了看,说:
  你呀天生是个当兵的料,前几世你就是个神箭手,死了不少人,这就是命啊!
  那时外婆的眼睛亮亮的,不再是半眯着的。说完掏出温暖柔和的手绢擦擦我的双手,仿佛要擦掉溅在上面的的血迹。认真地说。
  或许真的就是这样,但我并不相信人有前世后世之说,其实不相信,也可以理解成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相信那些前后世的说法。我仿佛真是个天生的神枪手,枪一到我手上,就犹如鬼神附体,跑几千米后枪到我手上照样厉害。我的经验隐隐感觉,有些东西真不是训练就能达到,或许这便是许多人所说的天赋,但天赋又是什么呢,偶然?外婆说今世的许多明显习气都是往世积淀的。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天赋吧。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啊。然而,子龙是知道我的,我似乎又十分不适合做一个枪手,心太软!他说:
  在古代,你一定是个大侠客,可惜生错了时代!
  他常常自诩自己就是三国的赵子龙转世。生错了时代的赵子龙!
  干什么去啦这么久?
  子龙说:
  去长坂坡的树林啦!
  一泡尿用这么长时间吗?
  帅侠,说说看,这一趟都有几次桃花运啊!
  还几次!桃花运没有,狗尾草运倒是不少。每次坐火车,同坐的要么是中年男人,要么就是大姐大妈,唉,倒霉!就不能安排一个年轻姑娘吗?她们倒是艳福不浅。
  好吃,一样,命运啊!子龙终于吃完那袋牛肉干。
  嘿,下个月,我们班又要去相亲啦!
  哦,好啊,又可以解解眼馋啦!
  有机会过过眼瘾已经很不错了。
  别呀,你是英雄赵子龙,美女泡英雄!
  他倒在床上目光直直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闷闷地说:
  什么美女不美女,我现在就想搂着一头母猪睡!
  荷尔蒙的气息如加湿器上的水雾不断袅袅升腾。**不能总是隐居在裤衩里虚度光阴,白吃身体给它的营养,哀伤地唱着:带我去战斗,带我去战斗……去它想去的地方吧,阿门!
  战争年代,来自大脑智慧的钢枪征服男敌人,来自身体的**征服女敌人。这些神器的坚硬如龙宫的神针统治着我们的世界。如今,神针已经飞入寻常百姓家,在赵悟空钱悟空李悟空手里变化出色彩缤纷的货币。
  美女是无法消受的,只有母猪才能堪以平息那疯狂滋生,四处冲撞的邪恶。白天,神圣的服装驱赶走被黑夜啃噬的遍体鳞伤的无奈。在反射阳光的金属徽标下,我们又开始斗志昂扬地进行战斗。领导说,锻炼就是战斗,与所有可能的敌人进行你死我活的战斗。我们就是为战斗而生。甚至,我们就是我们的敌人,与自己斗争其乐无穷,其乐无穷。其乐无穷啊。
  我和媳妇孩子守着树林草地。一句话不说,只是拼命干活,像一头牛,一头驴。听山坡上高音喇叭里唱的歌,山歌,佛乐,唐剧,天华戏,流行歌曲。我一句话都不会说,我想永远不说话。可我懂许多语言,人语,鹰语,猪语,方言语,麻雀语,狗语,鱼语。不用说,还有鸡鸭牛马语。不说带口音的统一话。
  听着他不着边际的理想,目光四处游移,墙上挂着心姝送我的生日礼物,黑灰相间的双肩背包。
  看,这样才帅,心姝说。时尚一点,美女才喜欢呢。博士要时尚,神枪手要时尚。人类的历史也是追求美的历程啊。
  回来都好几天了,算算这一趟花了多少银子。我打开包。
  我的火车票呢,我顿时一阵心惊,怎么会呢,整个包倒反过来,所有的衣服兜翻遍了,就是找不到。丢了吗,怎么会丢呢,我从没丢过东西!
  子龙淡淡地说:
  再慢慢找找,真丢了就算啦,报销也就那么几个钱儿。
  不对不对,不可能丢!票一直都放在背包里的小袋子里,还拉上拉链了。
  或许在床底下。
  或许在被子下。
  或许在衣兜里。
  或许在鞋子里。
  或许在地板里。
  或许在厕所里。
  或许在眼睛里。
  或许在肚皮里。
  或许在脑子里。
  或许在思想里。
  或许在桌子上。
  或许在信封里。
  或许在柜子里。
  没有。
  没有。
  没有。
  也可能没有。
  难道,不可能啊!
  难道是……我惊呆了……如果真是那样,恐怕事情就麻烦大了!
  那么,我应该是主动坦白承认自己在撒谎。
  还是再等等看,没准真可能是丢在路上了。
  坦白。再等等。坦白。再等等。
  坦白。再等等。坦白。再等等。
  这是大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是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放在从前可就是天大的大事,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应该是小事。
  还是再等等吧,我说服自己。不,是未来的生活说服了自己,生活还得一如既往地呼吸,毕竟我也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在内心是违抗了半分钟命令,但事实还是执行了命令。
  砰,头顶上的灯泡碎了。在执行任务的头几天晚上梦开口了,灯泡被一只蚊子撞碎,碎片落了一地,蚊子却又摇摇晃晃地飞走了。我去追打蚊子,它会撞碎其它灯泡的,这个疯子,可怎么也跑不动,我跑不动,只有焦急地大喊大叫。用枪,用枪,我清醒地告诉自己,但枪消失了,找不到,四处寻找我的枪,枪在哪里?
  突然而至的寂灭,碎片扫入垃圾桶,倒掉。
  算了,算了,就让该来的悄然到来吧,外婆说我是当兵的料,是命,那这些也就是必然的了,把烦恼留给这必然的未来吧。我头脑里的灯泡怦然碎裂,碎片四散。倒在床上,黑暗迷漫头脑,睡了,睡了。子龙的鼾声正轻轻地哼着民谣呢。今晚会有怎样的梦等待我呢?
  又到铁定喂食的时间了。饭厅门口放了两大盆绿植,午时的阳光照在上面,叶片闪闪发光。我感到有些诧异,是在我假期间换上的吗,还是,早就有了只是我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经过的人,都匆匆直接走进厅里,似乎并没有发现门口有什么不同,我们熟悉且重要的是打饭的窗口后面一道道美味和寻找餐桌。那几盆小的植物呢,扔了,还是放在别的某个角落,像一位罢黜的君主?变化一直都在发生。都一样,饭厅的每一个人都会换掉,彼此不再有音讯。我呢,什么时候被换掉?
  这块大鸡腿就不吃了,似乎鸡腿的美味在我嘴里变淡了,没有想把它放进嘴里的欲望。把牛肉吃完吧,多吃牛肉有太多好处。通过这些肉能把它们活着的时候那强大的力量注入到我们身上,拥有牛样的力量是几乎每个人的梦想。战士的力量是对付敌人保护自己,普通人的力量是为了吸引异性的欢心。和鸡肉相比牛肉要重要得多,因为牛比鸡要大得多,力量更是无法相比。但如果一只像牛样大的鸡,力量或许都差不多吧。倘若我不再做特警,也许就不再吃这么多牛肉了吧,我还是喜欢吃鸡腿。我们什么都能吃到,吃,早已经不是个问题。
  电话,我的电话。手机里传来心姝笑盈盈的声音:怎么样啊,刚吃完饭吧!
  是啊,真神,我刚吃完饭往宿舍走呢。你呢,有啥事吗?
  嗯,我没啥事,就是有个老太太想看看她的宝贝英雄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哈哈,好,下周休息时我过去,这不刚打过电话嘛。
  嗯嗯,拜。
  我们似乎都不习惯在电话里过多说什么,并不是脑子里空荡荡的。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鼠标点开网页,浏览娱乐网购物网还是读邮件?她永远不会同时单一地只做一件事,我永远都只能做一件事,全神贯注地瞄准头,标靶。应该说些什么吧,什么话适合在电话里说,什么话适合面对面说?我见许多人时常在电话里一聊就半个多小时,又说又笑十分快活,此时言语化成舞蹈女神在她们心里不停地跳啊跳啊,每一个词就是蘸了蜜糖的瓜子,越吃越香。可我没话,你吃了吗鱼香肉丝还是宫保鸡丁火锅还是羊肉泡馍你过的好吗高兴还是平平常常你今天穿的什么衣服什么鞋很酷吧,等等,等等。这些客套话口水话我是说不出口的,羞于说出,仿佛一经出口就变成弄唇鼓舌的混混和平庸之辈,被人看穿,泄露所有密码,生活就会在不远的某个地方惩罚我的这种浅薄行为。心姝呢,她也是如此想的吗,不,她是真没有时间。她是博士,是智慧的海洋。是骨干,是企业大厦的栋梁。是高薪水的所有者,是品质和妒忌的榜样。是人生成功意义的所在。当她搅拌瓷杯里的咖啡,手机响了客户的电话。当她签完最后一份合同的字说完thanksverymuch,高级大酒店里晚宴上高脚杯里的白种人葡萄酒已经等她多时。推开旋转门,启动马达,初生的月亮露出一张马脸。明天10点,高尔夫球场的草地正在恭候着她,一挥杆一个计谋出来了一段友谊建立了。驶进小区的大门,所有的房子向她欢呼鼓掌,她说这便是生命的烈火,要么涅槃,要么灰烬。你非如此不可,幸福就是命运的猎手。
  小时候我们可都是话匣子,没完没了地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从不在意别人是否愿意听。因为那是春天,蜜蜂飞虫嗡嗡,鸟儿欢叫,树木抽芽,花朵绽放,玩具在跑,童话在讲。我们也在绽放自己,对生命毫不餍足的好奇和窥探,既无目标,也无野心,眼泪是好奇,笑声是好奇。仿佛越大快乐越少。挣脱时间的系缚吧,斩断那根从儿时延伸出来的绳索,作为过去的未来人生,打开一道门。儿时的我与现在的我未来的我,既不同一,也不相异。这一刻,我仿佛在多愁善感,这一刻,我敏感脆弱。而我是一个男人男人男人,一个军人军人军人呢!
  我把食指放在墙上,坚硬的墙壁画不出痕迹,手指的温度刹那间被吞噬。不紧不慢地往宿舍走,不想那么快就到宿舍,也不想像个老头般蹒跚而行。走过这栋楼,前面是个花坛,几条碎石小路把一片绿茵茵的草坪分成几瓣,小路两边是齐膝盖修剪整齐的绿植,顺着小路你才能见到花坛的美丽。前面右边一块横卧大石头上阴刻着几个红色书法字,行楷。我不喜欢这几个字,笔画都是呈尖角的,象刀尖,仿佛要割伤注视它的目光和靠近它的皮肤,乱糟糟感觉好不安定。但我还是站在旁边默默看了一会儿,或许我会习惯的。目光再一次情不自禁地颂读花坛:
  花坛的形状是五个花瓣围绕中间一个大圆环,花瓣与花瓣间被小路隔开,每个花瓣中间都种着几棵小树。两层,第一层是紫罗兰,第二层是一串红。走上四步台阶,花坛中心种着一大丛高大的垂丝海棠,树冠疏散,树姿婆娑,花梗细长,花蕾嫣红,向上生长,开放时则下垂,每到花期,红色花粉好似抹上一层粉脂十分漂亮。那时好多战友来这里照相,十分热闹。如今花期已过,开始长果了,真好,静静地结果吧。井然有序,明确坚定,如同仪仗队掷地有声的步伐,植物与人的意志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花坛如一个来自远古的图腾,威严肃穆而又温柔地无声宣告着神圣的誓言:
  秩序,法则。法则,秩序。
  坐在长条环状椅子上,与之默默相视,交相缠绕的枝条绿叶和果实,散发出情人的恬谧。或许我该躺会儿,侧身躺在椅子上。几只蚂蚁顺着椅子腿往上爬,我把食指放在它们前面,几只蚂蚁似乎被这突然挡道的东西吓着了,急急往回爬,一只蚂蚁爬上手指。我平躺着,把食指移到眼前,蚂蚁似乎已经慌乱了,四处乱爬,找不到来路。它们迷路了怎么办,也会死因暴烈的阳光脱水而死,也许它们在最后的时刻一定会留下遗言:城市是生命的陷阱,尽量避开。慢慢地蚂蚁变得模糊起来,是蚂蚁向我使了魔法,神经咯噔了一下,困意袭击了我。快走,有个哨音在头脑里无声响起,躺在这里睡觉可不是一个军人的作风。我匆匆走进宿舍,下午是技能和战术训练,战斗开始了。
  我献身于你们,那些不幸的人们,我一直的渴望:
  每一次垂降于陡峭的大厦墙壁,只是想突然冲进生冷的墙把你抱在怀里,让生活继续在你的眼里放光。
  每一次扣动扳机,只是为了确保你的噩梦早些结束。
  每一次挥动拳脚重击于你,只是给你一次悔悟的机会。
  每一次……
  每一次……
  我无数次地在内心颂读这些铭刻于心的美丽辞藻,让她们紧紧包裹自己,使我完成一次次艰苦的训练和执勤任务。无我的勇悍青春誓言,让我看不清听不见道不明这是什么,这个,这个呢?
  曾今:
  我看不清大街上匆匆的脚步是否穿着鞋,看不清飞驰而过的公交车有几个门,看不见立交桥栏杆上的麻雀是否有恐惧,看不明白孩子们的眼泪在表示什么,看不清高压锅烂熟的牛肉如何被盛到碗里,看不见夜晚的颜色如何变成白色,更看不见排水沟的水是否还是红色蓝色紫色黄色;道不明短信是如何在别人的手机里表达情意,弄不懂恋人们为何有那么多的欢笑和欺骗又如何把嫉妒失望孤独脆弱变成一瓶混合饮料,搞不明白一头挣扎嚎叫的猪临死的恐惧和愤怒是否会被一同吃进嘴里,道不清漂亮的人会化妆打扮丑陋的人却毫不讲究任凭自己丑陋别人;听不见婴孩呼吸里的生长声,听不见老人摇扇风声里的笑声,听不见小贩板车的嘎吱嘎吱声,听不见火车撞击铁轨的金属声,听不见老鸹的悲鸣龙虾的叹息,听不见出生和死亡之声,听不见鸣响千年的箫声琴声鼓声,更听不见奶奶那直传三界的颂经声。……唉,我是一个生活的冒牌货。
  昨天早晨野外训练,我跑在白雾迷漫的树林里,一条树枝划过我的头,露水洒在脸上,擦拭露水的那一刻,我幡然醒悟——我的特警生涯不过是热血青春的演绎。
  那违抗的一刻,是在提醒自己:青春已逝,你已经不再适合做一名合格的特警,已经渐行渐远,服从,已经变得那么艰难,难堪。我的誓言我的环境都不可能拥有自己的想法。和子龙一样我们有太多自己的想法,这是在放逐自己。明白了,明白了。
  几乎忘了,几乎忘了。
  子龙说他要回到南方那个县城的那个小镇,父亲承包的那几十亩树林和果园,效益非常好。我想好了,就叫“长坂坡庄园”。我还可以带些喜欢散打的孩子,教他们练散打。你呢,是继续干下去,还是转到地方做警察,或辞职去做私人保镖?
  去你的,我才不做别人的烂保镖呢,丢人。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就干我的专业吧,计算机。
  呜呼,一代神枪大侠,就这么退隐吗,可惜,可叹。
  可惜你个头,江山代有青春在。
  别笑我,你呢,英雄的散打冠军却甘于做个地主!
  那你外婆的预言可就不准确啦。
  人生无常,何况预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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