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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孤岛往事:双面特工成长录 / 第十八章 添乱

第十八章 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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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戚遇山进入中学。
  小少年每天都活力十足,认真上课,放学买菜,抱着菜高高兴兴回家。
  有一天戚风早上起床背书,发现戚遇山已经起床,在阳台站着。
  大雪过后的阳光明亮活泼,照在他的脸上。
  他听见戚风的声音,转过身来——太阳在他身后的东方初升,光线从他身后顺着清晨的风扬起,温柔地拥抱戚风。
  戚风感慨地笑。
  可能就是这样一点希望,拽着拖着,不叫人放弃,因为太阳照样会升起,挣脱地平线……
  “今天太阳我觉得一定会挺好,但是竟然不能晒被子!”戚遇山痛心疾首,“冬天不能晒被子!”
  ……好吧。
  有的时候,天使不讲话就好了。
  当然,真正的天使也不给戚风准备三餐。
  戚遇山去上学,在门口穿大衣:“大哥晚上想吃什么?我觉得不能总吃肉。晚上吃清淡点吧?”
  戚风笑道:“你读书累,不要总操心做饭的事了。”
  戚遇山瞪大眼睛:“难道大哥做?”
  “哦……我是说,下馆子?”
  戚遇山潇洒一甩围巾围上:“驳回。离你发工资还有一周,我们要精打细算七天。晚上见。饭盒在桌上,上班别忘了带。”
  戚风目送戚遇山挎上包离开家门。
  他伏在窗前往下看,戚遇山小小的背影在街上移动,一拐弯,消失不见。
  工厂附近的咖啡厅在上班时间人通常不多。
  落地窗外面远远走来一个颀长的人影,越走越近。
  女招待们凑在一起,略带兴奋。
  这位高高的东方先生,休息时间会来喝一杯咖啡,喝完就走,从来不续杯。
  本来不续杯的客人就是可爱的,更何况他英俊!
  他什么也不做,坐在那里看窗外愣神,就让姑娘们兴奋。
  奇妙的很,有些男人,天生就是女人的冤孽。
  东方先生走进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一杯咖啡。
  不久又来个男人,也是黄种人,坐在他对面。
  他们用中文交谈,女招待们听着觉得有意思:这竟然也是语言呐?
  两位先生聊了不长时间,后来的那位先走,东方先生随即离开,咖啡都没喝完。
  女招待们拥到落地窗前看东方先生离去的方向,担心他不再来。
  他是她们每天的期待。
  戚风慢慢走着。
  他表情平静,不紧不慢溜达。
  他是一贯反对共产国际代表过多干预。
  上海党组织的发展令他忧心忡忡,王庸干脆就明着告诉他,不要多嘴。
  王庸是真的为了他好,因为他的身份。
  资本家大少爷,永远是戚风最致命最敏感的罪名。
  离开上海之前,中央特科终于完善,他根本没能见到吴豪同志。
  他的身份在特科里算半公开,一直在外围活动。
  王庸没告诉他党组织现在非常反对“跟资产阶级妥协”,因为“资产阶级天生是叛徒”。
  对共产党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上海党组织几乎全军覆没——看看,这就是一再对资产阶级,尤其是大资产阶级妥协的后果。
  资产阶级追逐利益,无法团结。
  共产国际中央政治局委员布哈林主张工人阶级应该来澄清党组织,保持党组织的纯洁性。
  王庸从来没有跟第二个人提过任何关于戚风的“思想波动”。
  王庸也不评判戚风想法的对错。
  他只是很果断地保护戚风,让他保持静默。
  戚风的行为纯属找死。
  路边还有积雪尚未化净。
  半是白,半是泥,无可奈何。
  戚风默默地走过去。
  戚遇山放学,在广场坐一坐。
  最近没看到马蒂诺夫人,大概她的关节炎犯了。
  老夫人一辈子没穿过裤子,坚持一年四季穿各种裙子。
  马蒂诺夫人告诉戚遇山,她曾经参加过大战,是民兵。
  戚遇山想像,老太太挥舞着教鞭冲去前线抽德国人。
  马蒂诺夫人冷笑:“我知道你想什么。”
  戚遇山咳嗽一声:“抱歉。”
  马蒂诺夫人的关节炎非常严重。
  下雪之后便不再出来。
  戚遇山稍稍坐了坐,没等到她。
  和这个严厉博学的老太太聊天令他愉快。
  他有一些苦恼,可以告诉她。
  她并不提供解决方法,偶尔还奚落他。
  戚遇山不在乎。
  “我的兄长总是担心过多影响我,所以什么都不干涉。我想做什么决定都可以,他有时连建议都不提。”戚遇山苦恼,“其实我很需要他对我的指正。”
  “他不是你爸爸。”
  “我们中国人讲哥哥如同爸爸。”
  “我们法国人一般兄弟都不分大小。为了区分年龄才需要特别强调。”
  “所以我不习惯。为什么你们就不区分母亲的父母和父亲的父母,以及父亲的兄弟,母亲的兄弟?”
  “统称亲戚就可以了。”
  “但我们区分。辈分,在中国很严肃。绝对不能叫错。”
  “中国人花那么多时间区分什么母亲的亲戚父亲的亲戚,没时间做别的,所以才落后。”
  “我大哥也这么说过。”
  马蒂诺夫人冒一句:“你谈论你大哥的表情,让我觉得你爱上他了。”
  戚遇山睁大墨色琉璃的眼睛看她:“啊?”
  马蒂诺夫人耸肩。
  戚遇山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她。
  今天她也许不来,于是戚遇山打算回家。
  广场上的鸽子不知道去哪儿了,全都不见。
  戚遇山站起来,整理围巾,有人跟他打招呼:“您好。”
  不是法语,也不是日语。
  中文。
  戚遇山很惊奇,他看到一个高个子神父。
  又瘦又结实,有点上年纪,大鼻子。
  一脸吃苦耐劳饱经风霜,很虔诚的那种神职人员。
  少一条胳膊。
  站得笔直,姿态上更像个军人。
  他看戚遇山是那种很平常的眼神,平常到戚遇山感动。
  神父看戚遇山发呆,于是用上海话问了一句:“您是戚先生吗?”
  戚遇山更激动:“是是是,您会中文?”
  神父微笑:“其实我只会上海话。”他自我介绍:“我叫饶家驹。马蒂诺夫人叫我来看看有没有一个漂亮的中国年轻人在广场上等她。她说她很抱歉,实在来不了。”
  戚遇山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您中文……我是说上海话真流利啊。”
  饶神父坐下,示意戚遇山也坐:“没什么可骄傲的。我一九一三年就到上海了。随着万国商团一起。”
  提起万国商团,戚遇山略有不自在。
  饶神父完全没发现,还是很友善:“我和马蒂诺夫人是很多年的老友。我这次回法国专门来看她。她跟我炫耀说有了一个不错的约会对象,所以我很好奇。”他打量戚遇山,无恶意地调笑,“确实不错。”
  戚遇山尽可能多和法国人交谈。
  他和饶神父聊天,聊着聊着聊到饶神父的胳膊。
  “大战丢的。马蒂诺夫人救了我。”
  和马蒂诺夫人不同,饶神父很会聊天,带点谆谆教导的意思,大概是神父的职业习惯。
  他没向戚遇山传教,也不怎么谈论耶稣。
  饶神父上海话有限,他们用法语聊上海,聊耶稣会。
  “耶稣会有个人你肯定认识,一个叫利玛窦的意大利人。”饶神父笑道,“他向一个中国官员传教,并且成功了。这个官员名叫徐光启。”
  戚遇山恍然大悟,他是记得课本上说徐光启和一个人合作翻译几何著作来着。
  徐光启教名“保禄”,戚遇山跟饶神父解释,这个教名在中文里十分接地气。
  他很怀疑利玛窦神父是故意的。
  聊了一下午,两个人很愉快。
  太阳下山,戚遇山吃惊:“坏了,我得回家做晚饭。”
  饶神父站起来:“我也得离开里昂了……应该已经误了火车。”
  戚遇山不好意思:“真是,聊得太投入忘了时间。您要离开里昂?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饶神父拍拍他的肩:“我要回上海,将来你也要回去。我们一定会再见。”
  戚遇山依依不舍:“再见。”
  戚遇山跑回家,戚风房里的灯亮着,没有声音。
  戚遇山开门,搓手脱大衣:“大哥回来了?我回来晚了。晚饭马上就好。”
  戚风房间里略微一响,他缓慢地走出来,看到戚遇山欢快的样子,跟着笑了:“怎么回来这样晚?”
  戚遇山挂围巾挽袖子进厨房:“遇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神父,我们聊了一下午利玛窦和徐光启。别急晚饭马上就好。”
  戚风长长地吐了口气,吐掉一腔积郁。
  戚遇山只作没看见:“今天晚上吃清淡一点。”
  “需要我帮忙吗?”
  “你只要别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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