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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山藏金玉 / 第四十七章 知己难寻

第四十七章 知己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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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看着霭晴对着窗外发愣,怕她现在身子虚弱,受凉生病,便走了过去,将窗子关上了。
  她回头说道:“姑娘小心吹病了。这雪不过明后就要停,我从小在这天山长大,看看天便知道何时会下雨,何时会转晴。”
  霭晴将目光移向她,才注意到这少女不过十四五岁,一幅异域脸庞,神态天真。她觉得眼皮发沉,颇为困倦,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等她醒了过来,天色已黑透了,房间里烛火昏昏,暗的看不清人影,那个少女伏在她床头,已睡得熟了。
  霭晴觉得精神了许多,四肢也恢复了不少气力。她勉强支撑了起来,靠在床边。那少女听到了动静,也幽幽醒转来,笑道:“姑娘醒啦!”起身去剪了剪烛花,房中登时亮堂了起来。
  霭晴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说话还有些带喘。
  少女看了看漏壶,说道:“二更天了。姑娘是时候吃药了,我给你端药去。”没过一会儿,便托着一托盘走了进来,给霭晴喂药。
  药汁澄澈,气味甘醇,霭晴是医药的行家,一闻就知道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这药甘中微酸,带有一股异香,她细细品味,说道:“这药中有雪莲?”
  那少女惊道:“你怎么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雪莲,是博格达峰峰顶上的雪莲,十年也不一定能开得这碗大的一朵。”
  霭晴晓得这雪莲的珍贵,一朵上好的天山雪莲向来是有价无市,更不论是这这么大的一朵。
  她见这少女言语天真,不似心思深沉,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微笑答道:“我叫玛依努尔,但公子不喜欢我的名字,一直叫我绣风。刺绣的绣,风景的风。”
  “绣风?”霭晴奇道,立马悟了过来:“江南燕,轻扬帘绣风。”这少女身形苗条,行动机敏,当真如江南燕一般玲珑可爱,这名字恰当的很。
  绣风一边喂药,一边说道:“晚饭时公子来瞧了一次姑娘,见姑娘睡着就出去了。姑娘不知道,公子两天两夜没合眼,才将姑娘身上的毒给清了。”
  “我中的是什么毒?”霭晴不禁问道。绣风迟疑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是断肠散。”
  霭晴知道断肠散这味毒,服下后腹痛难忍,觉得肝肠寸断,其实这味药厉害的是药性发散之后,麻痹各经脉,直至手脚僵硬,心脏骤停,让人毙命。也不知李绍景是用了什么法子,才将她从这么厉害的药手下救了下来。
  她正在暗地思量,没想到绣风自顾自说道:“公子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是我知道他是很重情义的人。小时我伺候他,他也从不把我当下人,一直把我当妹妹一般对待。是在夫人去世后,他才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霭晴心中已将李绍景的身世猜的七七八八,想必他和李少君之间,父子之情也颇为淡薄。
  她服了药,没过一会儿就觉得头脑昏沉,又想睡去。她强撑着困意问道:“外面的雪停了么?”绣风答应道:“风雪已弱了不少,明日就该停了。”
  霭晴点点头,须臾便堕入了黑暗中。
  山下的营地里,海棠和阿紫在贺叔房中,三人都坐在桌前,气氛沉闷,默不作声。徐念远和唐淼两人掀帐进来,海棠眼前一亮,连忙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
  唐淼苦笑一声:“总算是睡着了。”
  风冷这七日来都未曾合眼,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金玉堂众人实在是看不过去,找白术要了安神散,下在了风冷的饭食中。
  徐念远面露难色,说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海棠连忙说道:“你看他这副样子,铁打的人也再熬不住了。他不好好休息,寒泉宫那么凶险,出了岔子怎么办?”
  阿紫也附和道:“小姐看到张公子这个样子,一定也会心痛的。徐公子,你不必内疚。”
  唐淼走上前去,颇为担忧的对她说道:“我看也该给你下碗药,你看你乌青的眼眶。”
  阿紫不置可否,黯然道:“是我的失职才会让寒泉宫的人有可趁之机,如若小姐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爷太太交待。”
  众人听得她话语中的决绝之意,都暗自心惊。
  这几日连绵的大雪,将营中众人几日前刚刚炽烈一点的声威,又灭了下去。他们都来自中原,哪里见识过这漫天蔽日的风雪?王之帆和唐经天心中也只是暗暗着急,惟愿盼着这雪早日停歇,好让众人一鼓作气攻上寒泉宫,得以早日返回中原。
  风冷在梦中又见到了霭晴那晚背过去抽泣的身影,一时不知是真是幻。他走了过去,扶住她的肩膀,想要劝慰她。不料霭晴突然消失,场景变化,变成了他俩在华山上看星的那个夜。
  他梦见自己站在岩上,霭晴笑着对他说这夜的星很美,他正欲说话,突然又变成了两人在落星湖旁,霭晴的面容一片朦胧,叫他看不真切。
  霭晴站在湖边,回头看了看他,也不言语,便纵身跳入了湖中。他欲飞身抓住她,却根本来不及,湖水泛起阵阵涟漪,再不见佳人踪影。
  风冷惊出一身冷汗,睁开了双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他掀开被子,奔出帐来。
  此时已天光大亮,青空万里。
  雪终于停了。
  霭晴这日又恢复了几分精神,只是脚下无力,并不能行动。李绍景派人送来副轮椅来,见她在这房中关了十日,竟破天荒的允许绣风陪她在院中透气。
  时值日暮,院中的雪已被扫清,绣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推出了门外。
  霭晴觉得空气清透,心中的憋闷不由散了几分。大雪后的天空格外的澄澈,酡红的夕阳染透了半边天,橙紫交杂,煞是好看。她不由得叹道:“好美。”
  绣风笑道:“这里虽然艰苦荒凉,但真的很美。天池旁的景色,比这里更要美上十倍。”
  霭晴望向她,不禁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入这寒泉宫的?”
  绣风脸上的笑意凝住了,黯然回道:“我是遗腹子,母亲一孤苦女子,家境贫寒,在这山下活不下去。邻里乡亲都说这峰上有大善人,一直欺辱我们的和硕特部的人就是被山上的大善人收拾了,再不敢来犯。我母亲走投无路,便上了这峰想要碰碰运气。夫人好心,收留下了我母亲。只是我母亲福薄,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夫人就将我抚养长大了。”
  语罢忍不住望着霭晴说道:“姑娘,你长得真的很像夫人,特别是眉眼,简直跟夫人一模一样。你就留在这天山吧,我会好好服侍你的。”
  霭晴听了她这话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勉强笑笑,她又问道:“你们都觉得这寒泉宫里的人,是大善人?”
  绣风正欲说话,李绍景却进了这院中,讥诮笑道:“我们不是大善人,你们才是大善人。你们从不杀人,即使杀人也是杀的是该杀之人。”
  霭晴听他讥讽的话,脸上不由飞红。她晓得所谓的名门正派,暗地里做过多少不为人知的肮脏事情。
  李绍景坐在院中的石桌上,轻蔑说道:“不过是各自谋划,谁又比的谁高洁?”
  霭晴道:“对,不过是各自谋划。可有的是正当角逐,以实力相较的法子。若人人都用歪门邪道来勾心斗角,那真是可叹可悲。”
  李绍景嗤笑一身,说道:“好个一身正气的大家小姐。可惜人心欲壑难填,总想走捷径。如果不是那些所谓正义之士自己做下孽来,又怎么会被我们抓到马脚?”
  霭晴反驳道:“我从来都不是一身正气的大小姐。只是人若敬我,我便愿让他三分。只知道恪守规矩道义的人,我当他是蠢。可只知道苟且钻营的人,我当他是恶。至于我自己到底是要做一个不蠢不恶的人,还是要做一个既蠢又恶的人,我自己也不知道。”
  李绍景听了她这话,不由一怔,拍掌大笑起来:“好好好!就凭你这番话,也不枉我花那么多精神救你了。你聪明,知道那些文章经史是哄粗笨的人,好让他们可以乖乖听话,受人驱使。但你又不够聪明,跟着世人装蠢,你自己都受不了。可是若随心所动,随欲而行,自己又与野兽有什么分别?所以你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霭晴眼中亮光一闪,不禁问道:“你是聪明人,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李绍景笑道:“我只是一半的聪明人,我也想不清楚。如果我是你,我就远离这滚滚红尘,眼不见为净。”
  霭晴不由笑道:“这话我也会说,可是你我都放不下这滚滚红尘。即使知道这红尘困苦,也愿意在其中受尽折磨。‘其生若浮兮,其死为休’,晓得不止我一人在受此煎熬,我便也安心了。”
  李绍景斟了两杯酒,端起一杯,笑道:“‘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如若我们不是非要你死我活,也许是朋友。”
  霭晴也端起了一杯酒,坦然笑道:“即使我们非要你死我活,势不两立。可世间仇人大把,知己难寻,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不管你死,还是我死,清明时都别忘了祭奠对方三杯桃花酒。”
  “好!”李绍景潇洒答道。
  两人相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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