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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山藏金玉 / 第四十六章 大雪连绵

第四十六章 大雪连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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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绍景被她看的偏过头去,惘然道:“你的眼睛,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霭晴忙将目光挪开,不再看他。李绍景勾唇一笑,在画篓中翻找出一卷画,将画放在桌上展开,说道:“你过来。”
  她胆战心惊的挪了过去,瞧了一眼那画。这画是副仕女图,一美貌妇人持扇独立,身段风流纤细,如弱柳扶风。手如柔荑,纤纤玉指把玩着一幅团扇。乌鬓如云,柳眉尾垂,双眼含愁,似有无尽落寞。这画上女子的眉眼,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她不禁疑问道:“这....是?”李绍景说道:“这是我母亲。”顿了顿,复又黯然道:“她已故去多年了。”
  霭晴心头一跳,不由看向李绍景。李绍景一声苦笑,将那幅仔细卷起,说道:“我母亲也是余杭人,巧是不巧?”
  霭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立在一旁不说话。李绍景却自顾自的说道:“她死前说过的话,与你说过的也一模一样,巧是不巧?”
  他坐了下来,头靠在椅背上,眉头微皱,似在回忆以前的事情,缓缓说道:“那年我八岁,她带我去天池玩,跟我说了好多话,眼泪不住的淌下来。我那时奇怪,天池那么美,她为什么要哭呢?母亲说着说着,嘴角淌下黑血,人也站不住了。我吓坏了,飞奔过去找父亲,等我和父亲赶回天池的时候,她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出一团团黑血,身子不住的抽搐。父亲想要救她,她却将他一把推开,哭道‘我杀不了你,还不能自己死么!’说完这话,就伏倒在地,再也没有醒过来。你说你和我母亲,是不是很有缘?”
  霭晴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叹了一口气,不知如何接话。李绍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你知不知道狮峰山上的茶园?”
  霭晴愣了愣,点点头,说道:“狮峰山上产龙井,山上有大片的茶园,许多茶农也住在山上。”
  “我母亲原来就是狮峰山上的一个采茶女。她来到这天山后,常常怀念当初在杭州的日子。我虽然没有到过江南,却从她口中,对江南风物熟稔的很了。”
  霭晴有点明白挂在这房中的画为何都是江南景物了,想必皆是他怀念母亲所作。
  李绍景缓缓道:“你会不会弹琵琶?”霭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低头道:“不精通。”
  李绍景拍了拍掌,她吓得身子一抖,却是两个小厮走了进来。李绍景吩咐道:“把琵琶取来。”
  那两个小厮没过一会儿便取了把琵琶回来,递给霭晴。霭晴接过琵琶,李绍景随口道:“唱首《叠断桥》。”
  她是大家小姐,哪里给人唱过曲儿?!李绍景这分明是将她当成寻欢歌女戏弄调笑,她心中委屈至极,羞愧难当。无奈情势所逼,只能抱了琵琶,幽幽唱着。
  一曲歌完,李绍景闭眼笑道:“果然比天山的歌女来的有情致,再唱一遍。”
  霭晴只能再唱一遍,最后竟反反复复的唱了七八遍。《叠断桥》是江南的民间小曲儿,上至商贾巨富,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会唱。她唱着唱着不由思念起了家人,两行清泪滚滚滑落。
  李绍景听她声音颤抖,睁开眼看到她这副模样,说道:“你也想家了么?”
  霭晴住了琵琶,说道:“什么叫‘也’?”
  李绍景怔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说道:“母亲也常常如此,唱着唱着便流下泪来。”
  霭晴问道:“那为什么不回杭州去?”话甫一出口,便觉失言。抱紧了琵琶,别过脸去。
  “为什么不回杭州去?”李绍景重复了一遍,缓缓道:“因为家破人亡,与所爱之人天人永隔,又何必回去?”
  霭晴心中一震,直觉这其中必有一段非同小可的故事,她孤身在此,不知何时才能逃脱,这李绍景古怪的很,实在不想多与他攀谈,只是暗暗盼着风冷能早日将她救出去。
  李绍景见她眸子低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由冷笑一声:“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我父亲杀了我母亲的爱人,将我母亲掳回天山,生下了我。我母亲不堪受辱,在天山过了十年,到底是自尽了。”
  目光如箭似的直视霭晴,冷冷道:“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霭晴抱紧了琵琶,偏过头去。李绍景冲过来,一把将琵琶打开,抓着她狠道:“我母亲回不了家,你也别想跑,就陪我一直待在这天山!”
  她不妨他突然冲了过来抓住自己,前日晚上的场景浮现在她脑海,她吓的惊叫起来,挣扎道:“放开!放开!”
  李绍景一把将她推倒地上,霭晴恨恨的盯着他,他望着她眼睛,说道:“就是这个眼神!我母亲看我父亲,就是这个眼神!”
  说完竟然哈哈大笑,径直走出了房去,反手关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霭晴瘫坐在地上,心中满满都是绝望。窗外的雪还没停,好似永远也不会停。
  大雪纷纷扬扬,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三天了,霭晴被掳去寒泉宫已经整整三天了。这三天里风冷一言不发,只是攥着霭晴打到一半的络子。
  金玉堂众人看他这副样子,自是担心的很,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唯有盼着这雪早点停,可以早点去寒泉宫将霭晴救出来。
  这天夜里,帐外乌云盖顶,夜色沉沉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大雪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徐念远担心风冷,这几日一直和他同住一帐。这时已是三更时分,风冷默默躺在床上,他几乎三夜没合眼了,他实在是睡不着。他甫一闭眼,便是那晚霭晴背过身去默默饮泪的身影。他手中握着那络子,心中割肉剜骨似的痛。
  徐念远也没睡着,今日海棠偷偷跟他说这雪下的太大,再下几日,那蜂王只怕也找不到霭晴的气味,寻不了路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对风冷说这件事,风冷这几日不声不响,却让他更是担心。他晓得风冷的性子,越是难过,越是压在心里不肯示人。
  他想着想着,不由长叹一口气,风冷在黑暗中低声说道:“念远,你说她还好么?”
  徐念远强打精神,宽慰道:“你放心,没人敢动她的。寒泉宫也不想与黄家为敌。”
  风冷兀自点点头,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压下分毫。他翻身过去,只听叮当一声,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徐念远一边起身点灯,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待得烛光昏昏亮起,他照向地上,却是一支摔成两端的白玉簪,徐念远认得,这是霭晴的东西。
  风冷将那簪子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攫住了他,心头砰砰跳的厉害。徐念远看他脸色突变,忙说道:“不要乱想!”
  风冷却觉得心里一阵冰凉。
  这夜还是照常由小厮送进了饭菜来,因为白天的事情,霭晴一点胃口也没有,饭菜原封不动的被收了回去。
  戌时三刻,竟又送来了些江南点心。她见这些点心做的十分精美,甚是地道,便吃了一块小栗糕。才吃下没多久,就觉腹内一阵绞痛,她再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
  她道李绍景将她戏耍够了,终是要取她性命,眼前一阵发黑,额头尽是冷汗,跌跌撞撞的往门外奔去。
  甫一开门,一阵寒风将她吹得一阵激灵,漫天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落下。她脚下无力,一个踉跄扑倒在了门口,止不住的咯血。
  霭晴只觉四肢百骸痛不可当,大口大口的吐出黑血。她想到了风冷,想到了父母,想到了阿紫,唐淼....眼泪忍不住滚滚落下来。
  就在这时,李绍景急急忙忙的奔进了这院中,看见她这副样子,连忙跑过来扶住她。他急急点住她的几处大穴,沉声道:“我不会让你死!”
  她嘴角勾出一丝无力的苦笑,想着他母亲临死前的样子,应该也与自己一模一样,不由对他有了一丝怜悯。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往前一倒,没了知觉。
  待她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四肢沉重如灌铅一般,不能使唤。她望着眼前的帘帷,如大梦一场。
  一名穿着寒泉宫服的女子见她醒了,连忙退了出去,没过一会儿李绍景便走了进来,颇为疲惫的说:“你可算没死。”
  霭晴张嘴欲言,却说不出话来。李绍景冷笑一声,说道:“你现在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好生待着吧。”
  她眼睛一眨,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李绍景皱眉道:“哭什么?!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将你救回来么!”语罢拍拍手,方才在霭晴床前的那个少女马上进了房间。
  李绍景简短的交待道:“看好她。”
  那少女走到她床前,替她拭掉眼泪,柔声劝道:“姑娘,快别哭了。你中的毒厉害的很,要躺几天才能好,但是到底是能好的,别伤心了。”
  霭晴勉强做出口型道:“扶我起来。”那少女也颇为伶俐,没一会儿就弄懂了她的意思,将她扶了起来。
  霭晴又说道:“将窗打开。”那少女答应了一声,推开了窗子。
  窗外的雪还在下。
  她看着窗外飞扬的大雪,勉强道:“我睡了多久?”少女回道:“三天了。”
  那么这雪,已经纷纷扬扬下了足足七天。
  她在这寒泉宫,已经足足七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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