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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持刀男大战蒙面人，左手横握古锭刀，压低身形，迅速向蒙面人冲去。
在那一瞬，持刀男想这一招就是胜负手，用它来定生死吧，但潜意识也知道，这个自己从未战胜过的蒙面对手，大概应该不会以这种方式被自己打败。
晚风渐烈，似乎连月光都被吹乱，扭曲的在大地上胡乱画下无色的二人，从分开的两个影子，到无声的合成一个谜团。
刀锋距离对手只剩两步，持刀男分明看到，那蒙面人，在笑。
是的，虽然只露出两只眼睛，但是他一定在笑。
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耳朵外狂跳，大概是这黑夜太冷，需要这样对抗自己的颤抖。
松开铁戟，单脚点地，腾空两步有余，另一脚踩在了横过来的刀身之上。
右手抓住下落中的戟杆，顺势又是一招投石问路。
轻轻的金属碰撞石头的声音，一个影子，又分成两个。
持刀人使出了全力，眨眼间向后退了几步。能在冲刺向前中瞬间退出这几步的，已是一等的高手。
只是，他的手中已没有了刀。
“扔掉兵器，以此才能有后退的可能，精彩精彩，”蒙面人右手握戟，左手却抚玩般擦拭戟尖上的血迹，并且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沾着血的手指，“害怕的味道，好熟悉啊。”
刀客这才看了看自己的右臂，被割破的锦袍下，是鲜红色的血从右臂伤口中涌出，一个个气泡圆了再破，绽放出一朵朵绯红之花。
双方都知道，胜负已分。
蒙面人把戟尖朝下，刮在戟上的碎锦蘸了血，低着头，重到晚风不能把它吹起。
之后便是以受伤的刀客为中心，毫无规则的以弧线跑动。
刀客知道，只要他漏出任何一个破绽，就会死于铁戟之下。可是他已无力再应付蒙面人。
“这么快就放弃了？十多年了，你竟毫无长进。既已习舞，就要当武林至尊，杀光那些所谓正派的猪狗，一个自己横行的世界，才应是男儿的梦想。你这个废物，还不如猪狗，这就再送你去死一次。”
已登上远山的寒月碎了，变化出无数的惊鸟，哀嚎着冲向这个破碎的世界。
“啊......”
他惊醒了，自己还如以往一样浸在冷汗之中。抬起头，就觉得后颈无尽的粘腻寒凉，不过幸好，刀还在身旁。
窗外的明月不知何时被人重圆，一条条粘合的痕迹格外分明。
烛火已快燃尽，昏暗的镜中人不知是让他感到熟悉的陌生还是陌生的熟悉。
下人端来了一碗酒，那张脸马上又重新的器宇轩昂了起来。
只是这酒入口还是无味，入喉就腥的不行。
“舶狂少爷您刚刚荣升门派的夏之堂主，在您这一代弟子中位次仅次于刘堂主，您不应多思，要好好休息，日后有劳您的事肯定会很多。”
“你跟随我从家乡雪原来京上有十年了吧。”舶狂看着眼前已经老去的下人，那面容上的沟壑仿佛都是残烛画下的涂鸦。
“是啊，那年少爷正十岁，竟能和云游到雪原的前代掌门过上几招，真是万众瞩目的天才横空出世。随即少年便被推荐进京，成为了这江湖第一大门派无为门的弟子。”
“是啊，十年过去了，我终于是堂主了。”
“这次少年除掉敌对帮派奸细的任务完成的出色，晋升这个堂主实至名归。”
“可惜让那个掌门师叔最讨厌的家伙跑了。”舶狂语气中已有些疲累。
“这次曾公子没有去和精灵族的高手比武，掌门还发火，打发他去做新入门派弟子的初等武术教习，咱们是不是替曾公子求求情啊，这么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去当孩子王......”
“师父不也是孩子王吗，各有各的命。”
残烛燃尽，不会再发出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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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如水的月，京上西郊外二十里，爱妙山，难断峰。
夜风渐起，吹走几片云。让幽幽的月，好看清男子的脸。
雕塑一般的眉眼，桃花一样的肌肤。只怕这月光太冷，吓破了桃花，让它再苦等一个春天。
手里那杆枪，却坚定的很。
徐步向上，一条不知何人何时铺就的青石小路。每一块青石都裹着苔藓，只是在这个季节，有些干枯。
这难断峰是京郊最高的山，虽不入云，但想来登顶也可看遍整个京城。
只是他来京已十载，却未曾登过。
今天，便打破这个遗憾。
半山上的小路开始陡峻，树叶也被天公染上各种色彩。在这一人的月夜，不知是人拥有了整个世界，还是世界悄悄的抱紧了一个人。
继续向上，已有悬崖峭壁。藤蔓一般的植物攀爬着，占领着，偶尔还能看见崖上的石洞里有飞鸟的窝。
快到山顶，小路戛然而止。男子亦欣然停下，随意的坐在一块崖壁上突出的大石上，那根枪，却轻轻的插入一条岩石的裂缝之中。
打坐，念息。
不用试图和这自然融为一体，人本是自然的一部分。
远远的一座城，只有零星的灯火。
近近的一片月，却没有陪伴的星。
男子有些后悔，不如前来的时候打一壶酒，但又怕自己酒量不佳，醉在这漫长的夜里，
余下的便是等待，也只有等待。
等待人生选择他，因为他早已选择了想要的人生。
有那么一丝丝时间，男子似已入梦，回过神来却又觉得本在梦中。
先是雄鸡歌唱，又是零星的狗吠。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既白。
这世界下了场霜。
可男子并未在意，继续等待。
一轮红日，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这应该是梦。
不久，他看见一辆马车，从东向西驰来。
这就是梦，不然整个世界如何用秋天的风景来装扮春天的心情。
一阵风微过，不知是哪片秋叶第一个飘落，
马车停在山脚下，从秀了鸳鸯的帘中探出一个女子，微笑着，向山顶眺望。
“你等我。”男子大喊，用的是这朝阳初升的力量，使这世界停在了那刻。
“我等你，广铄。”女子回应，如一清风，又重新吹动了世界。
一座远远的城，醒来，有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