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城救兵

　　一个，两个，三个……胡人的兵士接二连三的倒下，污血凝黑了身下的沙。曾云起一边手持长戟或刺或砍，在茫茫的敌阵中孤胆向前，一边观察着自己到城墙的距离。虽然死去的胡人甲兵都是被一招毙命，但是想到这座被围困的孤城马上就会被他们攻陷，想到里面应有的财宝和女人，这些亡命之徒还是高呼着曾云起听不懂的口号，挥舞着明晃晃的弯刀，朝曾云起这个唯一的救兵扑来。
　　差不多还有五十步的样子，曾云起看着左前方三个并排扑上来的胡人，左手持戟轻松挡开最近的那个甲兵的弯刀。胡人只觉得自己右手虎口一阵痛麻，弯刀就被弹飞，接着就被铁戟砍中了左肩。曾云起顺势左脚点地，右脚踏上了中间胡人的膝盖。只听见一个很清脆的弹响，中间的胡人直接倒下。而曾云起已借力离地一人之高，双脚轮在了最远那个胡人的咽喉。又是一击毙命。此时曾云起翻至半空，又一脚蹬在了被戟扎穿肩膀的那位的头顶。云起顺势拔出铁戟，胡人的污血差一点喷到他的白色长衫。又是借力，一个空翻，直奔城墙高处，看的那些胡人甲兵目瞪口呆，他们的神话传说中可能有人会飞，但是亲眼见到如此轻功，而且对手仅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真的是难以置信。
　　“你们这些笨笨。”半空中的曾云起嘲笑着这些没人性的甲兵，却不经意看到刚才弹飞的那把刀落向了十几步远的反方，砍断了一个甲兵的胳膊。
　　还有意外收获……云起心里嘀咕。却不想真有了点意外，可能是赶路伙食不好，也可能是早上喝泉水有点苦，云起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肚子的存在。
　　他放了个屁。
　　人最好不觉得自己拥有身体的某一处，因为如果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存在了，那只能是不舒服。
　　本来战场上的形势是一座孤城城门紧闭，无数胡人把城围的水泄不通。突然杀出个白衣少年，轻功了得，飞在天地之间，飞向城楼。
　　谁知一屁之后，内力外泄，少年竟开始下落。
　　刚才还目瞪口呆的胡人瞬间打了鸡血一样，又来了精神，神经般的挥舞着弯刀。
　　偏偏这时候，飞来一只鸟，灰头土脸的一只鸟快速的飞来。
　　云起轻扬嘴角，足尖轻点一下。
　　剩下的是一声鸟的哀嚎和一个重新积极向上的少年。
　　那些明晃晃的弯刀也停止了挥动，呆呆的见证了这个瞬间。
　　“对不起，今天运气好。”一个白色的背影走进了城楼。没有经过护城沟河城门吊桥，就走进了城楼。
　　少年关山外，英雄宇宙间。铁戟随风在，胡虏俱胆寒。后世有诗云。
　　“师兄，我来晚了。”云起走进城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才分别一月而已，竟已有些沧桑的感觉。不知是这大漠的侵染，还是战场的硝烟朦胧了他心中那个英雄的师兄的轮廓。
　　午后的光线不甚分明，已近黄昏。
　　只是那人的目光依然坚定。从幼时习武相识，到今天快十五年了，那双目光的坚定从未变过。
　　“听说上面让你去会一会精灵族的高手，两边都极其看重这场比武，你说不去就不去了。”他的语气倒是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师兄你是知道我的，对往上爬没有兴趣。听到你被包围在这，我就直接改道来了。反正这些年我胡闹他们应该习惯了。”云起一笑，三月桃花的面容温暖着一双笑眼，生死的战场似乎不存在一般。
　　“其实你本可以借机会去看看白鹭，起码有两年没见了吧......”
　　“那师兄你得多攒点钱，我成婚那天你得随份大礼。”
　　“你啊，现在我们被两万胡人包围在这孤城里，还有十来个都护的家眷需要我们保护。我们应该想想怎么冲出去。”那坚定的目光望向远方的大漠，斜阳给了一切金色的轮廓。只不过它很快就要收走这种美丽，而留下一个寒冷恐怖的夜。胡人善于夜袭，刚刚被曾云起杀了那么多，今夜定会来报仇。
　　“那就让一阵风把我们吹走。”云起的笑更纯真了。
　　“什么？”师兄的喉结抽动了一下，云起知道那是他想打人的标志。
　　“师兄，你可别打我，我从小就打不过你，我没开玩笑，今天晚上会有场沙尘暴。届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具体的到时候听我安排就是。”
　　“你怎么知道今晚就有沙尘暴呢？”
　　“秘密。”
　　那个喉结更加的不坚定了。
　　“师兄，听说你新得了把宝剑。”
　　“也不算什么宝贝。去年东边掉落了颗流星，砸到地上的陨石里有些陨铁。倒费了眉尺师傅许多功夫去捶打锻造，成剑之后又浸在他家后山的玉田里许多时日，使这剑倒带了几分玉性，晚间总有些微弱的光芒......”
　　师兄一边说着，一边有个小童小心翼翼的捧上了宝剑。
　　云起接过宝剑，纯银剑鞘上雕的是师兄家乡秀丽的山河，还有一老翁坐在小船上垂钓，怡然自得。宝剑出鞘之时，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这宝剑通身乌黑，暗有规则的菱状花纹若隐若现，古朴大气。云起握住剑柄，竟比自己那三十斤镔铁戟还要重上一些，不使些力气，还握不太稳，遂右手手掌稍稍用力紧握，不想从两侧剑锋处分出两道白光。
　　“确是宝剑。”云起夸赞。刚想舞一舞这难得的兵刃，却不想刚才的一道白光打在小童的脸上。色若凝脂，唇红皓齿，鼻梁高挺如山，最令人难忘的是那双眼睛，有如平湖映月，光彩不凡，又一丝不乱，仿佛能包容天地。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气势，这陨铁宝剑倒真算不上宝贝了。
　　“师叔好。”小童目光与云起相对，有分寸的向他行了个颔首礼，双手捧着的锦盒纹丝不动。
　　“师兄，来路上我就想，凭您的武功杀出这群胡人包围应该是易如反掌。你坚守这孤城一定有什么舍不得磕了碰了的东西。”
　　“师弟好眼光，这是我上个月刚收的徒弟，姓赵，在他家排行第十，叫行十。”
　　小童又给云起行了个礼，稳重中不失朝气，朝气中自带稳重。
　　“总说龙有九子，这也许是第十个吧，”云起轻轻的一句话，确已是对少年无上的评价，“侄子啊，今晚随师叔和那些胡人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