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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叮铃铃”，是父亲打来的视频电话。摊在床上的他甚至不用想就知道父亲是为那件事。凌冽的寒风呼啸着伴着窗子抬动的噪声，但屋子里的他感受不到一丝冷意。他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地点开了绿色接通按钮，迎接父亲那审讯般的提问。
“张帆，你挂科啦？”父亲总是用这种语气说话。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一上来就被劈头盖脸的审问，让他皱起眉头，眼神忽地游离了一下，神态略显慌张。
“嗯，对啊。”张帆假装若无其事的讲。他猜到这件事一定是辅导员向他父亲告的状。“凤姐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张帆默默咒骂着。
“你声音听起来，怎么你感冒了？”父亲突然关心道。“没有，我躺在床上说话就这样儿。”张帆一边用手从他的前额捋了一圈头发直到后脑勺，一边回答。他打心底里就反感这样鸡毛蒜皮的话题，总相信父母不该管这样多，而是多留一点“自由”的空间给他们的孩子。
这时父亲换了一副嘴脸，半嗔半问道：“你怎么能挂科呢？你连这些基本的东西都做不到，怎么谈理想，怎么实现你的抱负？”这句话后来他琢磨了半天，自以为是地总结了有关中国人的两点特性：第一，假如他谎称自己得了感冒，父亲会不会像刚才那样质问他呢？显然不会。在中国人眼中，生了病的人做出的错事好像没有正常人做出错事的后果严重，他们更容易被原谅。这是出于国人特有的同理心和善良，而缺少了一种就事论事的理性思维。因此，想为别人开脱罪责，你只需要说一句“他都这样了，你还怎样怎样”之类的话。它们无疑是一个个囚牢，写着“你要善良”四个大字，而不管是施害者还是受害者，都乐此不疲。第二，中国的家长总是乐于天马行空地将一件事和与其没有关系的事情相联系起来，来满足他们的控制欲。可笑的是，张帆的理想是什么，他自己也想不起来，再者说他实现理想跟挂不挂科有半毛钱关系。
想到这，他像打了胜仗，心理平衡了许多。
“别跟我谈理想！”张帆冷冷地讲道。父亲确实听了他的话，并做出了妥协。“你最少得保证及格吧！”听了父亲这话，他还没有在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因为他刚才竟然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要求自己的爸爸。话谈到这，他开始怜悯老实厚道的父亲遵从了他儿子的命令。这时室友说外面下起了雪，白皑皑的，跟这漆黑的夜映衬。
“我不要求你得高分，就求求你别挂科行不行。”父亲用恳求的态度继续说道。张帆心软了，就打算解释一番，说：“我有两次作业忘记交了，还有考试的时候大题忘记点提交，导致大题没分儿。”他像个小学生认错一样有失他往日的风度。但他的认错没有带来原谅，而是意想不到的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