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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何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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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拳先于心动,还是心先于拳动?”
  屋子附近的一处高地上,奇柯盘腿坐于雪地中,仰头苦思。身上道衣尽是雪迹,头发、眉毛,就连许久未刮的胡须上都粘满雪渣,模样滑稽极了。他在雪地中打滚,于无人处痛呼,刚刚才起身。
  金刚拳法至刚至强,稍有不慎,便会反伤己身。
  他之前未得要领,莽撞试练,一式拳法尚未习完,便因手肘脱臼,疼痛难忍,于风雪地里独自承受。如不是他哀嚎久了,恰使体内那缕气在乱窜时,给骨正了位,还不知要痛到几时。
  奇柯不敢再轻易尝试,一人静坐积雪上,看四周茫茫,只觉一番呼嚎后,心情也舒畅许多。一个人独居无人处,时间当真使人压抑。
  “所谓修行,修心为上。拳动先于心,是出于本能;心动先于拳,是由于理思。本能者,万物皆可,理思也,重在修心。”奇柯似乎抓住了此拳法的修炼要点,“所以拳动之前,先由心动!”
  看着赤阳依旧高悬,奇柯不愿浪费时间,再次演练起金刚拳法。与之前不同,他不再局限于一招一式的动作比划,而是尝试先由自心理解,随之再推出肢体上的招式。
  《金刚拳》总共六式:金银、琥珀、珊瑚、砗磲、琉璃、玛瑙。各式拳法之间,没有先后之分,更没有高低之别。
  奇柯此时习练的拳法,正是《金刚拳》中第二式——琥珀。
  这式拳法动作简单不花哨,没什么特殊之处,修会易,修成不难,唯需长时间沉淀,理论上有无穷上限。
  奇柯不奢求,只希望能够以身化火源,修成《离地焰心诀》。他如今仅剩下的唯一执念,便是找寻到外祖母的踪迹。
  “不太对劲,总感觉缺少些什么……”一通拳结束,奇柯气喘吁吁,反思着拳路运行时的感受。打拳时,他并没刻意收力,每一拳都是全力,可拳挥出后,却总是留有一分力,总感觉身体未能得到完全的舒展,不能够酣畅淋漓。那一分力就似粘在身体里般,无论这么挥拳,就是不出。
  回想起之前的痛楚,再结合如今情况,奇柯思索道:“是因为体质问题吗?身体适应不了拳法的刚健?可我现在的身体已强于曾经数倍不止呀!”原山这些天,经过食用太岁以及感灵的洗礼,他能明显感受到自身变化。如果再让他拿着木铲砍树,晨起即去,他有信心于中午回来吃午饭。
  奇柯有些惊讶,“这部拳法绝非凡者可以修炼的。”体魄不够强者,拳未修成,伤已满身。
  “修炼者,修心上也。”可他真的能够耐心待在这里吗?这些天的独居,他已经充分的感受到了原山真正的险峻,原山冷,冷在永恒,那份孤寂的永恒!他现在心理性格犹如拔了弦的手雷,一触即炸。
  “有些事,强求不得,又何须强求”奇柯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明日起,登高峰!”
  他不再执拗于体魄问题,不再寻求修炼功法的方式。他到此,是为母亲遗愿来。如世间真有魂灵,想必母亲也早已安归于魂灵应在的地方,他又何必打扰?
  那座高峰,是他唯一还没有探寻过的神秘地界,外祖母很有可能就埋葬那里,他有什么理由推脱?他有什么可畏惧的呢?生死,多年前他就已置于身外了。哪怕失败,他心无悔。按部就班修炼,不知道要修炼到几时!
  前时他力不逮,没能上去,如今他力犹不逮,但他已不愿再退。
  至于今天,他要好好休整一番,至于感悟……他什么都不想再做,偷得浮生半日闲。
  ……
  原山下。
  “爸,山上缆车已经许久没下来过了,看来他很成功,我们还需要在这里等吗?”年轻男人摸了摸八字胡,转身问向身旁老者。
  老者不紧不慢抽了口手中烟杆,又悠悠吐出,缓缓蹦出两个字,“等着!”
  “可……”年轻男子喋喋不休。“这的风太大了,你要是吹个好歹…先说好,咱家没钱,到时候给你治病,我肯定选拔管。”
  听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王君义冷眼相对,瞥了儿子一眼,不愿搭理。
  “爸……”年轻男子还欲再言,却被老者挥手制止了。
  “你知道吗,三年前,他就来过一趟,但被我赶下山了。”老者似是在喃喃自语。
  年轻男子对此很感兴趣,赶忙问道:“为什么?”
  老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远山顶峰,将手中烟杆敲灭,道:“小坤呐,咱们回去吧。”
  听到父亲愿意回去,王小坤也不再多问了,赶忙扶着父亲,步步留心。
  回去路上,许是风雪大了,竟吹得老者眼前有些迷糊,王君义思绪飘远了。
  三年前。
  原山风雪一如既往的无情。
  正午阳光正媚,王君义躺在一张醉翁椅上,在面馆门前晒着太阳,无意风雪,悠然自得。口中烟不断,一口接着一口,惬意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儿子如今在国外读书,还需年把就将归来。他无愁吃穿,耳聪目明,身体健在,一个人的生活,悠闲得极,原山环境极好,无需担心大灾大病。就是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等来“希望”……
  忽地,他心中有所感,猛然睁开眼睛,朝远处看去。虽然周身为烟气所裹,但他依旧可以隐约看到,远处有一黑点向他走来。
  那好像是道人影。
  王君义翘首以盼多年,此刻那颗平静许久的已逐渐随缘的心,又重新开始按耐不住。希望等来的是那个可以称作“希望”的年轻人。
  待到近了,看清楚来人模样,王君义却迟疑了。他看到了什么——一双眸子!
  那不像是人应该拥有的眸子,空洞、茫惘、黯然、死寂……,与行尸走肉无异。眸子中有千般万种的情感,可在这千种万般的感情中没有一处通向——生。可这也只能是人的眸子,只有人的眸子,才能够这般丰富,可以包含一切的苦与难。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纵使王君义历经人间百味,可就是看不透眼前的年轻人。
  但也不须多言,当年轻人站在他跟前时,他便已然知道了年轻人来到此处的目的——寻死!
  “老人家,这里是原山吗?”年轻人立于王君义身前,礼貌开口,脸上挤出一抹笑。
  王君义没说话,只是拿着烟杆,向身后面馆的匾额指了指。
  年轻人抬头看去,口跟着眼睛读了起来:“老王牛肉面馆”。
  “哎!老人家,这是你自家开的店吗?可是我……”目光再次转向王君义时,只见他已转身往面馆走去了。年轻人不再说话,赶忙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面馆,王君义只说了句:“自己找个地方坐。”连头都没有回,直接就去了后厨。
  年轻人随意拉出个椅子,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就坐下了。他东张西望,打量面馆内部许久,想必已看到那块牌位,不过年轻人并没有太多反应。
  王君义于后厨暗自打量年轻人,只是越打量越叹息,“他真的很优秀,可惜……”
  不多时,王君义才从后厨出来,烟杆别在腰间,手中端着两只碗。
  年轻人看到,起身迎去,接过两只碗。“老人家,您真是太客气了。”年轻人脸上依旧强挤出礼貌的官方笑容。
  王君义没说话,年轻人将碗接过去时,他转身又去后厨了。这次前脚刚进,后脚便出了。
  看到王君义手中拿着东西,年轻人下意识就要接,可当看清王君义手中东西时,年轻人又住了脚,赶忙道:“老板,不用酒了,吃过饭,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王君义没搭理他,将酒直接放在他面前。
  “老板,真的,我不喝酒,我……我……身上钱不多了……”年轻人声音逐渐小了。
  王君义看他一身名牌衣料,只是边幅没怎么打理,怎么看都像个富家公子哥。又看向他眸子,似乎一切明了。“我只是与你交个朋友,何必谈钱?今天不谈钱。”王君义坐于年轻人对面。
  “我……那……怎么好意思,我叫奇柯,以后我一定把饭钱补给你。”年轻人有些口无伦次。“如果有以后的话……”他又低声嘀咕一句。
  王君义绕有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
  “叮——”
  “老假头,来,接着喝呀,这么快就不行了?”
  ……
  “真不是我提意见,你这叫牛肉面馆,结果你端来两碗素面,算什么事。”
  最后的最后,看到奇柯眸子复了些清明,他以为奇柯与他都醉了。可奇柯酒足饭饱后,却又如没事人一样,起身要登原山。
  王君义瞬间酒醒,苦口劝阻。可任凭王君义千种劝说,万般阻拦,奇柯就是油盐不进,一心只在上山。
  最终,王君义无法,只好编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话:“听我一句劝吧。原山上有大玄妙,现在根本上不去,你如果还执迷不悟,永远见不到真正的原山。现在下山,去体验体验人世百味,看看草木荣败、家里长短,静下心来,闻鸟夫妻争吵,伴夜月星长明,深思生活中的风花雪月。我在这里等你三年,三年后,你再来吧。”
  奇柯沉思了许久,最终相信了,或者说,他在意的只是王君义口中的“真假”。不再为难,奇柯下山去了。
  王君义立于面馆门前,目送奇柯远去。“三年时间,但愿生活能给他点羁绊,把他给束缚住吧!”王君义想。他已不奢求奇柯能够成为“希望”了。
  原山风雪依旧,遍野雪白,只剩下面馆前的醉翁椅,独自在风雪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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