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不分道

　　“一日起，万物生，有晨之气至清，是一天之中炼心的最佳时段。《离地焰心诀》以炼心为重，凭心炼气以为薪，身火作源，气生不尽火不绝，已而永恒。”
　　推给崖上，奇柯盘腿坐雪上，双臂自然打开，脑袋不自觉地抬向天穹，像是在做一种古老的祷告。
　　他曾在顿悟时，感知到万事万物的灵光，并非全都来自于自身。群有依靠某些特殊运行，从而契合或是天数，或是周边灵韵运行，又或是某些说不出的存在，获取“灵”。这种方式，他称作“求灵”。
　　仿照群有，结合《离地焰心诀》中记载，再通过自身理解，虽说只是雏形，但也算有了自身的“求灵”方式。
　　“万事万物，万道不同。道不同，而物不同；物生变，而道则缺。由是法道不必全，象乾坤不必竭，照日月不必同。于是道生，而物道存焉。”
　　双臂回收下沉，依靠“灵”运转身体各处器官，一口长气吐出，奇柯结束了顿悟。
　　“总算是生出一缕气，存于身体内了。”奇柯起身，细细感受着体内气的流动，显得异常兴奋。“《离地焰心诀》，我终于可以修炼了。”
　　原山极其峻寒，环境难耐，人不可久居。而《离地焰心诀》，是久居原山的关键。只要修成《离地焰心诀》，原山纵大，何处不可去？这是奇柯现如今的想法。
　　于是奇柯每日感悟，不分昼夜。这是登上山的第多少天，他已记不清了。只知道自他感悟到“灵”的存在，他就有气感了，直到今天，他终于能够将气留存住。
　　这其间，感悟之余，他也会拿起木铲锄锄雪。有一天，他突发奇想，扛着木铲往南方去了，直到天上繁星大亮，他才摸索着着星光，缓步而归，一脸疲惫。第二日，他没再感悟，刚睁眼就拿起木铲出门了。日渐昏，才见身影，脸上喜悦藏不住。只见他背后背着木铲，身后拖拽着一道熟悉的影——一根树。
　　“这树，都不像树，是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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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取了树上那根他最喜欢的枝棍，做成他心心念叨的拄山杖。用树干做了桌椅板凳等一系列家具，由于没有钉子，他只好研究古人的榫卯结构，因为有些尺寸不是专业比对，所以一个接着一个残次品诞生了。看着歪七扭八，排绕在身边的成果，奇柯不由感慨，“我果然还是那个天才。”
　　钻木取火，他也一直在尝试，但木钻穿了不少，火却依旧没能生起。直至有次，在钻木中，一股抽筋的撕痛感令他抽搐许久，他才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过，也无伤大雅。经过这些天的生食，他已逐渐适应太岁的味道。
　　至于那半扇猪腿，则是被他寻一块良地，埋入雪中了。等到能够生火了，他才会取出。
　　他还用木材做了几块匾额，一块挂在客厅，以手指为笔，上书：明堂。主卧与次卧也各有匾额，一曰：安轩，一曰：安静。只是轮到厕所时，材料便不够用了，奇柯没有强求，选了些边角料，做成一个框架，又用丝帛穿插包装，做了个背包，平日出行总背着，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有时，他也会带些小礼物，去拜访探望邻居——那只青鸟。青鸟也是给予了奇柯足够尊重，每次都亲身出来迎接。只是，每次将礼物叼起，就转身回去了，效率很高，一刻也不逗留。只留下奇柯，站在结界外，行注目礼。
　　当然，他也探查过原山的其他地界，除去西边一处险要高峰，他力不逮，余处根本没有找到类似坟墓的位置，外祖母的事情依旧毫无踪迹。
　　“一切都很平和，原山上的生活，似乎，也不错。”奇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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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他顺利感知到气存留在自己体内，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生活本就是一种修炼。”奇柯感慨，望着天边。
　　他没有着急着去修炼《离地焰心诀》，而是在屋外寻了一处景色不错的地方，静谧地呆坐着。大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就这样坐着，直到心彻底空，彻底静下来，他才回了屋内。
　　搬个不是很平整的小板凳，坐于方桌前。展开书卷，依靠微弱火光，奇柯研读起书简上的文字。为了能看清文字，奇柯进屋时，特意将门窗全都闭上了。此刻，屋内漆黑黑的，唯一一处光源，映着一张痴汉脸，气氛显得格外瘆人。
　　未消多时，屋内门窗再次被打开。各种光线争相而进，要争夺宽敞且温暖之地，屋外太冷了。可不成想，最先入眼的却是一张拉了老长的苦瓜脸。
　　“身火为源？”奇柯想不明白，“按照《离地焰心诀》上的说法，现在的我已储备了薪，可是火种应该如何获得，身化火源是什么意思？
　　“要不……”奇柯看向八卦盘，目光放在了极阳之处，“试试借引灯中之火。”
　　说干就干，奇柯感悟自身，引动气流汇聚掌中，伸手而出，缓缓置于灯罩之上。
　　下一刻，灯中之火火光大作，骤然间，屋内闪耀如白日。奇柯感识放出，只觉周身瞬间不同，灵自手中四散而去，本应在子夜活跃的场景，此刻处处都是。
　　灯火烈，似乎要燃烬一切，灼裂禁锢，突破而出。它生于自然，本该自由于自然，却被囚于此方中，不知何时可再见天日，它不该如此。灯火碎，一火化万千，凭借这缕气，将灯内之所占尽，野性尽显，仿佛即将归于自由！
　　但这与奇柯好似无关，灯中火的灼烧好像没有没有任何温度，它依旧一手置灯，闭目感悟，一脸平静。
　　“咔……咔……”
　　直到听到齿轮再次转动，奇柯也没有感知到掌中气被当作薪柴灼烧的感觉，没能将灯中火借引出。他收回手掌，睁开眼，有些失落地结束了感悟。
　　灯中火再次归于平静，终究没能打破那方乾坤，回到自己的天地……
　　“这次八卦盘转动，又会带来什么？”奇柯目不转睛，连眼睛都控制尽量不眨。
　　只见灯中火再次暗去，火光向“震”位聚集。只听“轰隆隆——”一声雷鸣，一道不可名状的灵光直射奇柯识海。
　　遽然间，奇柯忽地失去了意识，脑中一片空白。约半分钟，意识才逐渐回归，奇柯感知到脑海中多了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金刚拳》……”
　　“好像是释家的书籍……”奇柯喃喃私语。“那位前辈不是仙长吗？怎会留有释家的经书？”对于这个地方，他刚有些头绪，却转眼间就更加迷糊了。
　　原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来这里的最初原因，就是想替母亲了结遗愿，而如今，疑问却是越来越多了。山上，山下，完全就是两个世界。这些天的经历，如梦似幻，令他时常怀疑世间的真假。日虽发光但无温暖，木有纹理却似坚铁，雪化成水而不结冰，仙家道场却有释经。这是他半世为人，无法理解的事。
　　“愈发看不明白了。”奇柯有些头痛。
　　“这部拳法好像需要淬炼身体。”似乎每当他遇到麻烦事时，八卦盘总能及时给予他帮助，就好像有灵识一样。不再多想，奇柯专心研究起现有之物。“身化火源会不会与之有关？”他猜测。
　　“‘因以外阳至盛至强，由使内干至刚至阳’。此时临近正午，正是练拳的好时机。多说无益，不如去行。”奇柯不再思虑，转身出了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