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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大梦仙域 / 第四章 有物浑圆如鸡子

第四章 有物浑圆如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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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风吹来,两名鬼差陡然停步,抬头一看,神色同时剧变,一人颤声叫道:“啊呀,我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不是传说中的虹映山么,亘古绝地,有进无出……”
  另一个鬼差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虹映之山,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虹映之山不过神话传说而已,据说它‘阴者阳见,阳者阴见,虚者实见,实者虚见’,说的很玄,其实说白了,就是告诉你,你如果是鬼的话,等你变成了人类之后,再来找弘映之山吧,但若你是人的话,等你成了鬼,再来寻找吧。哈哈哈,那不是说,这山其实根本不存在么......”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怔住,立刻闭口。
  因为前方的云雾之中,真的现出了“虹映之山”几个大字,在云雾中飘荡,散发出淡淡的七彩虹光。
  事实上两个鬼差都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见到了大字,他们唯一确定的是,这就是虹映之山。
  那本来并不存在虹映之山!
  两名鬼差一阵心悸,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倏忽之间,两条高大的身躯就没入了前方的树林,消失在了月光之下。
  山风呼啸,王坚拼尽全力,朝这云雾弥漫的高山爬了上去,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唯有白茫茫一片,他就这样跑着跑着,意识渐渐离开了身体,恍惚中只觉身躯化为了片片云彩,鱼鳞一般飘在天上。
  “我自由了。”王坚心中这样想着,大喜悦中有着淡淡的忧愁。
  终于在某一刻,他没有了悲伤,没有了遗憾,没有了思念,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怨恨,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满足。
  宁静中是无知无欲的,然而王坚并没有永远的宁静下去,当他突然有了意识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幅画。
  也许那并不是画,而是真实的景象,他分不清楚。
  他本身也在这幅画中,可他看不见自己,看见的只有画中的景色。
  在高高的九天之上,云海翻腾,如大海波涛,汹涌澎湃。白云之中,有人长舒广袖,侧身而卧,羽衣虹裳,亦幻亦真。此人身材修长,周遭烟雾朦胧,飘渺如梦,看不清是男是女。
  他长长的发丝在云层中飘扬,每一根都像是有生命一般,直嵌入云层深处,整个人仿佛与虚空连为了一体。
  王坚心神一阵恍惚,只觉眼前的人影化为了一团云,飘渺滚动,七彩迷离,在虚空中四散漂浮。他揉了揉眼,仔细一看,他仍然是一个“人”,侧身而卧,一动不动,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他就这样睡在这儿,沧海桑田,海枯石烂,都不曾动过分毫。
  你倘若不经意间一看,会觉得他侧卧的姿势极为玄妙,如大道深渊,不可言传,他便是那高高的天,是那厚厚的地,是那飘渺的云。他什么都可以是,又什么都不是,玄之又玄,无法说清楚。
  但你仔细看他的时候,又会觉得,他侧卧的姿势并无任何奇特之处,他仍然是他,只是一个睡着了的人而已,或许,可以说他是一尊神,一尊睡神,他睡觉的睡姿,简单明了,谁都可以学会。
  “奇怪,奇怪。”王坚摇了摇头,意识一阵模糊。
  事实上王坚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头,更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身体,他只是产生了一种摇头的想法,心中想着“奇怪”二字。
  那个云中的影子太神秘了,只要你不盯着他看,就一定会发现,他睡觉的姿势,实在太过优美了。他仿佛已经成为了世间永恒的画面,极致的美,天与地之间唯一的存在。
  王坚忍不住产生一种模仿的欲望,他幻想着自己也睡在云层中,睡的姿势,和他看到的那个人影,那尊睡神一模一样。
  他心中这样想着,果然觉得自己在睡觉,眼皮沉重,困意袭来,他睡着了。
  王坚做了一个梦,但他不知道这是梦。
  他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中,上下四方都是空的,一无所有,如月光下的黑夜,但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
  虚无,死寂,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题。
  王坚似乎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一切,不知道起点,也不知终点,不知来自何方,不知要去何处。他甚至没有双脚悬空的恐惧,没有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他在虚空中不断流浪,漫无目的行走,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只过了一个瞬间,又仿佛度过了漫长的无数个世纪。
  可是,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他想倒下休息,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想,他只想就这样睡下,直睡到天荒地老。
  他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那声音告诉他,如果他就这样倒了下去,那么将永远不会再醒过来,永远消失不见。
  “永远消失么......”王坚突然摇了摇头,本能告诉他,不能睡去。
  于是王坚再次站了起来,靠着不屈的意志,不断的前进,前进。然而虚空无边,四望无际,他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
  好多次他都坚持不下去了,却奇迹般地没有倒下了。
  可惜每一次坚持过后,等待他的,是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人的意志无论多么坚强,倘若压力无限增加,终究会有崩溃的时候。
  王坚坚持不住,他已准备放弃,没有希望的挣扎,是徒劳无益的。
  他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四野茫茫的虚空,脑中轰然一震,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高叫道:“这不可能,简直不可能!有天,有地,有人,有众生,才是世界。就算在开天辟地前的无尽虚无中,尚有无边混沌,弥漫太虚。除非我在做梦,才会见到如此虚无,一切都不存在的世界。”
  “梦境,梦境,这真的是梦吗,如果是梦,就赶快醒过来吧,难道我受到的折磨还不够吗,现实中被人杀死,被鬼差追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为什么到了梦中,也是噩梦连连?”
  王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手指放在嘴边狠狠一咬,惊人的疼痛迅速袭来,低头一看,手上齿痕宛然,殷红的鲜血流淌而下,滴落虚空。
  “啊,好疼,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疼,难道这不是做梦?”王坚大叫声中,抬起头来,猛然发现,不知何时,头顶上空的无边虚无中,悬挂着一个巨大的蛋状物体,流光溢彩,美丽惊人。
  这东西看上去是个巨大的鸡蛋,蛋壳晶莹如玉,有琼浆一般的液体在蛋壳边上缓缓流淌,透明的液体在蛋壳表面循环流动,却没有一丝一毫掉落下来。
  这鸡蛋实在太美了,美得不真实。
  在王坚眼中,它是虚空中的唯一美丽,是死寂虚无的世界中最完美的集萃。
  鸡蛋混元如一,圆转如意,没有瑕疵,没有破绽。无论多么挑剔的人,也无法在这个鸡蛋上找到任何缺点。
  王坚呆呆的看着这个鸡蛋,如土雕木偶,痴痴站立,忘记了一切。
  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这个巨大的鸡蛋面前,椭圆形的鸡蛋横躺在虚空中,足足有他两个那么高,散发出震撼人心的光芒和香气。
  “这空间如此神秘,这鸡蛋不知是何种生物所生。它的蛋已如此庞大,想那生物的本体,又不知如何可怕呢?”
  王坚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浓浓的好奇战胜了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一旦离开了这个美丽的鸡蛋,四周永无止境的虚无,会让他崩溃发疯。
  想着想着,鬼使神差一样,王坚突然张开双臂,朝着巨大的鸡蛋抱了过去。好像一个慈爱的父亲,突然间见到了久别的儿子,情不自禁,要将儿子紧紧拥入怀抱。
  一时间他竟忘记了鸡蛋极大,自身渺小,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抱得下。
  他的双手终于触碰到了鸡蛋的蛋身,但并没有抱住这个鸡蛋。并非鸡蛋过大,王坚身体太小,而是当他碰到这个鸡蛋的时候,那鸡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泡,毫无实体,把他陷了进去。
  突然抱空的感觉,王坚并不陌生,但仍旧难过得差点吐血。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闭着眼睛下楼梯的时候,心中盘算着脚下有一级级的阶梯,等到当真踏下的时候,突然发现下面空荡荡的,一无所用,身不由主掉入无尽的深渊中。
  王坚大吃一惊,立刻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清,全身都被粘稠的液体包裹,这些液体无孔不入,让他想要稍微移动,都感到困难。
  “这是什么东西,好难受!”王坚骇然,刚一张口,立刻“咕咚咕咚”地喝下了无数口液体。无所不在的粘稠液体迅速从他的口鼻中钻入,又酥又麻,又想大哭,又想狂笑,难受到了极点。
  王坚稍微一动,包裹全身的液体呼啦啦的流动,和他身躯紧贴,不留丝毫缝隙。这液体柔到了极致,软到了极致,也滑腻到了极致,让王坚险些疯狂。
  “啊……”王坚几乎哭了出来,大吼一声一声:“什么鬼东西,给我滚开!”
  哗啦啦——
  随着王坚的吼声落下,四周的液体发出一阵悦耳的欢鸣,不断抖动。
  大珠小珠落玉盘,声音强劲中带着清越,如纶音仙乐,悦耳之极。
  响声过后,周遭的晶莹液体以王坚为中心,朝四周不断退缩,最后形成一个椭圆形的空间,空间并不大,就如同一个鸡蛋的样子。
  “莫非这就是鸡蛋的内部?”王坚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他现在确实处于鸡蛋内部,那些奇怪的液体,竟然是鸡蛋内的蛋清。
  “怎么只有蛋清没有蛋黄?”王坚微微一震,一个荒谬绝伦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这巨大的鸡蛋不可能没有蛋黄,莫非刚才我误打误撞,竟然成为了这个蛋的‘蛋黄’了?”
  王坚连忙摇头,将这种可怕的想法压了下去。
  这个时候,王坚才发现,原本令他吃尽苦头,恼火无比的“蛋清”,正围绕空间四周的墙壁缓缓流动,蛋清晶莹剔透,流转之间,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七彩梦幻,煞是好看。
  然而每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四周的墙壁之上,都会有一滴指甲大小的“蛋清”,脱落滴下,化为雾气,消失在这片空间中。
  “这蛋壳也太厚了,遮住了外面的景色,闷死人了。”王坚一边打量这片神秘空间,下意识地说道。
  话音落下,神奇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了。
  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鸡蛋空间一阵颤动,四周的液体快速流转,渐渐淡化,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化为了朦胧的雾气。
  这些雾气在空间四周组成了椭圆形的墙壁,脚下流转着晶莹的液体,水晶般透明,却又像大地一样沉稳厚重。
  透过朦胧的雾气,王坚终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一怔之下,立刻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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