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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办公大楼内仅有零星的灯光亮着，萨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通往停车场的电梯。
路过戈登的办公室时，里面的灯还亮着，光线略显昏暗，像是仅开了氛围灯。
虽然作为萨芬的上司，这几年来，戈登与萨芬实际会晤的次数并不多。戈登每年的差旅时长过多，两人工作上的沟通一般来自线上。
今天能看到戈登在办公室落座，萨芬决定进去和他打声招呼。偶然让老板发现自己加班，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也许可以聊聊刚才那个来自废墟的古董守卫。
门虚掩着，萨芬简单整理衣领后准备叩门，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萨芬停下了动作。
“事态如果比较严重，可以暂时委派萨芬去那里支援。或许有用......”年迈的声音来自公司董事会主席尤金。
萨芬没再继续敲门，看来戈登在跟董事会汇报工作，而且似乎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将会是长期委派，无法预估接下来的发展，必须得承认废墟的监管多年来一直是我们逃避的一个点！”
戈登看来已经在最近的状态下获取了基本情况，可能其他部门也向他抱怨了来自废墟守卫的违规改造。
萨芬想着，回头朝已在背后静候多时的秩序守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匆匆离开了这里。
回到车里坐定启动，萨芬开启了自动驾驶，他决定不等到回家再开启Space，现在就登入去找艾西。
Space是早年军用的元宇宙，这些年才逐渐开放民用，不过有诸多限制，收费仍然居高不下。萨芬和艾西也是通过主公司配发的邮箱账号免费注册。
那颗来自古董守卫的备用芯片有古怪，令萨芬迫不及待跟艾西见面。
车子缓缓发动，萨芬在额角贴上一个菱形Space系统接入模块，就在即将进入之时，车窗上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吓得萨芬一个激灵，仔细看去，竟是戈登。
不知何时他已和尤金结束了对话，出现在这里。
“头儿，您怎么在这儿！？”萨芬放下车窗，语气间仍有些惊魂未定，今晚这样的事太多了。
“刚才看到你还在加班，还想找你聊聊。”戈登打量着萨芬的神色，微笑回答。
“处理了几个废墟遣送回来的守卫，我也正想找您聊聊这事儿呢！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明天您还在这里么？”
“废墟的事儿......是有些复杂，我会在主公司这里一段时间，你明天可以来找我。”戈登回答完，便与萨芬挥手道别，快速消失在停车场里。
关闭车窗，萨芬长出口气，希望戈登没有发现刚才偷听的事情，看来明天又会有更棘手的任务。
登录Space，萨芬发现艾西已在“密室”等候多时。
“密室”是Spacer的常用名词，一般有聊天需要加密通信，玩家会进入“密室”进行聊天。
因为是在密室和艾西见面，萨芬没有使用虚拟形象，果然艾西也是早晨见面时的样子，不同的是她穿着工装，机械部的防护服略显紧身，勾勒出艾西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离开公司前我去了你那边，3颗备用芯片放到你工位的抽屉里了，序列号已经抹掉了。”萨芬开门见山。
“我就知道没什么问题！”艾西紧紧环抱萨芬的脖颈，狠狠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有一颗芯片很奇怪，你小心点用。”萨芬补充道。
“哦？”
萨芬将刚才的遭遇和艾西简单说明，当得知是个服役40年的守卫时，连艾西也皱起了眉头。
“我观察到它的备用芯片材料不对，并不像是我们常用的......单晶硅，而是其他什么单晶材料？而且你会发现，包括芯片之外的其他部分，除了这种单晶材料也没有任何其他！”
“你是说，电容、电阻那些也是......”
“没错，都是那种单晶材料。我办公室只有一个普通扫描电镜，明天你可以用最好的设备再确认一下。我对比了其余两个普通的备用芯片，确实不同！”
如果真的如此，那可真是邪门了，萨芬不禁心想，四十年前的主公司，到底使用了什么技术来制造守卫芯片？萨芬和艾西都不得而知，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不是废墟工作站内那帮只会胡乱改装、不计后果的工程师能做到的。
很可能是某个主公司科学家的研发造物也说不定吧，能够服役40年之久，确实应该如此与众不同。
“也许该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主公司，但现在看来，不一定要这样做。”艾西思忖着，说道。
“难道你说的‘公司的要求’更重要？”萨芬询问间捏了捏艾西的脸蛋。
艾西不假思索，回答道；“和废墟当前的状态有关，据说下一季度要投入更多的守卫进入废墟服役，主公司希望降低守卫的成本。”
“目前来看，Gd-005的成本并不算太高吧？”萨芬说的是当前主流的守卫型号，包括那个遭到暴改的古董守卫，也是Gd-005型。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艾西呵呵笑道。
萨芬对此不置可否，艾西在机械部多年，她应该更清楚这些成本或者参数的信息。
“废墟还在不断扩大，更便宜且性能更高仍是最主要的目标，目前我们在研制的是——Gd-006型。”艾西接着说道。
“不过这和我让你拿备用芯片无关，备用芯片仅用于降低成本。想想那是多少退役的废墟守卫，只需要更换上备用芯片，就可以再服役10年！”艾西感叹。
“听起来不错，不过有公司的正式委托邮件么？关于这项降低成本的研究？”此刻萨芬的语气像一个十足的审查官。
“呃......目前还没有，我还没申请立项......”艾西挑动了下眉毛。
就知道是这么回事！萨芬起身踱步，他已经在思考如何将这次违规操作掩盖掉。
“只要下个季度前我将验证报告送到戈登面前，相信公司不会在这些小问题上追究！”艾西看着萨芬急忙说道。
“不会那么顺利，艾西！如果备用芯片让守卫失控，那麻烦可大了，比如再发生今天这个古董守卫的情况。”萨芬说到这儿才想到，主公司研制这个新型芯片的科学家，也要承受相应的惩罚，只要他明天如实上报今晚的状态。
“如果成功的话，报酬足够我们在主城获得永久居住权。萨芬，我们也可以在主公司附近拥有一套房子，这样下班后就可以时时相见了。”艾西平静说道，这些她已都跟前辈了解清楚。
萨芬陷入沉默，确实每天下班后，只能通过Space见面而早晨醒来也只能通过玻璃窗远程视频......
永久居住权可以让他们在主城重新选择一个共同居住的房子，这是一个诱人的条件。
“总之尽快立项，如果还需要备用芯片的话，我可以再想想办法。”抚摸着艾西的秀发，萨芬低声说道，他与艾西相识相恋快3年，也是时候考虑后面的事情了。
“临近耀斑爆发了，到时我们去看穹顶星空吧，据说今年的穹顶星空会是一个世纪内最美的一次！”
萨芬点点头，将艾西揽入怀中。相顾无言许久，他陷入对过往的甜蜜回忆中，和艾西第一次相遇就在主城穹顶博物馆内，那时刚赶上耀斑爆发的一个新周期开始，灯火阑珊的星空下，艾西举着一个“加特林”般的大口径广角望远镜朝向天空，像是要对着宇宙开炮。
就是这样一个滑稽的画面，萨芬对艾西一见钟情......
回忆未结束，来自后脑的疼痛突然降临，令萨芬不得不迅速登出。视野中，车已抵达住所，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萨芬揉着后脑试图缓解疼痛，但这次似乎无济于事。是意识和肉体的割裂感，那种熟悉的感觉如期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