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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段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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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别山游击队蛟龙分队临时宿营地,段政委双手叉腰,看着绵延远山默默发呆。
  他是两个月前才来到蛟龙分队的,当时分队的宿营地在磨盘山。
  分队长张大仓是个敦实的汉子,见上级终于给自己派来了政委,异常兴奋地领着新政委挨个草棚转着看。
  蛟龙分队一共有游击队员152人,分队委员即党组成员5人:分队长张大仓、副队长史辉、一小队长王平、二小队队长石岗、炊事班长老王。
  现在加上段政委,就是6人了。
  蛟龙分队在磨盘山附近活动三年多了,打走了两股小山匪,因为作风优良纪律严明,深得周边百姓信任与支持。
  春播秋收时,游击队员都会主动帮助老百姓干农活,替孤寡老人砍柴挑水。
  张大仓作战勇敢,但是因为识字不多,不擅长做思想工作,一只一百多人的队伍,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免不了出各种状况,他向区委提出配备一名指导员或政委,区委答应两年了,现在终于兑现。
  段政委一看就是博览群书,说气话来引经据典,可是队员们都有点躲他,因为他喜欢提问,而且他问的问题队员们基本答不出来。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革命吗?”
  “你读过《反对本本主义》吗?”
  ......
  张大仓笑着说:“政委,我们基本上都不认字,您说的那些,别说他们答不上,我也答不上,不如,您先教我们认字。”
  段政委赶紧自我检讨:“是我的错,我有点心急了,好,明天开始,咱们开识字班!”
  段政委教大家认的前三个字是“游击队”,他告诉大家,游击队,就是在敌统治区或敌占区采取分散流动的作战形式,以袭击战斗为主打击敌人的一种非正规的武装组织。
  是被压迫的人民和民族反抗压迫或侵略,开展游击战争的重要武装组织形式。
  我们伟大的毛主席总结我们的战术就是: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以应付敌人。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战士们喜欢这种授课方式,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因为与自身休戚相关,却也听得有滋有味。
  可惜,这种祥和的局面仅仅半个月之后,鬼子集结伪军对大别山区我游击队武装进行了围剿。
  那场战斗中,张大仓不幸壮烈牺牲,死伤40多名游击队员。
  分队不得已转战至抱犊山,扎下了临时营地。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游击队和区委取得了联系。
  区委让他们在临时营地修建过冬的棚子,粮食等补给由区委设法在大雪封山前送到营区。
  段政委以前是在城市里做政工工作的,他坚持让游击队下山,分散住进老百姓的家里,他认为这样既能与百姓休戚以共,又能安全过冬。
  史辉强烈反对,他认为一百多人的队伍分散住进百姓家里目标很大,一旦鬼子清缴不但连累百姓,分散的队员们也难以聚集,会造成队伍严重减员。
  最后以召开分队委员会的形式表决,四比一否掉了段政委的提议。
  当区委派人通知游击队,物资已经运到,在山底下的老虎沟里,你们务必连夜搬运进山时,游击队沸腾了。
  从老虎沟到抱犊山营地空手来回也得两个小时,但是,队员们硬是在天亮之前把110袋面粉和60袋红薯粉全部扛进了营地。
  为了防止雨雪弄湿粮食,队员们不顾疲劳,采取在一米木桩上起粮仓的方式,用了三天时间,把粮食全部放进了“空中粮仓。”
  面对队员们的干劲儿,段政委收受到感染,也加入了伐木盖窝棚的工作。
  窝棚是“人”字型的,每个窝棚都是在底部用木头铺地当床,床上铺上干草,胳膊粗六排间隔半米的人字形木柱子做梁,人字的两个斜面用树枝、干草铺得密密实实,两个直角三角形的出口用藤条编成门,门的缝隙也用枯叶和干草填补上,虽不能完全挡住风,但是捱过寒冬还是没问题的。
  一个窝棚里可以挤二十人。
  6个窝棚,很快也就搭好了。
  段政委考虑到要经常召开分队委员会,就让队员们专门又搭了个小窝棚,平时他和史辉就住在小窝棚里。
  “政委,吃饭了。”史辉把饭给段政委打回来了。
  晚饭是野菜团子就咸菜。
  前几天史辉带人回了趟老营地,从被鬼子焚烧后的营地里翻检出还能用的锅碗瓢盆和被褥带了回来。
  把唯一没豁口的碗给政委做了餐具。
  山上还缺少必备药品和过冬的棉衣棉被,区委答应解决,眼看着已经过了小雪的节气,这些物资还没有运进山,段政委怎么能不心焦呢?
  “今冬的雪幸好下得晚,往年这时候大雪基本就封山了。”史辉穿着被烧掉肩膀和半个袖子的破袄,美滋滋地嚼着菜团子。
  “鬼子到处搞封锁,估计区委自身物资储备都有困难,怎么能顾得上咱们呢。不能坐等,明天我下山一趟,找找老关系,无论如何得给队员们把过冬的棉衣弄到手。”段政委说。
  史辉看着他,一脸的不解:“您不是从苏北来的吗?您这是要回苏北?”
  段政委微微一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还在开封城战斗过呢!”
  “那,需要带人去吗?”史辉问。
  “先不用,人多了目标太大,我自己先去探探路,要是找到老关系了我就回来,两天就能打个来回。”段政委说。
  山风呼啸着扑打着窝棚,不时有猴子的鸣叫声自远山传来。
  段政委往火塘处靠了靠,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多日不刮,他脸上的胡须已经有半寸多长了。
  “未然,为了咱们的孩子,咱们走吧!”韩冰依偎在他怀里,白皙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嘴角的那颗黑痣随着嘴角的抽动也在颤抖。
  “唉!”段未然发出一声长叹。
  “政委,睡吧,你明天还得赶远路呢。”史辉咕哝了一声,翻身又睡着了。
  昨晚唐子苏说很久没吃红姨做的皮冻了。
  现在温度到零度以下了,陶红脂和刘妈今天特意出来买点肉皮和猪蹄,打算拿回家做皮冻吃。
  刘妈在肉摊前认真挑选肉皮和猪蹄,还不时和摊主讨价还价。
  陶红脂站在她身后,无聊地看着远处。
  突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那人个子中等,穿着一件旧棉袍,戴着护耳棉帽,双手交叉在袖子里,脸刮得很干净,站在街头,茫然地仰脸看着招牌。
  陶红脂也看向招牌,往事扑面而来。
  这个肉摊居然就在馆后街的街口。
  二十一年前,自己也曾在这道街上租房居住过,段未然刚离开的那几年,虽然住进了唐之光的豪宅里,每次路过馆后街她的心都会莫名地痛。
  随着时间的消失,再从这里经过时情绪也就从痛苦、不快、逃避,直到现在的漠然无感。
  她的目光从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向下移动,再次落在那个仰脸呆望的人身上,心头一震。
  那人,怎么那么像段未然啊!
  “太太,走吧。”卖肉的摊主架不住刘妈软磨硬泡,送给她二两肥肉。
  “你看,这块肉回去炼油能炒几顿菜呢。”刘妈让陶红脂看那块肥肉。
  两人从那个仍然仰脸呆望的人身边经过时,陶红脂看见了那人的侧脸,真的很像段未然。
  她加快了脚步,不看也不再回头。
  难道真是他?他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
  “偏心眼儿,皮冻做好了吗?”比唐子苏还晚回家的唐冲凑在陶红脂身边问。
  陶红脂拿着报纸发呆,没听见问话。
  “你倒是看看报纸上有什么新闻,这报纸你妈已经看了半小时了。”唐子苏笑着说。
  唐冲夺过报纸,陶红脂吓了一跳:“你抢我报纸干什么?”
  唐冲笑嘻嘻地“哗啦”翻着报纸:“我哥让我看报纸上面有没有关于狗汉奸的新闻。”
  看着唐冲那张洋溢着青春和快乐的笑脸,陶红脂突然明白:儿子!他一定是回来和我抢儿子的!
  老四豆腐坊一看就是长时间无人使用过了,被踹开的门上边脱离了门框,下半边还连着门轴,破门随风开合着,地面和磨盘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
  “别站在这儿傻看了,这磨坊里的人通共,要是让特务看见,你就倒霉了。”一个路过的人好心提醒他。
  段未然忙退出磨坊:“大哥,我亲戚以前在这做活儿,我来投亲,您知道人去哪儿了吗?”
  “你八成弄错了,这磨坊里就没雇过人,就一个老头儿,老头儿跑了就没回来过。”那人显然住在附近。
  说完他看看段未然,加快脚步走开了。
  远处传来“磨剪子戗菜刀嘞”的吆喝声,不多时,一个中年人扛着装有磨刀石的长条凳走过来。
  从段未然身边经过时,他嘴里念叨着:“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段未然一惊,愣了数秒立刻说:“毛豆烧豆腐,都是自家人!”
  那人头也不回:“远远跟着,别跟得太近。”
  然后,又开始吆喝“磨剪子戗菜刀嘞”!
  走过两个胡同,在一个街口,磨剪刀的人放下长条凳,坐在上面四下里看看,对段未然说:“明天上午十点,延庆观门口见。”
  说完,扛起凳子吆喝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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