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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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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红脂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
  和小柿子已经转身准备回厨房吃饭的刘妈猛地转回身,欣喜地问:“真的?大少爷要回来了?”
  陶红脂也终于转过圈儿了:“他啥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到,下午我和林厂长去接他。”唐冲拿起勺子想往自己碗里舀鸡汤。
  “不能喝!留着晚上吃,刘妈,把鸡汤端走。”陶红脂阻止了唐冲盛鸡汤的手。
  唐家的面粉厂不大,有技师4人,厂长、会计等综合岗工作人员4名、工人50位,每天生产面粉三百袋。
  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能让唐家过着富庶的生活,让近60人不饿肚子,唐之光深以为傲。
  1938年5月,日本鬼子占领了开封。
  他们基本上每两个月就要唐家面粉厂向前线“捐献”面粉上万袋。
  唐家面粉厂举步维艰。
  “他们侵略我中华!屠杀我同胞,!我还供他们的鬼子兵吃粮食,我岂不是汉奸!卖国贼吗!”南京大屠杀一年后,国民才渐渐知道了那些一直被鬼子极力掩盖的血腥真相。
  唐之光愤怒了,也更加的痛苦了。
  唐子苏劝他:“咱们也只能这样,如果他们把工厂据为己有,咱们不是更加束手无策了?起码现在厂子里生产的面粉有一多半是中国人吃了,起码咱还养活着自己一家和50多名工人。”
  1939年冬至的前一天,唐之光在多重重压之下病故了。
  临走前,他对陶红脂和子苏、唐冲说:“除非,咱们自身难保,否则,工人不能辞,他们有的,祖辈三代都在咱厂子里,没有他们,就没有唐家的今天。”
  陶红脂怎么也想不明白,丈夫去世后仅仅一个月后,唐子苏就执意要去香港,她哭过,求过,均无济于事。
  说来也怪,唐子苏走后,鬼子对面粉厂的压榨好了很多,要求“捐赠”的频次也降低了,偶尔也会把抢来的小麦送到厂子,让他们帮着磨成面粉。
  这样,厂子才得以运转到现在。
  陶红脂总觉得这一切,都和在香港的唐子苏有关。
  唐冲说:“日本鬼子突然有了人性,总不会是我哥做了汉奸吧?”
  “闭嘴!”陶红脂吼道,心里却悲哀地想,子苏啊子苏,千难万难,你无论如何不能当汉奸啊!
  陶红脂也牢牢记住唐之光的嘱托,在物价飞涨的现在,她要求林泰给工人的工资按日发放,并且按发放日物价指数计算日工资。
  唐之光周年祭日,陶红脂认为唐子苏一定会回来,但是,他没有回来。
  陶红脂流着泪对唐冲说:“你这个哥哥啊,真是冷面冷心啊!儿子啊,我人生的前十六年是爹妈给的,余下的人生,都是你爸给的;你的人生,全部都是你爸给的,所以你要感恩,要永远记得,没有他,就没有我们母子的今天和将来!”
  今天饭桌子上的菜有一盆鸡汤,一盘刘妈自己用绿豆涨的豆芽,一盘白菜豆腐,一碟儿辣炒芥疙瘩丝儿。
  鸡汤或肉,唐家饭桌上每周只能出现一次。
  “太太,这鸡汤剩了就不好喝了,我给大少爷单独盛一碗留着吧。”刘妈说。
  陶红脂接过刘妈手里的空碗,用汤勺一搅,嗓子有些哑:“唉,你们呀,你看看,就一只鸡,这鸡腿、翅膀都在这里面,你们倒是吃的啥呀!”
  她往空碗里盛了一只鸡大腿,一根鸡翅膀和几块鸡肉。
  陶红脂知道,刘妈他们不会舍得喝掉各自分得的那一碗鸡汤,他们会用陶罐装了,晚上回家多添几碗水,加上白菜、豆腐一熬,一家人都能尝到鸡肉味儿。
  “太太,您不知道,我们心里有多感激您,唉,我嘴笨,不会说,总之吧,我们一家子总说,这辈子遇到唐家人,是我们的福分。”刘妈有些激动了。
  见气氛变得这样酸涩,唐冲便打趣道:“也是啊,我哥一走三年没人影儿,今天知道有牛奶鸡汤喝巴巴地赶回来了。”
  知道刚才笑闹的话都被这小子听去了,陶红脂笑着用食指戳他额头:“没大没小!”
  然后对刘妈说:“你们来赶紧去吃饭,告诉老罗和小四,下午把院子收拾利落,你和小柿子咱们把楼上楼下也收拾收拾。还有,让老韩把车子冲洗干净,以后那车,就让大少爷开吧。”
  刘妈她们应着走了。
  陶红脂这才看着儿子,歉疚地说:“儿子,我这个后妈不好当啊!”
  唐冲一笑:“车子吗?没事儿,我从小到大习惯了你的偏心眼儿,希望他能体会到你的苦心吧。”
  唐宅一共两层,一楼是客厅、饭厅和佣人们休息的房间。
  二楼楼梯西边第一间是唐冲的房间,再往西依次是他的书房、唐之光的书房和他们夫妇的卧房、最西边是洗浴间。
  楼梯东边第一间是唐子苏的书房,然后依次是他的卧室和两间客房,最东边是洗浴间。
  小柿子出来没见过大少爷,但是没少听刘妈他们说起他。
  唐子苏的房间她每天都会打扫一遍,在房间里见过他的照片,看着人高高大大的,很帅气。
  刘妈说他虽然平时话少,但是心眼儿不坏。
  小柿子就怕话少的人,比如老韩,他不说话,你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点啥,所以小柿子很少主动和老韩说话。
  话少的人心事重,爱挑毛病。
  而且说不清为什么,小柿子总感觉太太有点怕那个大少爷。
  太太在小柿子的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她怕的人自然自己就更要小心伺候。
  因此她跪在地上,用抹布把大少爷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擦到位。
  陶红脂则和刘妈在一楼商量晚上的食谱。
  “子苏爱吃海家的花生糕和陆稿荐的猪蹄子,你一会儿让小四去买。三年没吃到这些东西了,他一定馋得很。”陶红脂笑着说。
  唐冲夏天就说想啃陆稿荐家的五香猪蹄了,陶红脂说:“那么贵,一个猪蹄子能买一只活鸡,而且猪蹄肉少骨头多,吃它干啥?”
  “子苏喜欢月季花,让老罗剪几支插花瓶里......”陶红脂絮絮叨叨半天,看样子,她比下人们还紧张。
  唉,后妈不好当啊!刘妈在心里叹息着,拿着钱到院子里去找小四,让他去买东西。
  猛抬头,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二三十岁的年纪,高个子,挺鼻梁,露出胡茬儿的下巴上有道沟儿,唐冲说那叫“藕下巴”(欧米伽下巴),一般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女人才会有。
  他一身深灰西装,手里捏着礼帽,脚边地上放着箱子。
  “大,大少爷!”刘妈颤声着,转身就想跑进去告诉太太。
  “刘妈!不用,我自己去。”唐子苏制止了刘妈,俯身掂起箱子就往里面走。
  “那是?”手拿花剪的老罗只看见一个背影儿,问刘妈。
  刘妈还在发呆,嘴里念叨:“不是说晚上才到吗?二少爷他们还说去接呢。糟了,小四!小四!”
  刘妈这才意识到,大少爷已经回来了,该买的东西还没买齐呢!
  一楼静悄悄的,唐冲在信里说了,陶红脂把大部分佣人都遣散了,留下的谁他也都知道。
  他直接上了二楼,路途不方便,他已经三天没刮胡子了,打算先回自己房间休整一下。
  看见父亲书房的门开着,他心里一跳,身不由己地走过去。
  “......之光,你晚上回来吧,咱们一家吃顿团圆饭......”陶红脂在哽咽。
  唐子苏转身走了。
  自己的卧房门也开着,一个女孩子正跪在地板上用抹布擦地,边擦边念叨:“......大少爷要是还问,你不是卖给我们家了吗?为什么晚上还能回家去住?我就说,不是每天回家住,主要是我睡觉打呼噜,怕影响你们睡觉。大少爷要是问,你为啥叫小柿子?我就说,我娘怀我的时候害喜,就想吃柿子。”
  唐子苏没进去,惦着箱子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我这地板擦得都能直接躺上睡觉了,大少爷要是还不满意,还挑毛病,那就让他吃屁变蚂蚁,嘻嘻。”小柿子揉着膝盖站起身,一回头,看见了唐之光。
  她“啊”鬼地一声,手里的抹布直接甩出去,不偏不倚,盖在唐子苏脸上。
  唐子苏拿下抹布,说:“出去!”
  小柿子没听清这话,吓得想用袖子帮大少爷擦脸,可是大少爷个子太高了,她够不着。
  见她凑近,唐子苏往后退了一步,并侧身把门让出来:“出去!”
  这才听明白他是让自己出去,她站在门口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少爷,屋子收拾好了,您看,还,还怎么弄,您叫我,我叫小柿子。”
  唐子苏“嗯”了一声,反手关上了房门。
  捡起地上的抹布,小柿子这才想到木盆还在屋里,她又推门进去,已经脱掉西装正在解衬衣扣子的唐子苏皱着眉头看她:“为什么不敲门?”
  “我拿木盆的。”小柿子指指地上的木盆。
  唐子苏示意他进来把盆拿走,说:“以后记住,不管进谁的房间都要敲门,听到说请进了,才能进去!”
  “哦,那,我要是去厨房和茅房,还用敲门吗?”小柿子真诚地问。
  唐子苏有点怀疑她是故意在捣乱,便不再理她。
  “唉,果然是个奇怪的人,不好伺候啊!”小柿子在心里默默地说。
  正碰见从书房出来的陶红脂,她噘着嘴低声说:“太太,我惹大少爷不高兴了。”
  知道小柿子有自说自话的习惯,有时候打扫唐子苏房间会说:“大少爷今儿生气了。”
  陶红脂问:“你怎么知道。”
  她说:“他今儿照片上的脸就不高兴的样子。”
  于是,陶红脂笑了:“不会的,我们小柿子长得这么喜庆,大少爷看见了看得高兴!”
  小柿子低着头:“我,我刚才把抹布弄大少爷脸上了,他撵我出来!”
  陶红脂这才感觉不对,问:“大少爷回来了?”
  小柿子一指他的屋门:“可不,他正换衣服呢!”
  “不能吧,不是说晚上才到吗?”陶红脂将信将疑地走到门口,猛地推开门。
  唐子苏脱掉西装后才想起自己的睡衣没拿出来,他光着膀子,只穿着短裤正在翻找睡衣,陶红脂推开了门。
  然后,陶红脂镇定地说:“找睡衣呢?我帮你找。”
  也不理睬唐子苏的面红耳赤,直接进屋从柜子里拿出睡衣:“怎么回来这么早,林泰他们去接你呢,你没见到吗?”
  唐子苏飞快地穿上睡衣,一脸的愠怒。
  陶红脂看着他的脸,三年不见,他脸上的稚气全部褪去,不知道是不是没刮胡子的缘故,看着成熟了很多,也更像唐之光了。
  “你,刮刮胡子,我去准备晚饭。”陶红脂转身出去了。
  好像,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不敲门走进别人的房间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以后,必须得把门反锁上。”半小时之内两个女人不敲门走进他的房间令唐子苏很无奈,也意识到以后必须要给他们立立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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