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狗命 / 第一章:冷冬

第一章:冷冬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隆冬腊月,万里冰封,白雪皑皑。
  大雪刚刚下过可还没有停止,零星的雪花夹在寒冷刺骨的西北风中,在半空中打着旋儿。
  大地上尽是银装素裹,鸟兽都匿了踪迹,遥遥望去官道上零星看到一队人马,艰难的在冰封的道路上蠕动着。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大汉,一脸的络腮胡子,头上戴着一顶崭新的狗皮帽子,帽子压的很低,把大半个脑袋都藏在了帽子里,只把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
  天很冷,浓密的胡子上都挂满了冰棱,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
  双手揣进袖子里,牛皮编成的马鞭夹在胳肢窝里,斜坐在囚车的车椽子上。
  拉囚车的是一匹棕色的老马,这匹马低着头鼻子里喘出一团团白气。
  精瘦的蹄子包裹着混着污泥的冰疙瘩,打着哆嗦艰难的在雪地里走着。
  这大汉抬头看了看天,灰色的天空阴云密布好像正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雪。
  大汉骂了句娘,把手从热乎乎的袖子里拉出来,扯了扯妨碍了视线的狗皮帽子。
  喊道:“弟兄们都加把劲!再走二十里前面就是歇马沟,过了歇马沟就有咱们官家的驿站,要是路上耽误了脚程,晚上咱们非得都冻死在这雪泡子里!”
  其他人听见前面有歇脚的地方顿时脚步加快了不少,厚厚的冰雪被这群人踩得咯吱作响!
  大汉看到众人的反应满意的坐回车椽子上,压了压狗皮帽子,冲后面喊道:“大侄子!你过来!”
  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从后面小跑赶上来,两个脸蛋都长满了冻疮,吸溜着鼻涕说:“大伯!啥事?”
  “上来!歇会!”说完大汉伸出手。
  这孩子拉着大汉的手就跳上了囚车,看样子也是累坏了,靠在大汉的身边不住的喘气。
  拉车的老马感觉到身后马车的分量又重了,不满的打着响鼻,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了。
  大汉抽出夹在腋下的鞭子狠狠的在它的屁股上抽了两鞭骂道:“孬畜生!驾!”
  老马屁股上挨了鞭子,嘶鸣一声,这才又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大汉收了皮鞭埋怨道:“我说不让你来!你非得跟来,好好的跟你爹在家呆着多好,非得跟着我受这份罪!”
  小孩用袖子抹了抹鼻涕嘿嘿傻笑道:“俺爹让俺来的!俺爹说了,咱家就大伯你有出息,让我以后跟着你,再说我都这么大了,也该到上京长长见识了。”
  小孩的一番话让大汉很是受用,用手揉了揉小孩的头,道:“你爹没出息窝在老家土里刨食儿吃!想不到下个崽子还挺像老子年轻的时候,放心跟着大伯来保你以后顿顿吃肉喝小烧!来!喝一口!”
  大汉从怀里摸出一个包着浆的酒葫芦递给小孩。
  小孩就着葫芦嘴抿了一口,吐着舌头道:“真辣!不好喝...烧心!”
  大汉哈哈大笑仰着头咚咚灌了两大口说:“小孩子懂个啥!这可是上好的地瓜烧,烧心就对了!不像软绵绵的小高粱,那酒喝着没劲儿!”
  “给!给身后的那位爷们灌两口,这么冷的天别再冻死在半道儿上!到了上京咱们可交不了差!”
  “诶!好嘞!”小孩拿着酒葫芦垫着脚给身后囚车里的人喂酒。
  囚笼是用榆木做的,不知道用它装过多少犯人,铐囚犯脖子的枷锁处都被磨的泛着油光。
  颜色也随着时间变的老旧暗沉,可却依然坚固。里面那人没有带锁链,而是被几床破破烂烂的棉被包裹着,一层又一层,棉被外面用麻绳死死的绑着,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被锁枷铐着,就像是一个发霉的大饼里面卷着一根葱。
  小孩把酒壶递给了大汉夸张的喘了两口气抱怨道:“这人可真臭!”
  大汉把葫芦揣进怀里说:“不臭才怪!都这么多天了,屎尿全在被子里,能不臭嘛!”
  “大伯咱为啥要用被子给他包起来呀?咱们不是有手铐脚链吗?这么干,多难闻呀!”
  “小孩子懂个蛋蛋...这样卷起来才不怕他自杀,他要是死了咱们可都得掉脑袋!再说这么冷的天,这几床被子也能防着他被冻死,这可比铁链子好用多了!”
  小孩似懂非懂的吸了吸挂在嘴边的鼻涕说道:“对了!大伯这么多天了我都不知道这人犯了啥罪呀!害的咱们这么大冷天的还非得把他送到上京去!”
  大汉打了个哈欠道:“造反!”
  小孩一缩脖子说:“怪不得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大汉干脆把眼睛都眯上了,迷迷糊糊的说道:“杀头?...他做梦都想着被砍头,咔嚓一刀啥都不知道了,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就他这罪过,想痛痛快快的死都难!”
  冬天的夜来的都特别快,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就暗了下来变得朦朦胧胧。
  只感觉到割面的冷风吹在脸上刀刮一样生疼,本来还还以为又要下大雪,可是没想到傍晚的时候雪没下起来,却起了大风。
  寒风比大雪更可怕,它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能够穿过厚厚的棉袄冻得人五脏发颤。
  小孩缩着脖子,脸都冻得麻木了,脸上的冻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破了黄白色的脓水顺着脸蛋儿流下来,一瞬间又被冻成了冰。
  “大伯!你的酒呢?给我喝一口呗!我冻得腿都麻了!”
  大汉把酒葫芦递给小孩,扶着囚笼站在摇摇晃晃的车椽子上大声喊道:“弟兄别停呀!你们看前面的坡...过了坡就是咱们的官驿了!到了那咱们能烤着火,吃热乎饭啦!”
  一只觅食的乌鸦孤零零的在寒风中扑腾着翅膀,掠过树梢惊了上面的积雪,几声哀怨的叫声搅和在风雪中。
  远远望去黑压压的树林中,一处破败的驿站青烟袅袅.......。
  一众人围着官驿大厅里的一堆火坐落下来。
  有人脱下身上厚厚的棉袄抖楞着上面的冰碴子,露出穿在里面官差的衣服。
  有些人把鞋子脱下来在火上烤着,四处漏风的大厅里弥漫着一股子热烘烘的酸臭味。
  被冻伤的脚被暖暖的火一烤,钻心的痒痒,这帮人就一边抠着脚,一边吃着东西。
  大汉喝了口酒对一旁正在狼吞虎咽吃着高粱糊糊的小孩说:“大侄子,吃完了去马棚给那位喂点!记住别喂太多,吃得多拉的多!再这么拉下去车上就臭的没法坐了!”
  “嗯!”
  小孩端着碗出去了!
  老马被牵进了马棚!大口大口的咀嚼着草料,马棚旁边的囚车边有个官差缩着脖子跳着脚在站岗,看见小孩端着碗过来了催促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得赶紧进去烤烤火!这鬼天气可冻死老子了!”
  小孩端着粗瓷大碗喂着囚犯说:“没事!你现在就进去吧!我在这看着,不怕他跑了!”
  值岗的衙役搓着手哈着气,咒骂着酷寒的天气,小跑进屋烤火去了。
  小孩捧着粗糙的海碗把高粱乎乎递到了囚犯嘴边。
  这人好像也真是饿急眼了,牲口一样呼噜噜的大口吞咽着粗糙的食物。
  良久,囚犯意犹未尽的用舌头舔着嘴边沾上的高粱乎乎。
  小孩端着碗蹲在囚笼边怯生生的问:“你吃饱了没?”
  “没!”囚犯用沙哑的声音回道!
  “吃不饱也没办法,俺大伯不让喂你太多!”
  一个囚犯一个小孩相对无言,只有呼啸的寒风.......吹着!
  半晌...小孩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听俺大伯说.....说..你造反了?”
  囚犯头发散乱遮盖着半张脸,一脸的皱纹显得老态龙钟,明知道自己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牲口,可在他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一丝毫的恐惧,听到小孩这么问浑浊的眼睛里居然露出不易察觉的自豪。
  囚犯沙哑的回道:“嗯!反了!”
  “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为啥要造反?”
  “为啥要反?”囚犯低声的重复了一遍小孩的话,没有回答而是低沉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流出了眼泪。
  囚犯没有回答,小孩也没有追问,又是一阵沉寂。
  过了一会儿小孩又忍不住问道:“你叫啥?”
  囚犯早已经不笑了,可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的变成了冰。
  听见小孩又问他沉沉的回道:“俺叫张老拐!”
  上京!
  皇宫内高耸入云的殿宇,错落重叠,屋脊上石刻的五脊六兽此时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让这些庄严肃穆的楼阁群平添了些许奇幻。花园里奇树怪石边上,一汪别具一格的小池塘已经冻上了一层晶莹的冰,冰层下几条色彩艳丽的锦鲤悄然一现又隐入水底。
  一个相貌俊美的少年,身穿紫貂大氅,独立在池塘边的亭子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冰下时隐时现的鱼!
  内侍轻声道:“皇上!天冷别冻坏了身子!”
  少年点点头向花园的一处偏殿走去。
  大殿内侍轻轻的把门口用来御寒的羊绒毡子放了下来,正中央一座黄铜铸的炉子里燃着红彤彤的炭火。嫌火不够旺内侍又往里面添了几块香松的乌炭。
  少年进到屋内,把身上的紫貂大氅脱掉,身后的内侍适时接着,挂在了门边红木衣架上。玉琢般的手拿着汤勺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驱寒的参茶道:“你下去叫他们进来吧!”
  “是”
  不一会两个人进入殿内,先行了君臣大礼后其中一个道:“圣上安泰!臣等...”
  不等大臣说完,少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免礼!都坐吧!”
  两人齐声称“是”
  “姚匡,我要的人到哪了?”
  其中一个大臣慌忙回禀道:“圣上!逆贼被押解进京多日,据称三日内即可到京!”
  “嗯!很好!”
  “范概,禁卫准备如何?”
  另一个回禀道:“三千禁卫已然披甲执戈,随时待命!”
  “嗯!好啊!”
  说完少年缓缓的走到两位大臣的身后把手按在两人的肩上说道:“两位来时可见园内池下锦鲤?”
  范概姚匡二人被这一问弄得摸不着头脑,相视后犹疑道:“臣二人,一心面圣不曾留意!”
  随我来...说完少年大步走向门口,掀起羊绒毡子,走了出去,顿时室外的寒气涌入殿内,范概姚匡紧随其后。
  君臣三人在小池边上比肩而立,少年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内侍手捧大氅追来道:“皇上天气酷寒....”
  少年怒斥道:“下去!”
  内侍慌忙退下。
  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悠悠说道:“冰下之鱼,冰破则生,反之必死,数日之后,是冰破还是鱼死就看两位的了!”
  姚匡范概双双跪倒在地道:“臣等誓死破冰救主!”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