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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屋内的气息骤然一变。
“杜秋寒Hp-5，-5...”
就连这持续伤害，都翻了五倍。
青檀哪怕是躲在杜秋寒怀里，依然感到一阵虚弱。
杜秋寒眉头紧皱，打量着屋子，却发现屋内的场景猛然一变，原本破烂的庙宇，瞬间变的金碧辉煌。
无数的璀璨光线自上而下，与地表升腾起的浓雾交织缠绕。
闭上眼，细细感受。
半晌后，她缓缓睁开眼。
这一刻，连她都不由震惊。
出不去。
感知范围就像是被封锁了一样，只能在这屋内散开。
就仿佛，这庙宇与外面的世界分隔开，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头顶的视线仿佛凝成实质，像是无数把钢刀一样，不停的刮着杜秋寒的皮肤，浑身火辣辣的疼。
与前些日子，沐浴在百鸟的金光咒中时，体感居然相差无二。
杜秋寒四下打量一圈，不信邪的在手中凝出一杆冰枪，冲着墙壁就投掷出去。
可冰枪撞在墙上，却仿佛落入了一片平静的潭水。
只是溅起一点涟漪，就再无声息。
“没用的...”
染春靠在门上，身子无力的滑了下来，最后坐在地上。
她摇了摇头：“这是佛家祖师开辟出的独立空间...能镇压一切邪祟。没用的...”
她嘴角微微颤抖，复杂的说道。
杜秋寒点了点头，看向那颗头颅，露出恍然之色，原来是个祖师级别的人物，难怪在死后还有着如此威能。
气氛陷入沉默。
由于杜秋寒的庇护，青檀的脸色还不算多么难看。
但屋内的气息似乎对她们有什么克制一样，即便是躲在怀里，青檀依然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杜秋寒抬起头，打量着头颅。
“别试了...”就在这时，染春再次开口：“那是佛祖的头颅，死了也比寻常天人还要强大。你毁不掉的...”
杜秋寒柳眉一竖，冷笑一声。
一个天人之上，若是他活着的时候，或许咱还能给他点面子。
但他都死了，还想在俺杜秋寒面前装B？
想着，杜秋寒撸起袖子，就要证明给她看。
但染春却再次提了问。
“杜先生，您觉得，青檀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声音幽幽，目光直直的看着杜秋寒。
即便是隔着白布，杜秋寒也能感觉到那视线里的热切与执着。
沉默少许，杜秋寒忽然一笑。
没有什么情绪，也不是冷笑或嘲讽，只是简单的笑笑。
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青檀，则依偎在怀中，睁着一双粉眸，半抬着头，如痴如醉地望着她。
良久，染春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我懂了...”
她低头呢喃，豆大的泪水滴落在手背。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想起了什么，居然干脆抽噎起来。
肩膀一抖一抖，泣不成声。
杜秋寒看的愣住了，与青檀对视一眼，都没搞明白情况。
刚刚这个还一口一个死吧血妖！的小家伙，怎么突然就哭了？
在得到了青檀的点头许可后，杜秋寒想要伸手安慰她一下，却被她躲了开来。
那泪水甚至已经打湿了白布，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上。
她抬起头，倔强的看了一眼杜秋寒。
最后低声呢喃：“我怎么能...拆散一对真心相爱的鸳鸯...”
她也爱过一个人，她的能力也与情绪相关。
青檀眼中那切真意实的爱意，是不是作假，她又怎么会看不出。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轻轻一咬牙，抓着门框站了起来。
脸色有些虚弱的苍白。
抓住门把手：“杜先生，开了门之后，你们快跑。”
杜秋寒愣了一下：“...这门还能开？”
好家伙。
染春点头：“开了门之后，请带上您的娘子，快些跑出望月。我现在很虚弱，但也勉强能撑住一刻钟。”
她紧咬牙关，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随着一声闷哼，她猛地一用力，那扇大门被推开了一丝缝隙。
房梁上的头颅似乎注意到了这里，那颗金黄色的佛瞳一转，看了下来。
“杜秋寒HP-500，-500。”
下一秒，染春如遭雷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那鲜血洒在门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阵阵白烟。
杜秋寒眉头一皱。
这现象，她似乎有点熟悉...
鼻尖轻轻动了动，随后瞳孔猛地一缩，不敢置信的看着染春。
藏得够深的啊...染春姑娘。
染春此时痛苦的捂着胸口，唇角满是鲜血。
但她却只是喘了两口气，就继续推门。
只是，那门却纹丝不动。
又推了几下，染春忽然无力的瘫软下来。
她对着杜秋寒苦笑一声，眼中满是绝望。
“抱歉杜先生...我推不动了...”
先是一句“走不动了”，让杜秋寒烦躁不已。
但最后这句“推不动了”，她却怎么都生不起来气。
杜秋寒扶着额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早知如此，何必非要穷追不舍呢？
人呐...为何总是喜欢“除魔卫正道”呢？
“本想着和血妖同归于尽后...杜先生您再走出去的...”染春靠在门上，瘫坐在地面。
杜秋寒缓缓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染春见状，继续说道：“先生放心，您不会有事的...佛祖的力量已经没剩多少了，不会伤害普通人的...”
杜秋寒继续点头。
染春却愧疚的抱住了腿，把头埋下：“我都做了什么...”
曾经，她也爱上过一个人。
只是后来因为许多事情，以及她犯的错，两个人最终还是彻底分别。
于是，她在见到杜秋寒和青檀二人时，就彻底失去了理智。
只想着，要与青檀同归于尽，别让她再害杜秋寒。
杜秋寒缓缓叹了一口气，眉眼低垂。
可怜的丫头......阿姨。
“如果把那个脑袋给打碎，能出去么？”
染春愣了下，随后苦笑摇头：“做不到的...”
杜秋寒皱眉，再次重复：“你只用告诉我，能不能。”
磨磨唧唧的阿姨，真下头。
“可以...但那可是天人之上的佛之祖师，我即便是巅峰，也远远做不到...更何况，如今我已经虚弱无比...”
染春眼中满是失落，似乎是因为害的杜秋寒失去挚爱，而愧疚无比。
至于她自己的死活...早就无所谓了。
那天之后，她无时无刻都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如今的行医，不过是为了赎罪罢了。
杜秋寒若有所思，随后再次撸起了袖子，打量了一下自己那纤瘦雪白的小粉拳。
青檀见状，赶紧挣扎着从杜秋寒怀中钻了出来，迈着小碎步快速走到角落里，捂着耳朵趴了下来。
深深吸入一口气，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时，那棕色双目已是猩红一片。
染春摇头：“先生，还请珍惜和您妻子的最后时光吧.......”
杜秋寒置若罔闻，猩红双目锁死头颅，蹬腿垫步，沉跨扭腰，一拳抡出。
话音未落，风声大作。
......
大莽皇宫之中，皇帝正在下棋，忽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大地猛地一颤，一个没坐稳差点摔倒。
所有棋子全都被掀飞。
太子：“哈哈哈哈！父皇您棋子没了，您输了！奏折我不用批啦！！！”他状若疯魔，大笑着。
皇帝脸皮抖了抖：“你也敢笑朕，罚你再批三天折子！”
太子：“......”
不是，我真就...
......
蕙兰城，百鸟一把接住被震飞的面碗，淡定的嘬了一口面。
良久，似乎意识到什么，茫然地抬起头：“地龙翻身了？”
......
眼前似乎有一道白色光球，瞬间坍缩成了针尖般大小。
紧接着，针尖爆炸。
一道刺眼的白光，刹那占据视野。
耳中安静无比，眼前一片白茫茫。
“地球HP-494445777988231。”
佛头：......
地球：......
佛头：不是，我TM犯天条了？
地球：不，我才是犯天条了。
染春盘坐在地上，手撑着地面，呆滞的瞪大眼睛，瞳孔失焦，嘴唇微张。
...世界末日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终于恢复了模糊的色彩。
一道白色的身影，似乎正在眼前站着。
随后，一个肉色的东西在眼前晃了晃。
杜秋寒眨着眼睛，在染春眼前摆了摆手：“歪？能听到么？王城咋走？”
“歪？你说话啊。”
完了...傻了。
是被冲击波把脑子给冲坏了么？
坏了...我不懂怎么治脑子啊！
杜秋寒咧着嘴挠了挠脑袋，一阵束手无措。
青檀翻了个白眼，猛地扇了她一个巴掌。
“啪！”
声音清脆无比。
染春浑身一抖，惊愕的捂住脸：“谁！谁打我！”
杜秋寒：“......”
......
“这是上古时期佛祖的道场。
佛祖陨落后，这失落的道场被不知名力量所镇压，直到千年后，才被一个凡尘小国的帝王找到。
不经意间，大门被他打开，这沉寂不知多少纪元的力量再次现世。
几乎是刹那间，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切生命都失去了自我意识。或者说...是受到了精神污染。
成了一团没有神智，但会喘气的肉。
本来，佛祖的力量是净化邪恶与邪祟...而佛祖死后，他的力量失控了...无差别镇压一切邪恶。
这或许是好事，但...凡尘人类，谁的心中又能没有邪念呢？
于是，一切进入道场方圆千米内的生命，都会受到无差别攻击...
最后还是世间百位天人共同出手，这才把这道场再次封印。
佛祖残留的力量大打折扣，不再会对普通人造成伤害，但却依然对一切邪祟和妖魔攻击。
自那之后，这道场就成了望月国斩杀邪魔的地方...”
坐在树下，染春说完，拍了拍脑袋，总感觉脑袋里还是昏昏的。
她继续说道：“实在抱歉...是我误会青檀姑娘了。”
杜秋寒小声补充一句：“你只是嫉妒...”
染春小脸一红，尴尬的低下头，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样。
是的，她确实是嫉妒的面目全非...
青檀轻轻敲了下杜秋寒的脑袋：“别乱说！”
杜秋寒缩了缩脖子，闭上嘴。
青檀为了缓解尴尬，赶紧转移话题。
“染春姐姐，你眼睛上为什么总蒙着一层布呀？能看得到吗？”
她声音糯糯的，让人不自觉的就生出好感。
染春愣了下，淡笑一声：“能看得到呀。只是有些朦胧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蒙着...”
她抓起自己那银白色的发丝：“因为我是白毛煞呀。”
青檀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杜秋寒生怕她意识到什么，赶紧解释道：“就是白化病，我之前有和你讲过。”
说着，她轻轻揪下一根自己的头发。
“杜秋寒hp-1”
黑色头发放在掌心，“我的头发是黑色的，因为身体里有一种叫做黑色素的东西。咱们蒙古利亚人种的黑色素相对较多，所以皮肤相对来说偏黄...”
“而白化病患者体内没有一点黑色素，所以十分怕光。她们看到光，眼睛就会很痛。”
杜秋寒耐心的解释着。
染春连连点头，随后憧憬的看着杜秋寒。
杜先生的理论好怪，很多词汇她连听都没有听过，但却十分简单易懂。
青檀恍然点头，随后突然问道：“可现在是黑天啊...”
杜秋寒、染春：“......”
杜秋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觉得一阵棘手。
可别现在就挑明啊...
她太无聊了，就指着这点事情找乐子呢！
上辈子她就喜欢刻意少做或隐瞒一些事，看别人震惊或是出丑。
无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作为一个乐子人，杜秋寒十分清楚，有些事情，太早挑明就不好玩了。
还好，青檀很快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我知识还是太浅薄了...”
杜秋寒和染春二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染春忽然歪头看向杜秋寒。
你怎么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杜秋寒当作没看到，微微抿嘴，表情似是有些欣喜，又似是隐隐含笑。
“杜先生，您要进城是吗？”染春忽然问道。
“哦，哦。”杜秋寒回过神来：“对，想要进城，但是我们没有通行令，进不去。”
染春点头：“好，交给我吧。”
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郎中，在这闹疫的时期，她甚至比举人老爷的身份都高。
更何况，杜先生也是个郎中，还是个肯进入王城治疫的郎中。即便是望月国王也要好生款待。
只是，她还是有些没搞明白情况。
刚刚发生了什么？
怎么眼前一白，然后就脱困了呢？
“对了，佛祖呢？咱们是怎么出来的？”染春抬头。
杜秋寒眨了眨眼：“我不道呀。”
染春迷迷糊糊的点头，“哦。”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连集中注意力都做不到。
“那我们走吧。”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杜秋寒点头：“嗯嗯，进城！”
一个时辰后，天空之中，忽然多出一个疾驰而来的身影。
这身影破空而来，如同一道流星，在半空之中划过一道金色火光，最终稳稳停住。
那人身穿红衣，发丝飞舞，瞳孔鎏金。
正是百鸟。
刚刚地龙翻身时，她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气息过于冗杂，有杜秋寒的气息，也有一些涉及隐秘事项的东西。
而这隐秘之事，便是佛陨之地。
杜秋寒的气息和佛祖的气息同时出现，百鸟下意识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于是赶紧全速飞来看一看。
该死的...可千万别是小寒被关进那该死的屋子了...
百鸟眉头紧皱，心头默默祈祷。
此时，她刚刚到达，漂浮在半空。
“奇怪...明明感受到了小寒的气息...”她疑惑的轻声呢喃：“那破庙呢？”
随后，余光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看着面前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沟壑，以及对面那座不翼而飞的山，百鸟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