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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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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家村现在依然是个只有四十几口人的小村子,除了最早安家的梁子丰兄弟几个,后来陆陆续续又搬来了许家和于家十几口人,梁子丰前几年因病过世,儿子梁满臣靠种地为生,老二梁子年会做豆腐,去镇上买来黄豆,每天凌晨三点起早带着小儿子梁满家做四板豆腐挑到镇上去卖,勉强维持生计,大儿子娶了媳妇另立门户,老四梁子余在丰阳县一个有钱人家看大门,十五岁的儿子梁满山在这家当个苦力,日子过得一贫如洗。
  梁子年做豆腐的手艺在镇上很有名,经常有慕名而来的顾客定豆腐,每天天还没亮,梁子年把头天下午泡好的黄豆洗净,然后倒进磨盘里研磨,豆子是镇上粮油店买来的,颗颗饱满,粒粒醇香,黄灿灿,实撑撑,梁子年转石墨,梁满家按要求加水,不一会,白花花的豆浆析出,在烛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豆浆倒进锅里炖煮,梁子年搅拌,梁满家烧火,不一会扑鼻的豆香味便溢满了整个豆腐坊,豆浆煮沸几遍后倒入纱布,纱布再挂上木制十字架的四个角开始过滤,滤掉豆渣的豆浆流进缸里,下一步就是点卤水。
  点卤水是做豆腐最重要的步骤,需要极丰富的经验,点多了做出来的豆腐口感硬,点少了豆腐不成形,点卤水的过程要边搅拌边点,点着点着就看见本来顺滑的豆浆开始凝结成一个一个的豆花,静置片刻便可倒入磨具等待豆腐凝固成形,一板豆腐就这样做成了。
  经梁子年之手做的豆腐香气四溢,软弹细腻。
  天刚蒙蒙亮,梁子年挑个扁担,一边一桶豆腐,颤颤颠颠地便向镇上走去,梁满家跟在父亲身后,还没到镇上,便开始吆喝:“豆腐,刚出锅的豆腐。”
  巴图沟镇不管大户小户,贩夫走卒,哪家婚丧嫁娶,乔迁开业,白菜炖豆腐都是桌上的必备佳肴,梁子年每天只做两板豆腐挑到镇上去卖,哪家办事请客需要到梁子年家提前预定,有背着黄豆来的,梁子年根据黄豆分量收取手工费,也有空手来的,根据订购的数量收取费用。
  梁子年还包了李笑楼家的两亩地庄稼,丰阳县十年九旱,庄稼的灌溉都仰仗着玉带河的河水,河水流过庄稼地头,要浇地的村民只需要划开一道池口,将水引出入庄稼即可,待河水流到另一头再将池口挡上,逢涝年,玉带河河岸经常需要维护和维修,费用都是李笑楼承担,毕竟巴图沟镇的土地有六成归李笑楼所有。
  浇地的工作看似简单,却需要两个人完成,一个人在地这头看池口,另一个人在地那头观察水流情况,待水灌满庄稼,就要大声喊“到头了”,看池口的人就需要及时把池口挡上。
  今天的梁满家没跟父亲梁子年去镇上卖豆腐,因为需要浇地,梁满家叫了兄弟梁满贵帮他看池口,自己去到另一头查看水势。
  梁满贵用铁锹扒开池口,看着河水缓缓流进庄稼后,就一屁股坐在地头无所事事了,大太阳晒得他心情烦躁,不时地用手舀一下河水看着水从手指上流下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你爹是做豆腐的梁子年吗?”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梁满贵转过头,见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站在河边看向他,
  一个梳了两条麻花辫,穿着深红格子上衣,黑色齐膝的裙子,白色袜子配了黑色鞋,长相单纯内敛,一副学生样子;另一个头发在脑后盘着,额头干净白皙,五官玲珑,睫毛长长的,像是蓬勃生长的花蕊,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清澈透明,仿佛玉带河水在那里潺潺流淌。
  满贵看得出了神,全然忘了刚才是谁,说了什么话。
  “问你话呢!”麻花辫女孩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梁满贵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
  “我问你,你爹是做豆腐的梁子年吗?”麻花辫女孩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
  “那是我二大爷,他去镇上卖豆腐了,你找他做什么?”梁满贵在对麻花辫女孩说话,但眼神自始至终没离开大眼睛女孩。
  “我在镇上转了两圈也没找见他,只好来梁家村找了。”
  “你找他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替你传达。”梁满贵边说话边光着脚踩到河水里往这边走,还差点跌倒,惹得大眼睛女孩捂嘴笑了一声,梁满贵挠挠头发,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家要办事请客,想定五板豆腐,后天早上送到,中不中?”
  “没问题,等我二大爷下午回来我就告诉他。”
  “那谢谢你了!”麻花辫女孩拉起大眼睛女孩转身走了,留下梁满贵傻傻地站在那。
  梁满贵突然想起来还没问对方后天把豆腐送去哪里,于是光着脚从河里跑出来追了上去。
  “豆腐送到谁家?”
  “哈哈哈……”。两个女孩子笑得直不起腰来,一来是笑梁满贵狼狈的样子,二来是笑自己大意,没把重要信息给他。
  “我爹叫唐善德,你让他打听镇上贩木材的。”
  “那你叫什么?”梁满贵傻痴痴地问。
  “我?我叫唐婉茹,打听我名字干什么?”麻花辫女孩一脸狐疑地问,没等唐婉茹反应过来,梁满贵紧跟一句:
  “那……她呢?”
  两个女孩瞪大了眼睛互相看看,有点摸不清面前这个人是不是脑袋不太灵光。
  “没事没事,镇上贩木材的唐善德,后天早上送五板豆腐,记住了,嘿嘿……”
  唐婉茹拉着大眼睛女孩边走边嘀咕,梁满贵脸上挂着笑目送两人走出了三十多米。
  “到头了……”,梁满家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才意识到得赶紧回去挡池口了,刚跑出两步,忽听到身后唐婉茹大喊:
  “她叫马凤仪,哈哈哈……”喊完便一个人跑了,马凤仪在后边拼命追了上去。
  河水在太阳强烈的照射下,有蒸汽腾上来,眼前的高粱地飘飘忽忽,如梦似幻,树上的知了唱着夏天的赞歌,梁满贵跳进河水,用力地踢打了几下河水,三下五除二把池口挡上后,兴奋地向地那头的梁满家喊到:
  “三哥,三哥,快快快,有事跟你说。”
  刚刚吃过晚饭,梁子年就带着梁满家猫进豆腐坊忙活起来,明天要给镇上的唐善德家送五板豆腐,加上明天要卖的四板,他要做九板,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
  正忙着,梁满贵从脏兮兮的门帘探进个头来笑呵呵地问道:
  “二大爷,忙着呢?”
  “满贵来了,吃饭没有?”
  “吃过了,我爹让我过来帮你忙活忙活。”
  “正好,你帮你三哥烧火,我这边赶紧把豆子磨了。”
  “好嘞!”满贵兴冲冲地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灶台边开始填柴烧火,刚填了两把,又问道:
  “二大爷,明天早上去送豆腐,你跟我三哥能挑得过来不?”
  梁子年和梁满家互相看了看,没太明白满贵的意思。
  “我爹让我明天早上帮你们送豆腐。”
  “那正好,就不用借满臣的车了,这一路颠簸,怕豆腐颠散了,东家相不中,咱仨一人挑个扁担送去,保靠。”梁子年深舒一口气说。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梁子年领着梁满家和梁满贵,三人挑着九板豆腐颤颤颠颠地向镇上走去,梁满贵走得飞快,走一会等一会,不停地催促着梁子年和梁满家,夏日的凌晨星星格外亮,露水打湿梁满贵的脚脖子,乘着微凉的风,越走越快。
  东北地区木材资源丰富,红松、樟子松、落叶松、杨树、柞树、白桦、枫华、榆树等应有尽有,很多早期贩卖木材的商贩都以此发了小财,解放战争期间,钢材、木材等材料的市场需求也比较大,唐善德就是靠给军方供应木材掏到了第一桶金,后来他从长白山地区收购松木和柞木,贩卖到济南和青岛等地区,松木抗弯曲和干燥性能比较好,而且耐腐蚀,易加工性能也比较优异,容易上色,是盖房子的首选材料,柞木质地坚硬、强度高且结构致密,切削面光滑,着色性能良好,是打家具的上等材料,唐善德凭借精明的商业头脑在巴图沟生意做的有声有色。
  唐善德家在镇政府西侧,距离三百米左右,很好打听,梁子年到了集市,挑着豆腐开始叫卖,他吩咐梁满家和梁满贵去唐善德家送豆腐,快去快回。
  到唐善德家时太阳刚蒙蒙亮,梁满贵敲了敲大门,应声开门的是个黑瘦的家丁,听说是来送豆腐的,便迎了两位往宅子里走,唐善德家院子很大,差不多有两亩地,房子盖得也颇有气势,青砖墨瓦,庄严肃穆,院里子七八个家丁在忙碌着布置桌椅,管家在一边发号施令,黑瘦家丁走到管家跟前说了两句话,管家往梁满贵这边看了看,低头跟家丁交待了几句,黑瘦家丁过来带他们把豆腐送到厨房,又去账房领了钱准备往外走,与正从外面回来的唐婉茹和马凤仪走了个对面。
  “我来送豆腐。”梁满贵显然是想打个招呼,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
  这一句唐突的招呼吓了两人一跳,唐婉茹笑了笑说:
  “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梁满贵笑嘻嘻地说着。
  “还有别的事吗?”唐婉茹见情形有点尴尬。
  “没有了,没有了,我们先告辞了。”梁满家赶紧拉着梁满贵往外走。
  “唐小姐再见,马小姐再见。”梁满贵补了一句,梁满家拽着他的耳朵走得更快了,身后也传来了唐婉茹和马凤仪的笑声。
  “三哥,麻花辫那个就是唐善德的女儿叫唐婉茹,另一个叫马凤仪,长得咋样?”走出唐善德家没几步,梁满贵便问梁满家。
  “真他娘的带劲。”
  “这要是让我睡一宿,死了我也愿意。”
  “想多了。”
  梁满贵和梁满家说说笑笑地向集市走去。
  这一刻开始,马凤仪就在梁满贵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种子节节生长,长了枝,发了叶,开了花,这花在梦里还会说话,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再次见到马凤仪已是半年之后。
  何万里去了南京读书,马凤仪的玩伴就只剩下唐婉茹,两人有时在镇上的唐婉茹家侍弄侍弄花草,有时去县里聚福源旁边的商业城购购物,生活惬意潇洒。
  这天两人从县里买了新衣服正往巴图沟走,走到玉带河边准备过河,从河对岸赶过来浩浩荡荡地一队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面相凶狠,有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青年,穿一身军装,随从穿得都是便装,不像是什么正规部队,过了河几十米又停下来,穿军装的吩咐了其中一个秃头属下几句后,秃头属下骑马跑回河中正在过河的马凤仪身边,溅了马凤仪一身河水,马凤仪面露不悦。
  “你叫什么名字?”秃头属下看着马凤仪问。
  “关你什么事?”马凤仪白了秃头下属一眼。
  “小丫头片子挺嚣张,过来,给她俩绑了。”秃头喊道。
  随即又有几个人骑了马向河边过来,这可吓坏了马凤仪,这时唐婉茹冷静地说:
  “我爹是镇上的唐善德,你们想干什么?”
  “我没问你,问的是她。”
  “我……我爹是县里聚福源的老板,马正声。”
  “李团长,是马老六的女儿。”秃头下属朝穿军装的青年喊道。
  “走吧!”叫李团长的青年调转马头绝尘而去,随从浩浩荡荡地消失在远处的高粱地尽头。
  唐婉茹和马凤仪惊魂未定,赶紧向巴图沟走去。
  “你知道那个李团长是谁吗?”唐婉茹问马凤仪。
  “谁?”
  “李笑楼的儿子。”
  马凤仪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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