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徐哲云的“内部诽谤”事件源于老徐总的婚内出轨，他犯了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会犯的错。
　　老徐总是个什么人？江南集团的总裁，全世界服务行业和娱乐行业和被娱乐行业人民的伟大导师？你把他看得太重了，他就是一个插队青年，做过裁缝，后来又是一个大队会计，是时代使然，让他这样一个知识青年一跃成为时代精英--从前一辆老坦克自行车，如今二十辆私家汽车，什么劳斯莱斯幻影，都是家常菜。
　　人到了某一时刻，你劝说他差不多么好了，可以收手了，但是事不经历怎可知？怎么收？
　　当老徐总四十八岁，集团公司又遇到时代的天文大潮，经济形势最顺风顺水的时候，一双破拖鞋一只破袜子也可以出口赚取外汇时，当账目上多达十一位数目跃入他的眼帘时，他醉了。但此时，一个叫王菁的女人走进了他的视野，他却醒了。
　　王菁三十二岁，毕业于华东纺织大学，是个时装设计的高材生。她的祖父母是山东过来的南下渡江干部，在这个城市的农业银行离的休。这位老老老王，是抗战时期沦陷区的苦哈哈，从小父母双亡，在日本兵的铁蹄和刺刀下度日如年，他回忆说他随时会死，饥饿对于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他最险的一次，就是拿着破篮子出去偷东西，日本兵的碉堡里射出的光线照射到他，日本人貌似看到了他，就用枪射击他，但所幸还没有打中。
　　后来，老老王，长着一张马脸，一副苦相的他，参加了红色的队伍，一直熬到了翻身出头之日。解放以后，他长期在银行工作，做了个副行长离休，他省吃俭用，多余下来的钱都捐给了希望工程。
　　老老王的儿子老王可不是这么幸福了，因为有这样一个不通人情的父亲，他始终在企业工作，和他的结发夫妻盛阿姨。朋友给他支招，让老王的父亲老老王去找找都是组织部长的老战友，随便一纸调令就把儿子调到机关单位，退休下来也是一万多块钱，比之后来在纺织企业下岗拿一千八百块不知道要好多少呢！但是老老王没有把事办了，他以为他是正确的，也许他确实是正确的。
　　老王晚年一直牵着一条黄狗，在附近的小区转悠，每每说起纺织企业转制，他愤愤不平。一个晚上，好好一家国有企业就要变成私人的，厂里的书记陆女人，就要变成陆老板了。一个企业作价一百万给陆老板，所有的工人遣散，这让作为厂里干部的老王实在是想不通，他还写信去纪委举报，但石沉大海，换来了陆老板的召见，奚落他革命工作干劲太强劲。这家厂最后以陆老板出资十万，贷款九十万由公变私了。十万块钱，当时陆老板也拿不出，是从厂里的公账上挪借的。
　　老王实在想不通这个转制的事，这是他一辈子挂在嘴上的不快。他经常说，钱多钱少我能过，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他从此很少有机会参加同学聚会，因为大部分同学都是八九千的退休工资，更好的都是老板，而他连辆桑塔纳都没有拥有过。
　　又过了二十年，他的女儿王菁摇身一变，变成了富婆，她也愿意给他的爸爸很多物质条件，但老王却总是推辞，他说女儿的钱还是女儿的，不属于他，他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