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徐哲云当年受到了什么打击？令他心性全移，让他总有失常的发挥和失真的表现。
　　事情如果要追溯，就应该追溯到五年前“内部诽谤”事件，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也挺多。不多的意思是过往以后，他的传播力极速地衰减，事情纵使在江南集团及业内是那么的精彩，但是致力于传播的人不多了，有幸有耳福听到的“后人”更不多了。挺多的意思就是此事在相当范围内知晓度很高，知晓的人都难以轻易忘怀这件事，这件让人有梦幻般感觉的丑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是五年前，徐哲云从高校毕业以后就来到了江南集团工作，父亲意外地送给了他一个大礼，任命他为总裁助理，这还没完，仅三个月，旋任命他为集团副总裁，管理文化开发、内务、法律等诸多事务。
　　一时间，徐哲云确实有点飘荡在云里雾里，一时不知所措。
　　那时候，工作上他可以指挥一方，甚至其他分管的副总也故意避让他。他在所分管的业务上指手划脚，挥斥方遒，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特别是文创领域，有太多的资源可供他使用，有太多的惊艳可供他享用。
　　比如，一个秋季酬宾会现场，需要一台晚会，晚会上需要一组歌舞，对这组歌舞的要求被节目审查组无限地拔高，最后换到第三批人，因为时间实在不允许最终才作罢，徐哲云还是不满意的。在有的环境下，人的欲壑是极难填满的。
　　其实，不就是一个歌舞吗？江南集团就是土包子一手拉扯起来的乌合之众，看似体量很大，就是靠前期的单一业务滚动大的，后期一个房地产项目顺着大势拯救了集团，集团的其他所有项目都是亏本的。这几年多少有价值的项目未被慧眼识珠，或者虽然集团里有眼光的谋士推荐，无奈老徐总乾纲独断，就是把好项目错过了。然后，坏的项目却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什么入股开发镓矿，光这一项就亏了十几亿元。
　　在集团内，还有一个副总裁是老徐总的老人，当年一起插队的战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经济打击投机倒把时，这个老战友董总，替老徐总做了三年牢。
　　董总说起那三年的牢狱之灾就心酸，他是一个文艺青年，却让他在秦山监狱所属的秦山石场上开采石头，每天不停地用铁皮车拖拉石料，他一天的劳动量顶得上从前一个月的，累得他每天瘫软在床，近乎崩溃。
　　老徐总还是个念旧的人，等董总出狱以后，他就让他担任集团的副总，并把最有油水的业务都交给董总。董总在以后的十多年经营中吃里扒外，同质经营，在市里买了三套优质别墅，还捞了很多的钱。据说，董总从前每天晚上都要开茅台酒，酒后有关想要业务的企业就来拍马屁，歌舞厅里消费就是一两万，这还是多少年前的价位了。
　　这个集团就像一条特大的航船，在时代的大风浪里游荡，恣意地不顾人类保存下来的经验，凭着自己的好恶和冲动肆意冲撞，他没有沉没真是因为没有遇到足以杀死他的浪头，他还在浮着是因为杀死别人的浪正好托起了他，不是有句谚语：对别人不利的却是对自己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