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偷袭

　　卢十一这拳用了实足的力道，我感觉小腹猛然受到重力的冲击，肠胃一阵阵持续的绞痛，我一口气顿在咽喉处，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下一刻“哇！”的一声，我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然后痛苦的蹲在地上，。
　　“你做什么？”王凯紧跟着跳下车，一把将我拦在身后，紧张而气愤的盯着卢十一。
　　“不用谢我了。”卢十一蹲在我的呕吐物边，仔细查看了一遍，继续道：“幸好这家伙说的及时，食物还没开始消化，不然再过一会，就要出大问题了。”
　　石六六也从车上走了下来，他将两块湿巾递给我，然后解释道：“动物的肉中含有被杀时的怨念，这些怨念对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威胁，可是张兄弟体内有血煞，这些怨念会牵动血煞的负能量，虽然一时半会要不了命，可是那种痛苦也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十一哥确实是为了他好。”
　　“那也不能打的这么用力啊。”王凯抱怨了一句，然后蹲下身，关心道：“张，你没事吧？”
　　吐出胃里的东西后，我小腹已经没有那么疼了，现在想来，卢十一刚才那一拳看似力大，实则是用了巧劲，胃里清空后，就没有那么痛苦了，我用湿巾擦了擦嘴，缓缓站起身来，“谢谢你。”
　　“不客气。”卢十一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支青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丹药，递给我道：“吞下后很快就可以缓解你的不适。”
　　“哎，这多好！大家不打不相识吗！”石六六在旁笑道。
　　我吞下丹药，只觉得那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暖流汇入五脏六腑间，刚才的酸疼随着药力的发散，快速消失了。我再次打量卢十一，发现这家伙虽然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似乎在这外表之下，却隐藏了另外一重人格。
　　我们重新坐上车，在车流中穿梭，很快就来到了“桂花巷”夜市。发生了昨夜的事情，现在街道入口处满是看热闹的老人，将来往道路都完全堵塞了。
　　我和王凯出示了警官证，带着身后的两人，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来到了昨晚的案发地。
　　此时现场仍被警方封锁着，几名外勤同事正在驱赶试图接近的记者和市民。他们都认识我和王凯，于是招呼了一声就让我们进去，我对着身后的卢十一道：“这是特别调查组的两位领导，是来查勘现场的。”
　　那些同事点了点头，示意卢十一他们也可以进去。其实卢十一等人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由我带进去的，我就成了担保人，真要是出了事情，自然都由我来担责。
　　经过一晚上的整理，地面上的碎尸块已经都被收集起来了。现在道路上只有几名法证科的同事仍在一些收集其他的证据。
　　“你们俩来这里做什么？这案子不是二组负责的吗？”法证科的聂辉是我警校的同学，他此时也在这里，看到我来现场，于是走过来打招呼。
　　“这两位是特别调查组的领导，我是负责带他们来现场取证的。”我取出石六六那张特别调查组的文件，展示给大家看了一下，然后为彼此做了引荐。
　　“同志们，大家辛苦了。”石六六微笑着和大家示意，然后对着卢十一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卢十一微微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走到一处没人的角落，从身后的黑色皮包里取出了许多奇怪的器物。
　　王凯陪同石六六开始和法证科的同事在沟通，询问一些现场的情况，聂辉趁机把我拉到一起，小声道：“这是哪里来的调查组，这么快就到了。看来上面很重视这个案子啊。”
　　“上学时王教授教的你都忘了，记住不该问的别问。”我从聂辉口袋里取出两根烟，正要点火，聂辉提醒道：“这是案发现场，你疯了。”我连忙把烟放了回去，然后道：“最近脑子有点乱，你要不提醒我，我就犯错误了。”
　　“没事，咱俩什么关系啊。你也是够拼的，刚出院就回队里了，不趁机休息休息，你这是准备竞争局里今年的劳模吗？”
　　“别开玩笑了，队里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哪还有心情休息。”
　　“当时毕业时候我就和你说了，别去做什么刑警，和我一起去法证科才是正确的。你看看你，这一年受了多少次伤，这次更是住了两个月院，如果再有下一次意外，谁知道你会不会光荣。你不是你家的独子吗？家里二老也舍得。”
　　我笑了笑，没接他这个话茬，指了指不远处正手持着罗盘走来走去的卢十一道：“他拿的是罗盘吧？”
　　“好像是，这东西我没接触过，不过听说有些地方的高人会用这东西勘探案发现场，我这也是第一见真的有人用这东西。罗盘可是需要好好下一番功夫的，现在浮躁的年轻人哪能静下心来去花时间掌握啊。”聂辉道：“听说咱们局里以前就有一位前辈会用这东西，不过好像一直没找到徒弟，这门手艺也没传下来。”
　　“你相信这东西真有用处？”
　　“开玩笑，咱们老祖宗一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没用的。咦！他好像发现线索了。”聂辉说了一句，就快速跑向卢十一。
　　其实我一直在关注卢十一，我发现他走到一个分出来的路口，然后就将罗盘放在地上，他则爬在地上，目不转睛观察着那条小路。
　　法证科的同事纷纷围了过去，我也赶忙走到近前，卢十一此时站起身来，看着周围人期待的眼神，他尴尬的笑了笑，指着那条小路道：“这条小路路面不够平整啊，是该重新翻整一下了。”
　　大家都没有料到卢十一会说这些与案情全然无关的事情，于是纷纷各自散开。
　　我们在现场待了二十多分钟，石六六示意我可以离开了，于是我们一行人回到车上。
　　“刚才你发现什么了？”刚一上车，我就说道:“我知道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
　　“嘿嘿，我发现我开始有点喜欢上你了。”卢十一一边启动车辆，一边解释道：“那条小路里确实有东西，不过现在我还不想打草惊蛇，就让它躲在里面吧，接下来会有人去对付它的。”
　　“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这和你们无关。”卢十一看向副驾驶的石六六，语气沉重道：“老石，你马上联系馆长吧，这里的事情有些复杂，好像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于是故意制造出各种麻烦，我担心接下来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好的，刚才在巷子里，我也察觉出那里问题。我会马上联系馆长那边派人过来。还有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飞机，算算时间应该很快就要到了。这次血煞的任务是你第一次独立带队，现在既然已经找到血煞，为了防止再出现意外，你必须马上和张兄弟离开这里。”石六六道。
　　“怎么，你们要带我去哪？”我有些疑惑道。
　　“张兄弟，我们会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会有专业的人来帮你处理体内血煞的事情。”石六六解释道：“你什么都不需担心，也不需要准备任何东西，到了那里一切都会有人安排好的。”
　　“太仓促了吧，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卢十一回头看着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哎！还真有另一种方法，就是我们不管你，你挂了以后，血煞自然就会离开你的身体了。”
　　我没有理睬卢十一的冷笑话，而是又对石六六道：“石大哥，那这里的事情怎么办呢？”
　　“拜托，你只是一个小警察，你管这些做什么。”卢十一感叹道：“你不知道什么叫量力而为吗？”
　　这时王凯为了化解我和卢十一的争吵，连忙问道。“那我怎么办，我也需要离开吗？”
　　石六六道：“你就暂时留在我身边吧，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的协助。”
　　“我需要和我们的队长说明这个情况。”我取出手机，拨通了刘队的号码，刘队那边的信号很差，通话一直处于断断续续的状态，不过我大致也说明了我这边的情况，我没有说血煞的事情，而是说我现在要和工作组的人离开一阵。刘队的意思也很明确，既然是工作组的安排，就全力配合执行好。
　　卢十一在一个路口将石六六和王凯放下，然后开车带着我驶向了城外，一路上我们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彼此都将对方当成了空气。
　　车子出了市区，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并不是驶向机场的道路，而是向西部的山区驶去。
　　“你走错路了。”我善意提醒道。
　　“你知道我要去哪吗？”卢十一不满道。
　　“你不是要去机场吗？”
　　“对啊！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
　　车内再次寂静下来。
　　过了半晌，卢十一主动问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们要乘坐客机吧？”
　　“嗯！”我应了一声。
　　“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隐蔽，还没有直飞的航班，所以我们要想其他办法，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吧。”
　　“难道是私人飞机？”我好奇道。
　　“也算是吧，不过我们这个飞机有点特殊。”
　　既然知道卢十一去的不是机场，我也就不在说话，只是看着窗外。车子很快进入山区，在崎岖的山路上卢十一丝毫没有减速，仍是急速驰骋着。我本想提醒卢十一注意安全，不过看他那副拽拽的样子，我就一点开口的想法都没有了，反正我俩都在车上，他不担心我的性命，也得在乎自己的命吧。
　　“吱！”车上刚刚爬上一座山坡，卢十一却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我茫然的看着两旁的山石，不明白卢十一为何会在这里停车，难道他尿急吗？
　　卢十一没有回应我，而是解开安全带，并伸手从副驾驶的手套箱中取出一根有棱有角、楼刻着古怪文字的金属棍，然后冷哼道：“哼！遇到点小麻烦，我出去解决一下，你在车里好好看看我是如何大展神威的。”
　　“有危险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我左右打量着，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没有！就是一些普通的小麻烦。你只要不下车就可以了。”卢十一说完就下了车。
　　他前一刻还笔直的站在车前，可是下一刻他就人影一闪，瞬间挪移出三四米的距离，直接来到路旁的一丛野花前，双手同时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金属棍狠狠砸向野花。
　　我正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出现问题了，就看到野花丛中猛地斜窜出一只碗口粗细的绿色大蛇。大蛇探起斗大的头颅，张开血盆巨口咬向卢十一的脖子。同时一条闪着金属光泽的蛇尾迎面抽打向卢十一的面门。
　　卢十一先是一侧身闪过了蛇尾的抽打，同时顺势抬起自己的右腿，一个鞭腿猛然踢向巨蛇的七寸位置，手中的金属棍也反方向抽打向巨蛇。巨蛇抖动身体，头颅猛地扬起，躲过卢十一的鞭腿，然后巨大的身躯在地面扭动，试图寻找卢十一的漏洞。
　　我没有见过这么巨大而灵活的蛇，那巨蛇的眼神中更是透露出几分狡黠、阴狠的妖冶光芒。这种拟人的神态竟然出现在一条蛇的身上，实在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车外一人一蛇斗的激烈，我紧张的坐在车里有些手足无措。那巨蛇虽然恐怖，可卢十一的身手是我见过的人中最迅猛快捷的，他如同一只迅捷的猎豹，耐心的围绕着巨蛇不断寻找机会，只要被他寻到机会，就会用那支金属棍狠狠抽打巨蛇。没几个回合，那条巨蛇就被抽打的皮开肉绽，眼见得落了下风。看到这里我这才意识到，这等罕见的景象我为何不拍摄下来。于是我连忙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将车外的景象全部拍了下来。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那条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巨蛇已经连正常的爬行都有些吃力了，它低垂着头，口里不断流淌着粘稠的血液。卢十一淡定的持着武器，随时准备给巨蛇致命一击。
　　我正紧张的关注着车外的动静，忽然，我嗅到了一股腥臊的味道从身后传来，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后视镜，这一下简直将我惊吓的魂飞魄散，我看到在后方的座椅上，不知何时竟也爬进一条赤红色的巨蛇。此时这条红色的巨蛇正张开大嘴，慢慢接近我。
　　我是既不敢随便乱动，也没有勇气和这条大蛇搏杀，我飞快的思考应对之策，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秒钟，那巨蛇再有十几公分就要咬到我的后颈了，我咬牙决定冒险赶在巨蛇咬我之前，开车门逃离这里。当然这是非常危险的，我刚才就已经见识到这种巨蛇的速度有多么快。
　　“啪嚓！”一声巨响，面前的前挡玻璃被外力击穿，一道银色的物体如同迅雷一般穿破玻璃，“叮！”的一声将赤色巨蛇的头颅钉在后档玻璃上。
　　我只觉得脸上被几十道碎玻璃划伤，有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不过我无暇顾及这些，快速打开车门，跑到了卢十一身边。此时那条绿色的巨蛇已经消失，应该是被卢十一的手段吓跑了。
　　“谢谢你救了我。”我真诚致谢。刚才就是他及时掷出手中的武器将车内那条赤色巨蛇击杀，救了手足无措的我。
　　“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会有两条。”卢十一苦笑一声，忽然栽倒在地，我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这时我注意到他的皮肤正在快速变成黑色，这是中毒的迹象。
　　“快，开车继续往前走，过了前面的弯道你就能看到我们要坐的飞机了。”卢十一虚弱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就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