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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整个姑苏城内外被一片喜庆的艳丽红装包裹。
李家员外郎娶妻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却因其一掷千金的大手笔震动了几乎所有街坊邻居。
聘礼彩箱排成双列,两人前后一抬,捋着向后看去,根本望不到尽头。
迎亲队伍更是声势浩大,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后面跟着衣冠整齐划一,相貌堂堂的持刀护卫,据说是上面的大官儿对其青睐有加,特意差人过来帮衬提气,就连那顶花轿的规格都破了常例。
伴随着响彻天地的唢呐鼓声,队伍缓缓开动。
左近的树梢上挂满了红彩布带,伴着轻风传出叮铃脆响。
原来在那布带尾端,各系着一串铜铃。
初时还不觉什么,待到后来有人惊呼出声,才发现许多彩蝶萦绕半空。
此等美轮美奂的场景,实是让人禁不住赞叹。
正是:
铜铃垂落绿梢间,化蝶萦绕红满天。
太湖畔边君莫急,一步一望缘线牵。
待到众人一行敲锣打鼓地进了城去,走在队伍中间提着花篮的姑娘们齐齐开始向四周抛撒。
有那爱凑热闹的孩童,甩开父母牵着的手,蹲下身子去捡,扭头开心地拿给人看,顿时让驻足在街道两旁的百姓欢声雷动。
原来那些姑娘抛撒的东西,竟都是金颗银果。
即便分量轻,中间空落,却架不住多呀!
且看那丝毫不停歇的架势,这是打算散尽家财不成?!
当真是一路走过,金银遍地。
程家老爷和夫人听了下人回报,也是惊得合不拢嘴,随即便真心实意地替自家女儿感到开心。
重视妻子不能与钱财划上等号,让人瞧了显得格外粗俗轻浮。
可若是在有此能力的前提下,连这份心思都没有……
才是真叫人寒心。
有了此前这番铺垫,李遥在进门接妻时,并未有受到太多阻拦,多是走个过场。
待到拜别程家二老,队伍再行沿着另一条路出城,仍是曲声开道,金银铺路,只那后面跟着的彩箱换了样式。
程家给女儿准备的嫁妆,比起聘礼,那是只多不少。
单看那扛箱的人累得满头大汗,挑棍也被压得弯不成型,就能知晓分量有多足。
骑马在前的李遥偶然回头看见,心下都替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还好他听了陈婆子的建议,没直接把家中账册地契交给程瑶迦就算了事儿。
不然真就丢大人了。
他是老直男。
总认为实际点儿好,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根本不顶事儿。
直至方才背起程瑶迦踏门而出,听她在身后颤着声音表示感动,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错得离谱。
尤其是见到近几日都躲着他的黄蓉一脸羡慕之后。
李遥决定痛定思痛,以后面子工作一定要到位,缺啥不能缺浪漫,输啥不能输架势。
因为在这之后,可还有一位没过门儿的。
到时再不能掉以轻心,大意囫囵过去。
等接亲队伍在李府门前停下,一对儿新人走入正堂,经过三书六证,在媒人唱声中开始拜天拜地拜长辈,最终迎着所有人的祝福,互拜成礼。
因着李遥父母皆已不在世,被请作长辈受礼的张三丰捻须含笑,止不住地点头欢喜,颇为开怀。
一者是因这类喜事,谁看着都开心。
二者是前几天黄药师突然找上门来,说是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可以跟他一同去看看俞岱岩的伤势。
如此遂了心愿,他老人家难免对李遥心存感激,特意多说了几句福语。
只不过在这江湖武林,似乎什么好事儿都会在关键时刻出些岔子。
李遥牵着新婚妻子送去后宅,由着黄蓉陪同嬉闹。
顺路又安抚一阵被勾起回忆感伤不已的李莫愁,这才回到前面喜宴。
刚与来往宾客敬了几次酒,便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吵闹之声。
“上午听得外面锣鼓喧天,甚是惹人心烦,原还当是哪家男子登科,衣锦返乡,下午才知是员外郎成亲。”
“非也、非也,段公子听得心烦,旁人却听之如仙乐,两者相反,皆因有些人心怀诡念。”
“你!”
“包三哥,快别说了。”
一群人推搡开拦路的小厮,拐过影壁,便见一位玉面公子轻摇折扇,迈步当先而入,左右打量一番,目光在张三丰和黄药师那一桌顿住,旋又挪开看向李遥。
拱手笑道:“在下慕容复,见过员外郎,慕容家与李员外家互为邻里,闻听得喜事,却久不见人过来相请,心中惶恐,便不请自来,同表妹亲友一齐携礼道喜,还望诸位不要怪罪。”
只一句话,一个名号,便让整个宴场静了数息,还又响起嗡嗡讨论之声。
“莫非是那北乔峰、南慕容的……”
“正是那慕容家的小公子,慕容复啊!”
“我听闻其年纪不大,武功却已极高,他本人却并未因此变得目中无人,实在难得。”
“嗳!你听得消息不全,其实他确实是位儒雅随和之人,可惜手下有那么几个不着四六的,惹得不少人颇为不满。”
“我只知道那慕容家有两位美婢,还与那王家小姐不清不楚。”
“瞧他们身后站着的三位,哪个是你说的王家小姐?”
“不对呀,我怎么听说王家与慕容家水火不容?!”
“怎么还有个和尚?!”
在场官员闲谈打趣没理会,商人沉默着四处观瞧,只有江湖中人抓耳挠腮,一心想着多听些瓜。
坐在上首的张三丰淡笑着瞥一眼,便又低头专心品茶。
旁边坐着的黄药师亦不多言,斜靠着椅背,手指捻动酒盏,一副准备看乐子的架势。
众宾客的视线除了集中在这一群后来者外,自然也关注着宴席主角的反应。
可李遥的神情……
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只见他放下酒盏,先是起身沉默不语,紧接着又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迈开步子上前,非但没在意慕容复话语间的暗刺,还当真热情无比地招待起来。
那股子高兴劲儿,任谁看都不似在作假。
可这太古怪了。
先前既然没有请人过来,那两家之间定是有什么怨怼,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他们又去哪里知晓,李遥自打看见这群不速之客,那是两眼放光,馋得直流口水。
慕容复自不必说。
家学广泛,还施水阁中藏书众多。
虽没有绝顶功法,但作为收藏借鉴都是极好的。
重要的是斗转星移!
即便此功法在故事后期变得有些鸡肋,可他李遥没资格挑剔不是!
后面那位被称作段公子的俊俏少年,想必就是奇遇不断的大理世子段誉。
啊,这位更是重量级,身上的绝学万万不能错过!
无论是北冥神功、六脉神剑,亦或是凌波微步,全都是天下最顶级的功法。
想想都叫人幸福得欲要升天!
而落座在包不同身旁的高个僧人,确认过是身兼小无相功和火焰刀的吐蕃国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之后,他差点没忍住激动地厥过去。
真个儿是缺啥来啥!
李遥如果没有记错,这位大师还会许多少林寺的绝技。
顿时令他想要摸摸那锃光瓦亮的光头,甚至俯下身子亲上一口。
至于一直紧跟在慕容复身侧的王家小姐王语嫣……
李遥与她一照面,确实是被惊艳到了。
不过美则美矣,他此时根本没心思顾念这些,脑海里只有琅嬛福洞!
这一天可真是太刺激了!
“哎呦,李公子莫要客气,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就好!”
大抵是李遥的表现实在太过违和,哪怕是喜欢与人抬杠的包不同都惊得连连摆手。
智谋出众的公冶乾眯起双眼,终是缓缓摇头,示意自家公子看不透此人的反常举动。
鸠摩智则是和风波恶一同紧盯着张三丰、黄药师二人不放。
两个武痴隐隐前倾着身子,若非场合不对,怕是立刻就要冲上去。
将他们一群人安排到主桌,李遥大致扫了一圈下来,自觉并没有遗漏了谁,便借着更衣方便的借口暂时离席,匆匆向外走去。
才转过走廊,断定前院再没人能看见,李遥立刻招人去后院请黄蓉过来,又让人速去拿来纸墨笔砚、桌子等物,随后一圈圈踱步低笑,吓得路过的丫鬟直回头望。
不一会儿桌笔砚台到位,黄蓉也一路急赶过来,身后竟还跟着李莫愁。
见了这般阵仗,两个先后知道他底细的姑娘立刻明白要做什么,不必李遥多做解释。
挥退贴身丫鬟之后,一个开始研磨扑纸,一个撸起袖子,露出洁白玉臂,手握毛笔悬腕在半空。
见她们如此聪慧,李遥举起大拇哥,随即唤来陈婆子与张管事,与他们耳语一番。
婚宴继续着,可许多人都发现这李员外家府上什么都好,就是能顶事儿的下人太少了。
一个婆婆,一个管事,年岁都不小了。
还要跑上跑下,不时去询问自家主人,真是看着都觉得累。
待到时辰渐晚,宾客们酒足饭饱,一一告辞离去,场上只剩下张三丰等人的主桌还在。
一直默不作声低头饮酒的慕容复忽然起身,拦住已经喝得摇摇晃晃的李遥坐下,温声劝道:“现下只邻里和长辈几人,你喝得太多,不妨先坐下吃几口菜垫垫、醒醒神,别误了最重要的事情。”
“好好好,慕容兄说的极是!”
李遥也累,他心里估摸着已经将这些人的老底都掀完了,便顺着话瘫坐下来。
转眼看到黄药师鄙夷的神色,抬手一拍脑袋,“瞧我,还未给慕容兄几位引荐。”
言罢便将张三丰与黄药师两人的来历道出,复又向两位长辈介绍了慕容复与王语嫣等人。
只到了鸠摩智和段誉两人时,李遥理所当然地卡住,讪笑着扭头看向慕容复。
“这位是来自吐蕃国的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
慕容复会意,指完双手合十的僧人,又指向另一边不时偷瞄王语嫣的谦谦公子,“这位是大理世子,段誉段公子,此二位均是在我庄上暂住的贵客,今次巧遇李员外大喜之日,便擅自带人过来,沾沾喜气。”
“见过国师,见过世子。”
或是因为身份尊贵。
或是已经看出二人的不凡。
不仅李遥认认真真地见了礼,就连张三丰和黄药师都没有仗着辈分摆架子。
同样真诚地拱手,互相恭维了几句。
这下可算让鸠摩智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刚酝酿好准备起身请教比试,那边陈婆子却忽然过来,附在李遥耳边悄声言语,生生打断了这位的话头,一时间涨红了脸,脸上露出些许不耐。
反观李遥暗道一声时机正好!
脸上露出羞涩窘态的同时,半真半假地客气道:“诸位,我这好事将近,不好让妻子久候,若有招待不周之处,日后我亲自登门致歉,还请恕在下先行离席了。”
原本按照礼节,主人离席之后,这宴也该散掉,客人亦该识趣离开。
可一来二老不在意这些俗礼,心中还藏着事情需要商量。
二来慕容复先前的打算,被李遥异于常理的态度完全颠覆,不好再有动作,便对同桌的两位江湖传奇人物上了心,改换念头想要结交,自也不愿轻易离开。
鸠摩智就更不用多提。
段誉眼中只有王语嫣一人,其余全不在乎,而王语嫣则全凭着表哥作主。
结果就是李遥话音落下,众人起身相送,却是没有一位离席。
王语嫣甚至还对李遥露出了笑容。
皆因这次母亲能同意她与表哥相见,多亏了这场喜宴,她心里存着感激。
客人不打算走,李遥也没奈何,他是不想再继续磨蹭,连喝了三杯酒赔罪,便脚步虚浮地搀着陈婆子去往后院喜房,吩咐张管事留下照看。
待路过之前的门廊,见桌子、笔砚全都撤了下去,李遥忍不住哼起不知名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