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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乱世江湖员外郎 / 第一章 李家员外郎

第一章 李家员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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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四月,天刚转暖,细细密密的雨帘乘风飘洒,泥重雾厚没个尽头。
  要说姑苏城里还算好的,新衣旧靴崩了点子泥水,抬头叹口气也就完了,出城向西二十里,沿太湖边上坐落着的几处庄子可就遭了秧,湖水上涨虽称不上快,倒也让底下的管事颇觉头疼。
  “又使人来借船?”
  雾气潮冷,几个麻衣小厮挤在门沿下躲雨取暖,一个个不超过十二、三岁,正是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年纪,伸长了脖子偷眼张望扭腰离去的丫鬟,嘴里还不忘念叨:“那王家也就算咧,孤儿寡母,家里也没个带把儿的,小老爷看不过去,伸伸手帮衬几次也说得过去,这慕容家家里不是还有个少爷能扛事儿了么?怎滴还这般不着四六,雨下了都快大半个月,才想起来张罗进城采买。”
  “听说那位早晚不着家,带着一帮子人也不知道成天在外忙个甚,之前都是靠着另一头沾亲的王家夫人想着这些琐事儿,前几年闹了不知什么别扭,两家再不来往,不然合起来使着当是够用,也不用都跑我们这儿来借船。”
  “舍近求远,那瞧着是大事儿。”
  几人还想聊,却被院里一声喝骂散了胆子,绕开走来的管事,低头躬身弯腰,畏缩着跑进府内做事儿。
  在这李家员外府里当差,实是照比别处轻松。
  工钱月例给的多不说,家里人口还简单,单就一位小员外郎,性子和善规矩不多,外院内宅两位管事尽管天天板着脸,却也不折腾人,赏罚分明不掺私,所以这些从牙人那儿买来的小厮丫鬟进了门儿来,都不想再被撵出门儿去。
  哪怕是偷懒,心里也有着谱儿,不会太过分。
  “一群臭小子!”
  张管事笑骂一句,抬腿踢了一脚最后溜进院子的小厮,扭头倚着门框望向缓缓驶离的舟船,耸拉的眉毛抬高几分,“为着点儿什么事家都不顾了,科举也不去,瞧着也不像是跑商经营庄子铺子,早晚败光家底。”
  嘴里叨叨完闲篇儿,张管事又苦起脸来,心里默默合算一遍这个月的进项,顿时有些胃疼。
  别人不清楚内情,他和内宅陈婆子却是知道。
  这整个员外府都是靠小主子一人慢慢搭起来的。
  购田买地、租房买方,如今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句辛苦没提过,反过来还安慰他们这俩跟来的老仆,让他们安心做事办差。
  如今酒楼茶庄铺子生意好不容易越做越大,外面好些个掌柜也都锻炼出来可以独当一面,小主子却突然掉了个头儿,一脑门子砸进海运,不管不顾地往里扔钱。
  辛亏这几年南北战事稍停,故去的老爷手底下几位亲兵跑来投奔,接手过去才安稳,不然还不知道能撑几个月。
  这边张管事还锤着胸口庆幸着,远处雨雾中突然蹿起一团黑影,眨眼又消失不见,惊了他一跳,回过神来揉揉眼睛,没发现什么异常,暗道自己这些天可能看账本太过刺激,都出现幻觉了。
  内宅管事陈婆子刚巧出来安排些事情,瞧见他那副没精神头的样子,嗤笑一声,对着地面呸了一口,转身回去接过丫鬟送来的茶盏,脚步放轻走进书房。
  推开门儿,打眼就瞧见里面衣衫书本乱成一片,一个长相普通还稍微带些憨态的圆脸儿少年侧躺在榻上,一手拿着书本随意翻动,一手搭在膝盖,食指来回划着圆弧。
  “少爷歇歇,喝口茶水再看。”陈婆子早已习惯了这位李家独留下来的小主子作派,交代完也不去看,自顾自地招来几个丫鬟进屋收拾整理,等到人都退出去,才又劝:“眼睛熬坏了,老婆子日后下去可没法和老爷、夫人交代。”
  “嗯——”那少年答应着,翻书的动作却未停下,默了半晌才放下,长长伸了个懒腰,抬眼看向无声站在门边的陈婆子,丧气道:“您去休息吧,午膳不必摆了,打个盹儿起来,直接吃晚膳,告诉张叔备好船,我晚上去湖里钓会儿鱼。”
  陈婆子额头青筋微凸,缓声劝:“雨未停歇,晚上寒气重,湖里更是如此,再说咱家现下也没船可用了。”
  少年顿住下榻动作,狐疑地扯动唇角,“就散散心,婆婆不会因着这个就叫人把船凿了吧?”
  陈婆子心里气堵,她能干出这事儿来?
  小员外郎李遥心道,这事儿陈婆婆气急了,还真能干出来。
  当初他年少轻狂,想去城里的烟花柳巷转转,见识一番什么叫温柔乡,结果府里马车轮子全都‘凑巧’坏了。
  一次两次下来,他再木讷也能从婆婆滴墨般的脸色里瞧出不对。
  陈婆子长吁一口气,“是那慕容家来人借走了余下船只,王家借走的也仍未还来。”
  “哦,那去湖边钓……也……”李遥眼见陈婆子双拳攥紧,迟疑着试探,“就去湖边散散?”
  陈婆子躬身退出书房,快步转身离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否了,既然小主子都退让了,她也不能再行逼迫,那便不是劝谏,而是越了主仆的线。
  李遥见人都走了,也就没再多想,钓不到鱼,散散步也成,左右不过是一时兴起。
  喝完茶便躺下了身,脑子里想的事情却没停下。
  李家原本就人丁不旺,自从父亲战死在沙场,母亲郁郁而终,他便再不顾忌什么惊世骇俗,撑着十岁的小身板儿,带着仅剩下的两位家仆一路南下,趁着南朝动乱,官府成了没头苍蝇,利用前世的经验大发战争财,再接着迅速收手,踏实地缓缓经营起家业。
  直至前年朝廷局势慢慢安稳,再次准备开海,他才又一次借着买来的员外头衔,仗着自己年少,扮出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姿态,被人狠宰了几刀,损失不少银子,成功默不作声地顺利加入第一批海运。
  事情最终也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近乎百倍的收益,让这微末李家一跃成为姑苏相当惹眼的存在。
  作为穿越者大军中的一员,他不是没想过要成就一番事业,直至越看南朝越像南宋,他便彻底息了心思。
  已经烂到了根儿,还不如破而后立。
  秉着做不成大事,那便力所能及地帮一帮真正遭罪的百姓,李遥有点儿积蓄就买地,买完就招佃户,收利尽可能压低,这样足够低调,也能养活这大大小小一家又一家。
  可树欲止而风不静,地方官不可能不注意到他,虚以为蛇不是长久办法,他承认自己在权谋上根本玩不过这群古人,所以他才开始不图回报地大肆结交、接济朝廷看不上眼的所谓下九流,也就是江湖人士,逼得那些个身居高位的老爷捏着鼻子放下了钳制。
  然后他……
  震惊了。
  江湖侠客不新鲜,历朝历代少不得这群追求自我随性的人。
  可爱吃叫花鸡的老乞丐姓洪,他是真没想到哇!
  来城里寻医借住的老道士自称张三丰,他差点没一下子厥过去!
  等到因为商铺生意与邻居王家偶有交集,知晓她家只有一母一女,女儿叫做王语嫣时,李遥已经麻木了。
  不用问!
  斜对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慕容少爷,肯定就是慕容复了!
  太乱,也太吓人。
  这正派江湖豪杰云集,那反派什么情况,亦是可想而知。
  李遥还想多活几年,想多享受一阵儿富贵奢靡的日子,所以在毕恭毕敬送走借船游湖的黄药师之后,他再不敢要什么广交四海好友的善人名声,很是自觉的画地为牢,绝不踏出太湖周遭,至多去姑苏城转转。
  毕竟,武侠文中像他这种人,大多没得善终。
  但是有时候开口子容易,想要彻底封起来,那是真难。
  因而在李遥用过晚膳之后,迈着外八字踱出府门,扭头瞧见门上印着的红手印,当即就差点跪了。
  赤练仙子,李莫愁?!
  血手一印一条命!
  要了亲命哇,朋友!
  跟在他身后的张管事见人立在门口,疑惑着上前几步,看到那手印轻咦一声:“这哪个王八羔子弄的?!”
  若让陈婆子知道的话,肯定又要说他老张做事不用心,这还了得?!
  听见这一声嚎,李遥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僵硬地扭头看向张管事,哆嗦着一巴掌拍过去,“你、你憋瞎说!”
  “主子,这肯定是哪家孩子作死,等我带人查出来,定要好好理论一番,您就瞧好吧!”张管事以为主子嫌他言辞污秽,也不躲闪,生受了一巴掌,笑眯眯地拍着胸脯保证!
  拍得震天响!
  李遥心脏跳得也是咚咚响……
  作死?理论?
  我看你是要死哇,还要拉着我们一齐垫背!
  天黑,瞧不见李遥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张管事转身就要去安排人清理,屁股猛地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见人委屈地看过来,李遥根本无暇理会。
  他双手使劲揉搓僵住的脸颊,随即摆出一副阿谀奉承的姿态,对着四下漆黑无人的芦苇荡鞠躬哈腰,看着不觉让人发笑,“小人姓李,单名一个遥字,不知赤霞仙子大驾,下人无知冒犯,还望您宽恕则个”
  半天等不到回应,便又道:“李某忝为员外,却是买来的样子货,不参与朝堂政事,更不曾鱼肉乡里百姓,家中父母早逝,留我这一根独苗,至今尚未娶妻生子,没有婚约在身,于后亦不会辜负任何女子,求仙子切勿听信屑小谗言,若您能赏脸现身一叙,在下定当亲自解释各中误会。”
  微风轻荡,李遥哭音儿都露了出来,依旧不肯放弃。
  张管事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主子站在门口说个不停,心下担忧这是魔怔了不成?
  但转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能统管外事,人自然不傻,回想起之前家中接待的那几位奇人异士,各个性格古怪刁钻,稍有不对便会拉下脸,当即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学着李遥前倨后恭。
  只是直至这番举动惊动了府内所有人,那位仙子依旧没有现身。
  李遥哭丧着脸,挥退众人下去休息,安抚过张管事和陈婆子,独自踉踉跄跄地回到卧房。
  “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李遥迷迷糊糊地推开房门,走到净房洗漱一番,坐回书案旁依旧没想明白,“难不成是常主薄想嫁女儿过来,让我找借口推掉这事儿?可人都没见过一面,哪里会有情谊在,她犯不上因此为难我……慕容家的阿朱、阿紫?我不过好奇瞧上两眼而已……王家小姐王语嫣?她眼里根本没我这个人,思的念的都是她慕容表哥,所以怎么就被拍手印儿了呢?”
  正当他脑子乱成一团时,身后忽而冷冷飘过来一句,“闭嘴,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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