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挂羊头卖香肉

　　正直吃饭的点，正月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虽然天色稍暗，但不妨碍看清街道上的每一处。正月不断扫视着每一家店面和摊子。
　　街边的小摊热气滚滚，每个来往的手里有点闲钱的，总会在自己喜欢的吃食前驻足。
　　最让正月中意的是一家挂着羊头的店铺。店铺不大，生意却是最红火的那个，人挨着人，不断涌入店铺里。
　　正月很喜欢吃羊肉，在山上的时候，每天下雪很冷，老人每次上山都会煮一锅正宗的羊汤。
　　羊汤白皙浓郁，零星的飘着几点羊油，犹如玉脂一般。浇点辣子，仿佛给羊汤带来了别样的意境。一口浓汤下肚，肚内瞬间火烧一般，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正月想到这不由吞咽了一下口水，当下也没犹豫，大步就走进了这家店面。
　　正月迈入店铺后，身后几个乞丐对视一眼，便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羊头店前就多了几个讨食的小乞丐。
　　正月跨入店内，还未看清店内的景象，一股香味迎面而来，险些给正月香翻了个跟头。不过正月却觉得有些怪异，味道虽香可是和自己吃过的羊肉味道截然不同。
　　不过这又何妨呢。对于饥肠辘辘的食客来说，这等香味就足以改变之前所有的念头，更别提还有一股陈年老酿的味道萦绕鼻尖。
　　不大的店面却足足摆下了二三十桌，几乎每个桌子都挤了个满满当当。各个角落都放着一盏油灯，虽然天色已经稍暗，但这小店里还是亮堂堂的。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靠里有桌竟然坐了个和尚和乞丐。
　　乞丐虽然穿着破烂，但吃肉的架势阔气十足，和尚也不简单，头上九个明晃晃的戒疤，喝酒吃肉也是摆足了拼命的势头。
　　他们周围几桌竟然空了下来，其他人明显是拼桌坐在一起的，竟也不愿靠近二人。
　　正月却没管得那么多，大步流星就坐到了一桌上。
　　嘈杂的屋内瞬间一静，所有人都停下喝酒吃肉，斜睨着眼打量少年，不时还扫向和尚乞丐那桌。
　　但是看着和尚和乞丐好似没有注意到似的，众多食客又纷纷狼吞虎咽起来。
　　“小二！”正月坐下也不看旁人，径直招呼小二过来。
　　小二过来后为难的看看少年又看看乞丐那一桌，好半晌支支吾吾不答话。
　　正月皱着眉头喝道：“你做我的生意，老是看旁人作甚？怎么是怕我付不起饭钱不成？”
　　小二犹豫的看了一眼乞丐那桌，发现没啥动静，才无奈的道。
　　“客观说笑了，只是这桌有人了。”
　　说罢偷偷眼神示意瞥向和尚那桌。
　　正月仿佛没看见一般：“有人?我怎么没看见？你是不是不想做我的生意？小二。”
　　小二苦着一张脸，低了低身子道：“客人您这说的哪的话啊。咱这店开门就是做生意的，怎么会不想做您生意呢。您听咱一句劝，劳您大驾和别人拼一桌吧。”
　　正月皱眉正欲开口，只见得旁边那大和尚抢道：“你这腌臜货，人家来了你就给人家上，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小二连忙转身鞠了几躬道：“是，是，是！”
　　后又转过身，身子又低了低：“爷，您要什么，小的我这就给您上去。”
　　“来锅羊肉，涮点白菜，再来两坛子上好的烧刀子。”
　　话落，屋内响起一阵剧烈的大笑声，本就不大的小店内都感觉抖了抖。
　　小二一脸为难的看向正月：“爷，莫不是说笑不成，咱这店可不是卖羊肉的啊。烧刀子和白菜咱能给您寻来，要是您非要吃羊肉，街头拐角有一家地道的羊肉馆，您可以去那尝尝。”
　　“不卖羊肉？”
　　“咱这店小，真不卖羊肉。”
　　“那你挂着羊头作甚？”
　　“这，这，爷您难不成没听过那句话吗？”
　　“哪句？”
　　“爷您可真会拿小的打趣，挂羊头卖香肉啊。”
　　“香肉？！”
　　“对的，爷您要不尝尝，咱这小店的香肉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一绝啊。”
　　正月皱眉沉思了良久，开口道：“那行，你去上吧。”
　　小二去的也快，回来的也快。
　　一个不大的砂锅很快端了上来，咕噜咕噜的热气顶的盖子发出一阵“叮了个啷当”的响声。
　　砂锅看着不大却将桌子占了近一半的空间。面前放了碗筷还有一小碟花椒。
　　小二又跑了一趟将烧刀子拿来，轻轻放在桌子上。
　　“爷，您的东西齐了请慢用。”
　　正月看着咕噜咕噜的砂锅不由咽了咽口水，不过却也没急着打开。
　　先是斟了满满一碗酒，对着和尚说道：“大师，先前多谢了！”
　　说完一饮而尽，不过尴尬的是和尚依然旁若无人的和乞丐抢着香肉，理也不理正月。正月摸摸鼻子将注意力转回砂锅上。
　　棕褐色的肉满满当当的挤满了砂锅，每一块都切的很大，随着热汤的沸腾，香肉互相挤压跳动。
　　正月叨起一块肉，“呼呼呼”吹凉塞入口中，只觉得香肉虽然也蛮香，但肉有点柴，没尝出个太多的滋味来。
　　旁边的和尚发出“嗤”的一声。一筷子从锅中捞起一块肉，沾点花椒粒，也不怕烫，直接塞入口中，再猛的灌下一大口酒，恶狠狠的咀嚼两口，囫囵吞了下去。一股热气从口中喷涌而出，大和尚心满意足的发出“呼”声。
　　正月听到“嗤”声，抬头望见和尚的吃法，不由恍然大悟，香肉原来是这么个吃法。也是有样学样的吃了起来，当心满意足的吐出那口热气，只觉得浑身舒畅。
　　正月不大一会儿，就吃的浑身大汗淋漓，面颊潮红，一锅香肉就这么见了底，两坛子烧刀子也早就空了。
　　“小二结账！”
　　小二忙不迭的跑来，欠了欠身子道：“客人，您吃好了。这一桌就收您二两银子。”
　　先前正月出客栈的时候，走了还没到百米，就被胖管事追了上来，换了一金叶的银子，不然结账怕是少不得麻烦。
　　正月从腰包里掏出块稍大点的碎银子递过去：“你看这块够吗？”
　　“够的，够的，还要给您找零呢。”
　　“不必了，剩下的换成酒装到这葫芦里。”
　　说罢解下腰间葫芦递了过去。小二接过葫芦利落的跑去打酒。
　　就这么打酒的功夫，就听得和尚和乞丐聊了起来。
　　吃了这么好一阵子，只看得和尚和乞丐抢肉吃抢酒喝，还没见二人有过交谈，正月不由得留神听起来。
　　“臭乞丐，你这生意看着没赚头啊？”
　　“呵，秃驴你懂个甚。”
　　“我懂甚？那你这臭乞丐就别怪我抢生意了。”
　　“哼，抢？就怕你有这个胆子抢没这个命拿，这生意你做不来的。”
　　“哈哈，做不做来，先做了再说嘛。至于命？这么多年抢了你这么多肉还没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还嚣张的从乞丐的筷子上抢下一块肉塞入口中。
　　“秃驴！这生意说你做不得就做不得，回来我把其它的肉分你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乞丐也不嫌锅烫，直接整锅端起，往嘴里大口塞着肉。
　　看的和尚好一阵咋舌：“这么拼？”
　　乞丐吐出烫了满嘴泡的舌头，连呸几口：“你大可试试，看我会不会更拼！”
　　和尚眼珠子转了几圈，改口道：“怕了怕了，这生意让你了。”
　　这一幕看的正月直皱眉头，隐隐有感觉这两人的生意怕是自己。
　　还没待细想，小二就捧着葫芦递了过来：“客人，您的酒。”
　　正月掂了掂葫芦，点点头，也没再细想就出了香肉店。
　　没注意到的是，乞丐看他出门嘴角漏出一丝笑容。
　　刚踏出店门口，几个半大的小乞丐一手拿棍，一手捧碗围了上来。
　　“大爷您就行行好吧，我们好几天没吃饭了。”
　　“大爷您看我们可怜，求求您随便赏点吧。”
　　……
　　刚出店门，头上还带着细密汗珠的正月头脑还有点晕乎，乍一遇上这么个情况，不由得皱起眉头。
　　正月揉揉眉心，无奈掏出几块碎银扔到一个小乞丐碗中。
　　突然，正月反手一捉，握住一个手腕，这个手腕还没得来及从腰包中拿出，就被擒住，小乞丐神色不由得露出一丝慌张。
　　前面几个乞丐看到同伴被捉住，一个旋身提棍，手中棍子直奔着正月眼珠扫去，一个提腿踢棍，手中棍子奔着正月下体打去，还有几个也没闲着，手中破碗向着正月砸来。
　　正月抓着乞丐的手，反手提起扫落击向自己的棍和碗。
　　几个乞丐一看没救下同伴，也不再营救，撒腿四散跑开。
　　“好好好！少侠好功夫。”
　　正月还未来得及追，后面大和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旁边跟着的那个乞丐看着被抓的小乞丐，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愤怒，好似在责怪小乞丐的无能。
　　正月还没开口答话，大和尚就继续说道：“先前杂家也是帮了你，这看在杂家的面子上放了这个小乞丐如何？少侠。”
　　正月随手一抛，扔开小乞丐，抱拳行礼道：“那好，就当还了大师的情。”
　　和尚回道：“那今日先就此别过，改日再会。”
　　“好！改日再会。”
　　说罢，和尚和乞丐转身离去，小乞丐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