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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春仿佛听不见俩人的窃窃私语，她手持一枚龟龙壳，愕然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盘踞着银龙的石像，感觉十分怪异，这个景象竟然好像在哪里见过。
“亲爱的小孩，你的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迷惘和恐惧，其实你本来不必如此。有黑山姥爷在，你们就永远会像花一样幸福，像蜜一样甜美，像阳光一样灿烂......”
温柔而又充满磁性声音在欧阳春耳边不断响起，欧阳春总觉得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人能够听见这么私密的声音。
“对姥爷我来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对那些已经茁壮长大的年轻人，姥爷一向要求严苛。对于弱小可怜的孩子们，姥爷却一直精心呵护......”
“命运将每一个对幸福存在幻想的小孩弄得遍体鳞伤，而黑山姥爷才能给他们所有的美好和梦想......”
欧阳春捂住耳朵也没有用，声音还是在她耳门内响起。
“啊！......”被逼疯的欧阳春终于发出愤怒的吼声，将指间的龟龙壳随手砸了出去，然后纵身一扑，仆倒在碎裂的龟壳面前，拈起一枚碎片就送到嘴里生吞，完全不用咀嚼。
***
“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原来你还有一点人性！还以为你是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
“又乱嚼舌头！那个春天将你们家的宝贝龟壳给吃了！”
“虽然龟龙壳异常珍贵，但看在相识一场，贫尼也不会吝啬那一只半只的，吃就让她吃吧！”
“那春天会不会变成一只乌龟？”
“原来你是担心乌龟的春天即将到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变成乌龟的春天并不可怕，我是怕黑山姥爷再去画个小圈圈！......”麻衣道姑叹息道。
一只轻松自若的不灭尼听到麻衣道姑如此说话，不由地浑身一阵轻颤。
“当春风再次吹满大地，一只乌龟昂首沐浴在春风中，也许不止一只，而是一群。被圈在一个个圈圈中，它们幸福快乐的样子，只要想一想......”麻衣道姑突然捂住嘴巴。
“哇！”不灭尼实在忍不住了。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南无萨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钐。南无萨婆，勃陀勃地，萨跢鞞弊。南无萨多南，三藐三菩陀，俱知喃。......乌摩般帝......”
她急念了一段咒语，来平复内心的翻滚。
麻衣道姑没有念咒，也没有吟唱，只拔出长剑，不断挥舞，剑气破空，“呲呲”声不断。
欧阳春吃完龟壳碎片以后，并没有变成一个硬壳龟。她站直了身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空，一副茫然空洞的模样。
***
人类是否一定要面带笑容来面对一具狰狞的神像，哪怕是傻笑？
欧阳春没有笑，她似乎已化身作了一具石像。
麻衣道姑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与关怀，手中的长剑对着她不断地划出小圈圈，没有再划出一条银龙，只是不断发出“嗤嗤”的声音，虽然难听之极，但欧阳春似乎根本就听不见。
念完咒的不灭尼深感无聊，两只水汪汪明、艳艳的大眼睛四处乱瞄，似乎想找到一些新鲜乐趣。
“咯咯！咯咯咯！”神庙门外传来鸡叫声。
不灭尼不由眼睛一亮，热切的目光立即投向了庙门边。
并没有一只肥鸡如不灭尼所愿，飘然地出现在庙门前，走进来的竟然是一个人。
无论上下怎么看，他都是一个人，完全不像一只鸡。
不灭尼心中十分失望，暗自抱怨，‘哪怕是一只鸭，或者是一只鳖，也比一个人好的多啊！’
‘为什么是一个人呢？我能不能将他变成一只鸡？’
不灭尼思虑再三，觉得难度太大，只好喟然放弃，但又觉得十分可惜，不由无语望向屋顶。
“不灭，你的师兄弟来了，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招呼不打一声，还鼻孔朝天，摆出一副冷面孔给谁看呢？”麻衣道姑嗤笑道。
“我的师兄弟？”不灭尼一怔，低下头仔细一看来人。
只见一位身穿大红袍，身躯高大，秃头无发的大汉昂然站在石像前，目光炯炯，却一言不发。
“什么师兄弟？只是一个秃子！”不灭尼不屑冷哼道。
麻衣道姑掩口轻笑。
“不灭，既然你看他不顺眼，那我来动手帮你杀死他，可好？”麻衣道姑声音清冷好听。
“随便你！”不灭尼只对肥鸡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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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那汉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受死吧！”麻衣道姑持剑缓缓走向前。
红袍大汉突然纵声大笑，声如龙吟，直冲霄汉，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显然他内功精深无比，完全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弱者。
麻衣道姑淡淡问道：“你笑什么？”
红袍大汉道：“小姑娘，老夫很佩服你。”
麻衣道姑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常常佩服我自己，有时候还能佩服上一整天”
红袍大汉哈哈大笑，最终叹息道：“老夫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麻衣道姑道：“什么样子？”
红袍大汉道：“完全不懂得谦虚，胆大而且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麻衣道姑笑道：“多谢夸奖！陪你说了那么多话，够了吗？每次在残酷地杀害人类之前，我都陪他聊天解闷，能做的虽然很少，但请相信贫道也是用了一片真心！”
红袍大汉纵声大笑，声若龙吟，道：“了不得！了不得！看来不拿出些真东西，在年轻人这里已经完全混不开！”话音未落，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碧绿的物件，弯腰摆放在麻衣道姑脚下。
不灭尼看见这绿油油的东西不由双眼发亮，如黑夜中猎食的饿狼一般。
“好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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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油油的宝贝绝对不是一只乌龟，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那是一只碧玉老虎。
“这难道就是江湖传闻的第七种武器绿虎？”麻衣道姑惊叹道。
“姑娘好眼光！”红袍大汉面带笑容道。
“我一直奇怪，世界上怎么会有绿油油的老虎，原来是这个样子？这只老虎是送给我的吗？贫道就算收了礼物，也不会手软的！”麻衣道姑很坦诚地道。
“这只玉虎，小姑娘你喜欢的话尽管拿去，但是不是礼物却还不好说。”红袍大汉道。
“你认识我手中这柄剑吗？”麻衣道姑问道。
“‘可怜天涯浪子心’！天下十大凶器之首。”红袍大汉看都不用看。
“其实它才是真正的第七种武器，只不过江湖上多是道听途说的无脑之辈，正常是非不分、真假难辨。”麻衣道姑淡淡道。
“七种武器有六种已有定论，至于第七种究竟是什么，众说纷纭，至今还没有定论。”红袍大汉对这些武林秘辛如数家珍。
“第七种就是这柄剑！有人说是一只龟，还有人说是老鼠，甚至还有人说是骡子？委实太过于荒唐可笑了！剑这种武器古老优雅，最具有神秘高贵的气息。这柄凶器中排名第一的‘可怜天涯浪子心’自然是最佳的代表，成为第七种武器完全是实至名归。”麻衣道姑郑重其事地道。
“已经有了‘长生剑’排名第一，怎么会再弄另一把剑，排名第七？小姑娘，你的言辞并没有说服力。”红袍秃头大汉表情也很严肃，显然不会轻易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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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骡子是马最好都拉出来溜溜！不管是真是假，输赢胜败才能说明问题。”麻衣道姑一脸冷漠与不屑。
“骡子和马，都绝非武器，只是运输承载器具。江湖人公认，只有棒子、彩带、烧饼、绿虎和龟龙壳在第七种武器的争议范围内。”红袍秃顶大汉极其认真地道。
“最为大众接受的天机棒已经失踪了三十年，听说已经沉入江河大海，难见天日了！”麻衣道姑看着手中长剑，若有憾焉。
“天机棒从来没有在江湖中失踪，只不过它已经一分为二，再也不是往日面目，也不再有从前恐怖至极的威力。”红袍秃顶大汉道。
“一分为二？”麻衣道姑觉得不可思议。
“传闻有人徒手将天机棒掰成了两半。”
“怎么可能？天机棒是天外陨石打造而成，沉重坚固如金刚，怎么会有人徒手将它掰断？”麻衣道姑的自信心突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她移目看了看不灭尼。
不灭尼耸耸肩，表示不相信。
“现在天机棒在一只山羊手里，你们看见他，再去具体求证吧！”红袍大汉好像无所不知。
“这些秘辛，你怎么全都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武林百晓生还没有死？”麻衣道姑开始仔细打量这个人。
“百晓生如果还在，应该是百岁开外的人，姑娘你看我有那么老吗？”红袍大汉哈哈笑道。
“这谁知道？也许你就是一个老妖怪！”不灭尼插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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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尼右臂一挥，舒徐潇洒，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她的掌中。
“怎么又是一柄‘可怜天下浪子心’？十大凶器之首竟然是雌雄双剑？”红袍大汉一脸震惊。
不灭尼一剑挥出，剑身暴出银树火花般灿烂的光芒，掉落在地上的那六只龟龙壳倏地破空而起，组成一个椭圆形的圈，竖立在不灭尼的头顶和脸颊两边。
一时间不灭尼的形象变得十分高大伟岸，她冷嗤道：“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我看再啰嗦下去，到了天地尽头都没法终结。还是让贫尼来吧！兀那汉子受死！我屠杀人类之前，可不会提供陪聊服务，请务必不要和贫尼多说一句话！”
“俺一直以为世间的女子要么贪慕虚荣，要么浅薄愚蠢，想不到这一代竟然英才辈出。这让俺竟然有了一种枯木逢春的感觉！好！好！好......”红袍秃顶大汉满脸含笑，赞不绝口。
“兀那汉子，你已经秃顶，还想着逢春，逢鬼去吧！”不灭尼将长剑抛到空中，像光环一样圈在她头顶的龟龙壳倏地飞起。
长剑对准红袍大汉，剑尖仿佛重若千钧，缓缓向下推进，龟龙壳围成的圈在剑柄旁提供助力。
不灭尼双手合十，恭敬肃立，口中念念有词。
“那罗谨墀皤伽罗耶.娑婆诃.摩婆利胜羯罗夜．娑婆诃．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嚧吉帝．烁皤罗夜．娑婆诃．唵，悉殿都．漫多罗．跋陀耶，娑婆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