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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突然一声如西方迦陵鸟叫的清音响起,像一记沉重的暮鼓声撞击在欧阳春的心门之上。
一时间五通神庙里突然大放光明,一朵朵白色莲花在屋中生起幻灭,无止无尽。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南无萨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钐。南无萨婆......乌摩般帝......”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时间咒语声密集响起。
欧阳春心湖里仿佛被投入一枚小石子,荡起了久久不散的涟漪。她感觉到冰封千年的遥远雪山开始消融,自己一颗如枯木般的心灵也迎来了阳光雨露,即将重生发芽。
***
“五大人!怎么才来了一会就要走人呢?是嫌弃庙小不够气派,还是嫌弃香火冷落不够热闹啊?”
“哪天给五大人您建个巍然耸立、恢弘壮观的庙宇,再弄几只小鳖在庙里池中养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成繁衍出成百上千只,那就热闹非凡了!”
“五大人,迟些走!才捉了一只极其特殊的小鳖,看起来十分滋补,待不灭给您收拾一下。您老了,就该吃些好东西!”
“五大人说不定不喜欢吃鳖,他一定会转身就走,不管不顾而去。”
“走也可以,请将春天留下。”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冬天的阳光里......”
没有听见黑山姥爷说话,只听见两个清脆如黄莺一般的声音在叽叽喳喳,欧阳春实在忍不住好奇,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她惊奇地发现自己一眼看到了五通神像的脚后跟。
‘我竟然被神像扛在肩头,怪不得肋骨被搁得隐隐作痛,黑山姥爷竟然就是庙里的神像?......’欧阳春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头脑一片混乱。
“我亲爱的孩子们!想不到这么久不见,你们还是这么活泼调皮。都已经茁壮成长成了这个样子!黑山姥爷我看了实在开心。”
“这一切还不是拜五大人您所赐,不灭我不顾清规戒律,热切地想请五大人您吃鳖,请五大人千万赏脸!”
“鳖吗?其实黑山姥爷我还是喜欢乌龟多一点!”
欧阳春听着他们谈话,只能看见神像的脚后跟,无法看见那两人的脸庞,不由十分着急。
***
“可惜不灭嘴馋,乌龟都已经被吃完了,还好剩下一些龟壳,五大人喜欢的话,还请笑纳!”
一只黑得晶莹发亮如墨玉一般的龟壳从欧阳春怀中滑了出来,‘我怎么可能怀揣龟壳?’她百思不得其解。
“龟龙壳!是好东西。可惜只有一只。”黑山姥爷的声音少了一些淡定。
“五大人喜欢多一些,那也容易!”
又有几只墨玉般的龟壳从欧阳春的怀中滑了出来,冉冉上升,漂浮在黑山姥爷左右。
‘天哪!我怀中到底揣了多少只乌龟壳?谁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将乌龟的壳揣在怀中?’欧阳春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突然觉得手脚恢复了力气,于是双手撑住石像的后背,一个后空翻,竟然就轻易地逃离了黑山姥爷的禁锢。
她站稳了以后定睛一看,才发现五通神像对面站着那个狂放不羁的不灭尼和一位背负长剑的麻衣道姑。
不灭尼手中没有鸡腿骨,这让欧阳春松了一口气,最怕她用鸡骨头敲击龟壳,敲出来的声音不成曲调,还难听得要死。
***
“突瑟咤质多。阿末怛唎质多。乌阇诃啰。伽婆诃啰。嚧地啰诃啰。婆娑诃啰。摩阇诃啰。阇多诃啰。视毖多诃啰......悉乾陀揭啰诃......”
不灭尼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在念咒,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急。
那围绕在五通神像头顶的六个龟龙壳随着咒语声响起也缓缓转动,而且越转越疾。
“唰”一声,麻衣道姑抽出长剑,一阵挥舞,剑气“嗤嗤”作响,在空中幻化出一朵朵的剑花,鱼贯向龟龙壳飘去。
最为奇怪的是这些剑花和空中不断幻灭的白莲花完全不同,它们诞生以后就一直没有消陨。这导致剑花越来越多,看起来逐渐衍化成一条银龙,蜿蜒游动,很快要接近龟龙壳围成的圈。
***
“哆侄他。唵。阿那隶。毗舍提。
鞞啰跋阇啰陀唎。槃陀槃陀你。
跋阇啰·谤尼泮。
虎信·都嚧瓮泮。莎婆诃......”
“怛侄他,阿折囇,阿末囇,阿蜜谛,恶叉裔,阿弊裔,奔尼钵唎耶栗谛。萨婆波跛钵唎苫摩尼裔,莎诃,阿离裔般豆,苏波尼裔莎诃......”
‘我还是宁愿听鸡腿敲龟壳的声音!’欧阳春已经再次捂住了耳朵,她突然对耳朵这种累赘生起了痛恨之心。
银龙在不断成长,渐渐长出了胡须和鳞爪,看上去越来越逼真。
六个墨玉般的龟龙壳转着转着,突然开始了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悦耳而又激情澎湃的声韵,比鸡腿骨敲出的声音动听了无数倍。
欧阳春听了以后,突然有一种跳上银龙脊背的冲动。
“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
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
延颈长叹息,远行多所怀。
我心何怫郁,思欲一东归.....”
麻衣道姑突然收起长剑,她挺身玉立,高声吟唱道。
***
欧阳春不知道黑山姥爷会不会疯,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就算再怎么捂住耳朵,那梵咒声,龟壳撞击声和吟唱声都清晰无误地钻进她的耳朵,令她的心神极度混乱,时而心灰若死,时而激情澎湃,时而烦躁难安。
‘我还是自残吧!从此变成一个聋人,世界可能更加的美好!’欧阳春开始找针钗这样尖锐的东西,准备戳穿自己的耳膜,哪知道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一枚龟龙壳。
‘怎么还有一只乌龟壳放在我身上!’欧阳春双手捧着龟龙壳,陷入了迷惘。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朝吾以行.....”
梵咒声和吟唱声还在继续。欧阳春找不到合适的武器,只好放弃了自残变成聋人的打算。
‘我记得以前骑过一匹小白马,不知道骑一条小白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与其受声音折磨,坐以待毙,我还不如骑着银龙去闯荡!......’
‘出发吧!骑在银龙背上......’
主意已经拿定,欧阳春一刻也不愿意再等待,她大叫一声:“出发!”就踮起脚尖,身形一蹿,纵身准确无误地飞到了银龙身上。
***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
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
梵咒声和吟唱声虽然还在继续,但对欧阳春已经毫无影响。
她骑在银龙脖子上,俯身将头颅伸得比龙头还向外一些,‘小时候,师傅就让我秘密修习铁头神功。想不到她老人家竟然具有如此深邃的远见,在这人生最关键的时刻,还有铁头神功能够派上用场......’
“冲上去!”欧阳春激情高喊。银龙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个俯身,就向五通神像冲了过去。
“嘭”一声巨响,欧阳春的脑壳撞击了神像。
“好!再来!”银龙抽身而回,再次俯冲。
在欧阳春铁头的屡次撞击下,神像岿然不动,连一块石屑也没被撞掉下来。
‘难道师傅是骗我的?还是她过分吹嘘了铁头神功的威力?按她的说法,哪怕一座小山都能给撞塌,怎么一座石像就连块细屑都撞不下来?’
‘有了!’欧阳春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她将手中的那枚龟龙壳贴在脑门上,然后大叫道:“冲击!”
“铛”一声,这次响声十分清脆,撞击之处石屑横飞。
‘想不到龟壳比铁头还要厉害!’
“冲击!”
“冲击!”
“冲击......”
石屑如花雨般绽放,欧阳春极度开心兴奋。
‘黑山姥爷!你即将成为一片石屑......’骑在银龙背上的欧阳春此时意气风发。
***
“啪嗒!”贴在欧阳春脑尖的龟龙壳突然跌落在地,还碎裂成了一片片。
‘想不到这龟壳这么不经撞?这么看来师傅也没有糊弄我,至少现在我的铁头依然完好,没有片片碎裂!’欧阳春失望之余,又开始自我安慰。
但她并没有失望很久,在空中旋转的另外六枚龟龙壳停止了互相撞击,一起飞过来,漂浮在欧阳春的面前。
‘再贴一个龟壳在脑门上,埋头继续俯冲撞击?’欧阳春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她不想重复过往,那样显得十分无趣。
伸手很轻易的拿起一个龟壳,欧阳春瞄着五通神像的脑壳,用尽全身气力狠狠地将龟壳砸了过去。
“铛”一声,龟壳砸中石像脑门以后,掉在地上。欧阳春在上方看地很清楚,石像的脑袋并没有被砸出窟窿。
‘难道不靠银龙的力量,没有乌龟和银龙合力,就难以损害黑山姥爷分毫?那我还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还要骑在龙背上?’欧阳春突然间感到万分沮丧,她滑下龙背,捡起地上的龟壳,向银龙抛去。
“啪”一声,龟壳砸到了银龙的腹部,又跌落在地。
欧阳春愕然,忙又跑过去,捡起来继续扔。
龟壳不停地滑倒,她不停地捡起再扔,很快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不肯放弃。
***
不灭尼和麻衣道姑早就停止了念咒和吟唱,她们都用无限关怀的眼神看着欧阳春。
“哎!”最终麻衣道姑叹了一口气。她玉手一挥,空中的银龙蜿蜒流动,到了石像近前,很快缠绕盘踞在石像上。
“这个可怜的春天,估计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我们来了!”不灭尼叹息道。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般的好命!”
“我的命再好,也还是比不上你!”
“我们毋庸在这里互相吹捧!别人听见会不会觉得太恶心?”
“如果你想呕吐,贫尼完全没有意见!而且到了紧要关头,你也完全毋庸担心,相信我,这是俺们地甲庵祖传的手艺,保证一流水准!”
“从小你就喜欢胡诌乱吣,不怕犯了口戒,下去当猪婆吗?”
“怕啊!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