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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抚摸算盘的手有些颤抖,他并非害怕,只是一种病态。
阿飞不由多看了一眼。
“你既然找到我,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况且——那些从来也没想瞒着别人。”
阿飞点点头,“其实,我对《兵器谱》一直有很多疑问。”
掌柜点点头,算是承认,“你说吧!”
“比如,《兵器谱》的第六位究竟是谁?百晓生为什么没有记载?”
“因为百晓生的《兵器谱》只是口头相传,并没有人看过真正的《兵器谱》。”
“那这就解释了我的另一个问题了。”
“哦?”
“口头相传的《兵器谱》很奇怪!”
“奇怪在哪?”
“上官金虹的龙凤环,李寻欢的小李飞刀,既说明了兵器本身,又指明了持有兵器的人。可排名第一的天机棒却很奇怪,江湖中只传有天机棒,却不知他真正的主人,直到上官金虹去找李寻欢,才有了天机老人的说法。可即便如此,其实仍没有一个证据能证明,孙白发就是真正的天机老人。”
掌柜一双暮气沉沉的眼睛,忽如注入了生气,竟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我只知你剑法很快,却不知你原来还是个细心人!”
“其实孙白发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天机老人,我一直是有疑问的。”
“哦?”
“第一,孙白发并没有天机棒,我并不相信天机棒仅是他的一根烟杆。第二,孙白发的实力一直是个谜,你当然可以说他仅次于上官金虹,也可以说他还不如燕双飞,因为他其实根本没有可信的实战记录。”
掌柜呵呵一笑,“怎么说?”
阿飞道,“孙白发与上官金虹有过两次对决。”
“嗯,一胜一负!”
阿飞也笑了,“第一次对决,其实并不能算胜,因为上官金虹只是察觉到了潜在暗处的李寻欢,又真的忌惮孙白发可能就是天机老人,所以心中畏惧,这才是他退走的真正原因。”
“有道理,上官金虹是个奸雄,中了空城计的几率并不低。”
“而第二次对决,其实除了他们自己,并没有第三人见过。”
掌柜没有答腔。
“有一点就更有意思了。”
“什么?”
“李寻欢说,在他返回长亭找上官金虹之时,上官金虹仍有余力与他一战!”
“嗯,这个你比我清楚。”
“是的,但有一点我更清楚。”
“什么?”
“李寻欢与上官金虹对决之后,他当时的状态——未必接下我十剑!”
“高手对决,心境与杀气至关重要,不管出招多少,都会消耗,所以一招与一百招,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没错,那是不是可以说……”阿飞的表情更加凝重,“我可以理解为:上官金虹与孙白发的对决,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甚至有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动手?”
掌柜捋着山羊胡子,并没有回答,眼睛却望着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阿飞却继续说了下去,“那有关孙白发的能力参考,就只剩下一条了。”
“哦?还有一条?”
“他所说的武学境界——物我两忘!”
掌柜忽又摇头,“这条是最靠不住的,古来所说的境界,只存在于意,却并非于形,否则又何必去造什么神兵利器,江湖又怎会有《兵器谱》?”
“没错!上官金虹的死,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他并非死于境界,而正是武器上。他自信境界高于李寻欢,所以弃用双环,也不信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这才导致了他死于飞刀之下。”
掌柜点点头,“上官金虹不仅是奸雄,更是武痴,他为了追求武学极致,的确失去了太多。”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上官金虹之死,与其说是死在了小李飞刀之下,反不如说,是死在了孙白发的一张嘴上?”
“似乎——也无不可!”
阿飞道:“我说的这些,你都承认?”
掌柜道,“至少我没有否认!”
“那好,我们接下去说另一件事。”
“嗯。”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荆无命并不在《兵器谱》上。”
“因为你和荆无命出现之前,《兵器谱》就已经开始在江湖流传了,据说,还流传了很久!”掌柜一笑。
阿飞叹了口气,“就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更奇怪,因为《兵器谱》如果真的流传了很久,却为何不早不晚,恰恰选在我和荆无命入世这一年,才开始引起江湖纷争?更巧合的是,我跟荆无命偏偏用的是同一种剑法!”
“你确定么?”
“开始的时候并不,只是觉得相像,但毕竟——最简单的杀人方法,难免会相似,可直到……”
“直到什么?”
“荆无命似乎厌倦了某种操纵,自断左臂,似乎故意在向我释放一些信号。”
“什么信号?”
“他用右臂施展的剑法,跟我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据我所知,荆无命断臂后,一向很少出剑。”
“没错!但就在李寻欢与上官金虹那场对决之后,我知道以后很难在见到他,所以更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便故意激他出了一剑!”
“胜负如何?”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盛怒之下出剑,的确是跟我一模一样的剑法!”
掌柜不由钦佩地叹了口气,“你真的是比任何人以为的都要聪明!”
阿飞不置可否,而是继续说他的,“这些加在一起也太巧合了,江湖上无缘无故地出现了《兵器谱》,导致天下英雄自相残杀,假设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天下第一,又让我和荆无命分别出现在第二与第三身边……”
“所以你觉得,可能是有人故意在制造这场纷争,意图消耗武林力量,又把你和荆无命分别安排在上官金虹与李寻欢身边,再杀了他们当中最后的胜利者?”
阿飞点点头,“并非我觉得,而是事实如此。唯一不同的是,我和荆无命并没有杀死李寻欢,这个很可能也让背后的操控者始料未及。”
“你为什么不从你的身世入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个。”
阿飞的脸色有一刻黯淡,“就因为我太清楚了,所以才怀疑荆无命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而且对整件事也更好奇了。”
掌柜的眼球瞄了一眼喉间,“你的剑举了两刻钟,第一次颤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人?”
“我不想想到这个人,但这个人的确是整件事的推动者,她一直徘徊在所有节点之中。这场闹剧过后,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心死了,到头来,人没死,心也没死的,只剩下她一个了。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她曾不止一次地制造我和荆无命,杀死李寻欢和上官金虹的理由……”
“你也不能去问她是么?”
“因为她——可能会回答所有人,唯独不会回答我!”
“为什么?”
阿飞沉默良久,“或许因为在她心里,我原本就什么都不是!”
“你的剑又在抖!”
“我知道,但我需要习惯,总有一天会不抖!”
“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想先找到《兵器谱》中,那个假设的第一人,还有空白的第六人……”
“你觉得他们可能是知情者?”
“甚至可能是参与者与策划者,但想弄清这件事,除非我能找到百晓生!”
“可百晓生偏偏死了?”
“而且,又死的那么蹊跷,偏偏死在少林寺诸僧与李寻欢面前。”
“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而是太对了!因为李寻欢与少林寺都不会说谎,所以他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搞清楚这件事?”掌柜双目一垂。
“因为只要不搞清楚,就还会有人死,这件事永远也不会结束。”
“唉——”
掌柜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如果你的剑尖离我再远三毫,我是忍不住要给你鼓掌的。”
阿飞一笑,握剑的手却更稳了,“掌声对我来说,并没有真相重要!”
掌柜也一笑,“于是,你就在暗中调查百晓生是不是真的死了?”
“是的,这并不难!”
“没错,难的是是否会有人怀疑百晓生的死,而一旦打开这个盒子,一切就都在那摆着了!”
“我去了平江的百晓生的旧居。”
“怎么样?”
“没什么可奇怪的,完全是预料中的样子,破败不堪,四处都被人翻过,连天棚和地板都被人撬开了。”
“看来,想找《兵器谱》真本的,不止你一个,至少金钱帮和嵩阳郭家一定去过。”
“的确!”
“大多数人都会就此放弃,而你不会,因为你更关心的是百晓生的死。”
“也没错,但你一定想不到,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
“谁?”
“荆无命!”
“荆无命也在调查这件事?”
“不,他在等我!”
“等你?”
“是的,他告诉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京城郊外——孙家菜馆!”
掌柜沉思片刻,才问,“之后呢?”
“我向他举起了剑,那是一个烛台!”
“为什么?”
“我想杀了他!”
“又为了什么?”
“因为这件事让我很感兴趣,就像幼年在雪原追踪野兽的足迹一样,可就在我即将要找到野兽的时候,却有人把它烤好了——丢在我面前。”
“明白了,所以凶猛的野兽是不吃腐肉的!”
“也许吧。”
“你杀了他没有?”
“没有!”
“你想问他一些事?”
“不仅如此,同样的剑招,我又慢了!”
“或许是他又快了。所以,你更问不出你想要的答案了。”
“的确,但他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不杀我,是因为我们都是被命运操纵了的人!”
“真是有趣的一句话!”
“是的,而且他笑了!”
“真难得。”
“上官金虹那种笑!”
“很残忍!”
“所以,我并没有直接去孙家菜馆。”
“那你一定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没错,一切都指向我怀疑的样子,当地人说,这间宅子之前没有下人,出入的只有百晓生自己。更有趣的是,宅子购置于两年前,也正是《兵器谱》开始流传,我跟荆无命即将入世之时。”
“百晓生在品评《兵器谱》之前,并没那么闻名,如果没有《兵器谱》,恐怕江湖上不太会有人知道百晓生。”
“那里被破坏的太严重了,很难在找到蛛丝马迹。好在我有一双好鼻子,一双连李寻欢都羡慕的鼻子。”
“哦?”
“我的鼻子可以分辨出常人难以分辨的味道,李寻欢说:如果他也有这样一个鼻子,就可以身在保定,而闻到杏花村的酒香了。”
掌柜一笑,“确实像李寻欢说的。”
“我在其中一间屋子里闻到了烟气,一种很特殊的烟气。”
“烟气?”
“是的,孙白发身上有这种烟气,孙小红身上也有这种烟气。”